“原來是扶蘇兄，呵呵，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此，還真將我嚇了一跳。”周成很快回神，笑容和煦的舒展開眉宇。
“想當年榮耀侯一人一騎，平廬江青蓮叛亂，這般膽氣，可謂舉世無雙，又怎會被某嚇到。”
楊扶蘇拱了拱手，謙遜而有禮的模樣，和昨日的呆滯拘謹大相徑庭。
周成眉頭一挑，眼中閃過抹奇異之色。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楊扶蘇就突然躬身一揖，聲音低沉道：“扶蘇唐突，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侯爺看在與家父同朝為官的份兒上，救在下一條性命。”
“扶蘇兄……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成下意識眯起雙眼。
先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是人是鬼的紅衣女，然後是語出驚人死不休的楊扶蘇……這留守府中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而這些秘密，又和自己有多少關聯？
周成深吸口氣，揉了揉眉心。說實話，如果不是楊忠手裡控制著長安駐防的萬餘軍隊，他還真想就此一走了之。
“扶蘇如今，猶若覆巢之卵危在旦夕，又豈會與侯爺玩笑？”
楊扶蘇搖搖頭，旋即目光緊張的打量左右片刻，方才壓低聲音繼續道：“侯爺睿智非凡，慧眼如炬，難道就沒有看出這留守府中處處透著詭異？”
“此間和他處相比，卻是有些不同，但要說詭異，未免就有些言過其實了吧？”周成不動神色道。
“侯爺有所不知，其實半個月前，我楊家並非如此模樣，但自從父親在平叛之戰中受了驚嚇，又在歸途中墜馬受傷後，一切就都變了。”
楊扶蘇眼神中透著恐懼，“祁連城狼子野心，自入府起便與祁蓉暗中勾結，意圖將楊家麾下勢力掌控在手中，只不過，往日裡這二人有父親壓制，故而並未掀起太大風浪，如今，父親昏迷不能主事，他們立刻就沒了忌憚，短短半月時間，忠於我楊家的家將和供奉，就被他們用各種手段滅殺殆盡，不僅如此，連長安守軍都被其滲透，怕是已有八成人馬已為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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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城是老管家。
祁蓉則是楊忠的平妻。
兩人都出自祁氏，而祁氏又是長安五姓望族中最強的一脈。如果他們在楊忠傷重時趁虛而入，那掌控長安，恐怕還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這僅僅只是理論而已。
五姓望族雖然表面看起來同氣連枝，鐵板一塊，但內部卻是各有算盤，互相間多有制衡。
畢竟，長安之地，何其富庶，若在加上其政治影響力，它的重要性，幾乎已絲毫不弱於東都。如果讓祁家獨大，把長安上下盡收囊中，那其餘四家的損失，必會不可估量。
所以，單是衝著利益這一點，其餘四姓望族就絕不會坐視祁家如此明目張膽的爭權奪利。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軟禁楊忠，將長安守軍這只極其重要的力量徹底掌控在手中。
但……
就是這沒道理的事情，偏偏發生了。
周成皺眉看眼楊扶蘇，沉吟許久後，方才開口道：“扶蘇兄既已有所察覺，為何不早早求援？祁家雖然實力不俗，但踩過紅線後，也未必能扛得住其餘四家的怒火……”
“如果是以前，的確不能！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似乎是現身的時間有些過長，楊扶蘇明顯著急了，他深吸口氣，語速極快道：“祁家不知從何處蒐羅了一批高手。這些人，武功高強，刀槍不入，似行屍走肉，卻偏偏極擅暗殺之術。我楊家的家將，就是被他們在暗中刺殺殆盡的。不僅如此，得到訊息後的其餘四家，在這半月光景中也是損失慘重，不得不偃旗息鼓，任由祁家興風作浪。”
“一批高手？”
周成神色一怔，臉上不禁露出抹疑惑。
無論其餘四姓望族還是楊忠，都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前者傳承數百年，底蘊極為深厚。後者身為長安留守，朝廷高官，其勢力必然也是千絲百縷，輕斬不斷……
如此龐然大物，會被一群高手殺入絕境？
這怎麼可能！
氏族門閥間的爭鬥，又不是後世的黑社會火拼，拎著片刀亂砍一通就能搶下地盤。它拼的是錢財，人脈和大隋朝的影響力。一群高手就算再高，在爭鬥中起到的作用也是極其有限，否則，這天下早就變成江湖高手的天下了，又哪裡還能輪得到門閥氏族在此囂張？
“一批高手，的確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可如果掌控這批高手的人是瘋子呢？”
似乎是看穿了周成心中所想，樣扶蘇攏了攏衣襟，便忍不住嘆息道：“祁蓉和祁連城就是如此！膨脹的野心讓他們枉顧了所有的規矩，什麼平衡，什麼默契，通通都不在意了。他們一邊撲殺其餘宗族的高手，一邊用毒藥，控制其嫡系子弟。在這種情況下，我等就算再有不甘，也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即便能調來大軍抹殺祁氏，我等也要為他們陪葬！”
“什麼毒？你們解不了嗎？”
“解不了。至少目前為止，某等還未找到解毒的辦法，反而是試藥之人接連殞命，如今已沒人敢冒著風險再次嘗試了。”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周成揉了揉鬢角，只覺一陣頭大，“我對醫術可從來沒有研究，就算是尋常傷寒都束手無策，更何況……”
“侯爺誤會了，某向你求助，並非是想讓你替某等醫治，而是，希望侯爺可以出手，為某等取來解藥。”
楊扶蘇眼神閃爍，“天下之毒，相生相剋，既然有毒藥，自然也會有解藥。某前些時日，故意撞傷額頭，裝成神智喪失渾渾噩噩的模樣在暗地裡調查。而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昨日，某發現瞭解藥。此解藥一分為二，一半藥引由祁蓉保管，另一半解藥則被祁連城放在了父親住所內。”
“所以，想要得到解藥，侯爺就必須想辦法進入父親所居之處，同時從祁蓉身上拿到另一半藥引……”
說到這裡，楊扶蘇突然踏前半步，緊緊握住周成雙手，“我楊家能否延續香火，全賴侯爺相助，還請侯爺莫要推辭，事成之後，楊家必為侯爺馬首是瞻，以全今日之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