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楊健站了起來，環目四顧，似乎要尋找那個少年的痕跡，忽聽不遠處有人在喊：“楊健？楊健？楊警官，你在哪兒啊？”
“我在這裡。”楊健招了招手，不一會兒，見常媛一瘸一拐地撥拉著麥稈過來，她是光著腳過來的，所以走得格外艱難，一見楊健，便一頭扎在他懷裡：“哎吆”一聲。
“你小心點。”楊健忙扶著她道：“不是讓你在車裡等嗎？”
“我等不住。”常媛對他拋了個媚眼，又低頭看了看那手機，指了指道：“誰的手機？”
“兇手的。”楊健嘿然。
“我能看看嗎？”常媛眼睛一亮，伸長了脖子盯著那手機，似乎十分眼饞。
“可以，但是我來做，你不能接觸，因為怕上面有指紋。”楊健見常媛幾乎靠在自己懷裡，有些尷尬地道：“這樣吧，咱們回車上再說。”
“哦，好，好。”常媛聽到這話，扶著楊健的胳膊，環目四顧，又回頭問：“楊警官，沒發現別的了吧？”
“沒有。”楊健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
回到車裡，常媛不忙著看那證物，反而掏出一沓溼巾來，拼命擦著腳，一邊抱怨道：“要知道今天是要麥田，我就穿著運動鞋來了的，真是不巧了。”說著，仔仔細細地把自己的腳擦乾淨了，又噴上香水，打扮得精緻利落了，這才回頭看著那手機。
手機被楊健放在駕駛臺上，用塑膠包起來了。
“這手機是什麼意思啊，楊警官。”常媛指了指手機上的螢幕：“這年頭，還有人用這種老古董？”
“我也不知道。”楊健一直很耐心地等著常媛收拾，此時聽到她問，也十分乖順地回答。
“那你怎麼找到的？”常媛詫異地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楊健。
楊健猶豫了下，回答：“厲鬼的指引。”
常媛聽到這話，彷彿要笑。
“是真的。”楊健板著臉：“沒開玩笑。”
常媛揚了揚眉，不再說什麼，只探著頭，盯著手機螢幕，又道：“楊警官沒檢查一下嗎？”
“還沒來得及。”楊健這麼說著，已經換了一副新手套，開始檢查整個手機，手機上幾乎什麼也沒有，除了發的那兩條短息。
“看，這是什麼？”常媛忽然驚叫起來，指著那手機上的一個視頻文件。
楊健看到這個影片，心中也是碰碰亂跳，自己努力了這麼久，難不成真貨來了？
他抬頭看了看常媛，此時常媛離得很近，一股沁人的香味直直地襲入鼻端，常媛整個人也溫香暖玉一般靠在他身上，兩個人的姿勢十分曖昧。
“點開啊。”常媛見楊健發怔，扭動著身子催促著。
楊健吸了口氣，點開——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黑色的背景，鬼裡鬼氣的擺設，像是人為設定的某個閻王殿，中間做這個老太太並站著一個瞎子，兩人正在彈唱著什麼，老太太穿著古香古色的民國服飾，手裡拉著胡沁，陰陽頓挫地唱著，然而她說得是吳語，對於楊健這種北方人，真是天書一樣，一個字也聽不懂，而且腔調也很難聽，聽起來像是一個鋸子打磨木頭的那種“刺啦”聲。
“都是些什麼？”常媛忽然皺了皺眉，失望地靠在了椅背上，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好像是一個電視上的截圖。”楊健仔細觀察著影片裡的佈置，感覺不像是現場錄製的，不管服裝道具，都很戲劇化，顯然不是現場錄製的，而是從現成的影視影片裡扒拉出來的，忽然心裡極度失望。他想要找到真正的線索，然而等找到的時候，卻是這玩意？這又意味著什麼？他壓根就不懂粵語吳語，這不耍人玩嗎？
難不成……那個厲鬼真的在耍他？
想到這裡，楊健不由洩氣，望著那手機發怔，忽然，“叮鈴鈴”，自己的手機響了，是小李的。
“喂喂，楊哥，你在哪兒？”小李聲音似乎很急，還帶著幾分惱怒。
“我在找線索，王隊不是讓我接這案子了嗎？”楊健回道，不過聲音有點心虛，因為他折騰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哎呀，你快回來，王隊都被抓起來了。”小李聲音在發顫：“上面發火了，都是因為你……”
楊健腦袋“嗡”地一聲：“我這就回。”說著，發動了車子掉頭。
“怎麼了？”常媛見楊健臉色大變，一腦門子的汗，眼神裡帶著幾分悽惶，不由詫異。
“我得趕緊回警局。”楊健來不及跟她多說，忙著掉頭，一邊道：“你在哪兒下車？到了我放下你，我有急事。”
“哦哦，只要進市裡就成，不用專門送我。”常媛善解人意地道：“別急，別急。”
“我知道了。”楊健雖然這麼說，心裡宛如上了火，他這一次，是冒了最大的風險，王隊因為是自己兄弟，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支援自己，然而……
若是自己把他給坑進去了……那可太對不起王隊了！
他心裡急，車開得飛快，只覺得前面的國道就像是波浪，一波波地向自己打過來，而自己就站在小小的礁石上，根本不能確定會不會被淹沒。
“好了，就在這裡放下我。”常媛似乎知道楊健心急如非，在旁邊忽然出口道。
楊健抬頭，沒想到一會兒已經到市裡了，他忙停下車，抬頭看了看，這只是郊區和本市區的交界處，人還很少，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輛。
“你有急事，我不耽誤你。”常媛抿嘴一笑，站在車外，陽光灑在那張明媚漂亮的臉上，笑起來風情萬種，站在那裡卻不怒而威，此時正對著車輛努了努嘴道：“我搭車，順風車。”
“那你小心些。”楊健也不多說，對她擺了擺手，發動了車子，飛馳而去。
常媛盯著楊健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凝滯，眼眸裡忽然掠過一次驚疑，迅疾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