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警官站在審訊室裡,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麥,耳麥貼在耳邊很隱藏的位置,加上戴著帽子,根本看不出來,可是他就是有些不安,畢竟這是警察內部的事情,讓一個外人旁聽,是很不妥當的,然而這個神秘人讓自己抓到了兇手,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唉,幸虧審問不用他來。
宋警官變換了一下站勢,看向了審訊桌旁邊的女子——女子叫胡蕊,二十八歲,是悅華私人醫院的護士,在她的更衣櫃裡,也找到了那個限量版的愛馬仕包,很漂亮很時尚的女孩,這個天,還穿著超短裙,露著一雙大長腿,上面是黑色的皮夾克,化著妝,靠在椅子上,擺弄著自己的指甲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在11月12日,你是不是去了張女士的家?”李隊正在胡蕊。
胡蕊冷笑了笑,居然點頭道:“是啊,我去找老太婆談判去了。”
“老太婆?”
“不是老太婆嗎?他老公早就不喜歡她了,煩她煩得要是,可惜啊,她就是不識趣,不肯騰地方,所以我就找她談判嘍。”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一怔,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不知羞恥,而且還不知道好歹。
“所以你殺了她,還偽裝了殺人現場?”李隊厲聲問道。
胡蕊聽到這話,忽然“咯咯”笑起來。
“你笑什麼?”李隊蹙眉。
“我要是真的殺了人,我會直言不諱地承認嗎?’胡蕊哼了一聲,低頭繼續收拾自己的指甲。
眾人面面相覷。
“那你什麼時候去的?我們可是有目擊證人的。”宋警官在旁邊看不下去了,忽然插口。
胡蕊翻了個白眼道:“我當然去了,可惜老太婆不肯見我啊,我本來想告訴她,我跟他老公有過一腿,氣死她來著,結果呢,我一進去,一個瞎子開了門,我說要找老太婆,瞎子死活不讓我進門,說他們正在按摩,然後……我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勾當了,原來這老太婆也不安分,跟一個匣子勾搭起來了,哈哈哈。”
說著,胡蕊又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
眾人又是一怔。
“李隊,現場誰的痕跡都沒有,只有是那個瞎子的指紋腳印。”忽然,旁邊隊員提醒。
李隊的眼皮亂跳,忽然抬頭看了宋警官一眼,宋警官此時也臉色有些白,顫聲道:“一個瞎子怎麼殺人的?而且他還會製造殺人現場,怎麼想怎麼不對啊。”
這話說完,眾人又覺得有理,點了點頭。
若說是那個盲人按摩師做的,也太不合情理了,且不說殺人動機什麼的,就是說怎麼製造強暴現場這點,一個瞎子怕是很難做到吧?
“你在哪裡戴了多久?什麼時候回來的?有沒有目鏡證人?”李隊繼續問,似乎依然把那個胡蕊當做嫌疑犯看待。
卻見胡蕊聳了聳肩道:“你們不信,對不對?你們不信瞎子殺人對不對?那我告訴你們吧,那個瞎子為什麼要殺人,他跟老太婆吵起來了,我進去的時候,他就在跟老太婆吵架,似乎是為了價錢,那老太婆好像出言不遜,瞧不起他這個盲人,那瞎子大概是惱了,就……”
“就什麼?”李隊緊緊盯著胡蕊的眼睛。
“就想辦法殺了老太婆唄,至於怎麼殺的哦,你要問瞎子了,我不在場,我只知道,我去的時候,他正跟老太婆吵架,吵得很兇,老太婆一直很刻薄的,說起話來非常不留情面的,那瞎子氣得臉都綠了,但是卻忍著,至於最後怎樣了,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胡蕊聳了聳肩。
“所以說,瞎子毒死了張女士,然後偽造了強暴現場,又把孩子給劫持了,最後還捅了自己一刀掩飾?”宋警官聽到這裡,終於覺得聽不下去了,不停地發問。
胡蕊嘟起嘴道:“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我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爭執,那瞎子只開了一條縫,不肯讓我進去,只有那老太婆不停地在哪裡跳腳大罵,瞎子的臉鐵青鐵青的,十分嚇人,我感覺不太好,就先走了。”
這話卻也合情合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信誰。
“如果真的是瞎子,他為什麼偽造強暴現場啊?”有人問。
“偽造強暴現場的人,未必只有女人,也許是太監呢。”胡蕊忽然嘻嘻一笑。
其他人又面面相覷。
“這話也對,瞎子也許就是想製造劫匪搶劫殺人的現場呢?”另外一個推測道:“別忘了,現場全是那個瞎子的手紋腳印,其他的人的手紋腳印都沒有,當然,還有那孩子的,所以說,瞎子一時氣憤毒殺張女士,製造了強暴現場,又把孩子給劫持了,最後為了掩蓋證據捅了自己一刀,這樣子,我們就不會懷疑他了,對嗎?”
“不對。”宋警官忽然搖頭道:“那他把孩子藏到哪裡了?當時的血跡顯示,這一刀應該是在張女士家裡頭捅的,不是在外面捅的,而且他一個瞎子,是如何把一個正常人毒死的,想想都覺得離譜。”
這話出口,眾人又沉默下來。
其實命案現場只有那個盲人按摩師的痕跡,確實十分可疑,然而說來說去,說到底,一則沒有殺人動機,二則一個盲人是如何殺害一個正常人的,又能偽造強暴現場的,這個十分難以解釋,所以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按照那個叫任勇的按摩師的陳述,更覺得難以理解,所以說,總覺得查來查去,毫無頭緒。
“如果那個瞎子裝瞎呢?”忽然,胡蕊開口。
“什麼?”李隊瞪大了眼睛。
“如果裝瞎呢?”胡蕊眨了眨眼,哼了一聲道:“當時那個瞎子推搡我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落到錯裡,我沒出聲,就知道我站在那裡,我的胳膊在哪裡,我的肩頭在哪裡,壓根就是一戴著墨鏡的正常人而已。”
“啊?”
這話像是一道閃電,一下劈開了所有人的腦海。
“不可能。”宋警官搖頭道:“怎麼可能,李隊不是說過了嗎?那個瞎子是有來源的,是個著名按摩師的老闆,先前瞎了的記錄,在醫院上還有登基呢,說是做快遞出了車禍才瞎了的,怎麼說是裝瞎。”
“誰知道,既然是正常人,瞎了之後,也可以不瞎啊,你沒摘下他的墨鏡看看他的眼球在不在嗎?”胡蕊說到這裡,忽然陰陽怪氣地道:“這位警官小哥,怎麼看你如此維護那個瞎子啊,不會是收了那個瞎子的賄賂吧?”
“你胡說什麼?”宋警官氣得臉上通紅道:“胡說報道!~”
“小宋!”
李隊忽然呵斥住那個宋警官,回頭對著胡蕊緩了口氣道:“好了好了,你繼續說就是了,你怎麼發覺那個瞎子不是瞎子的?”
“我已經說了,不想再說了。”胡蕊十分傲慢地抬起頭道:“我該說的不會隱瞞,說了的,也懶得再說,反正你們也沒找到什麼證據,我也承認,自己就是小三,不是好人,就是跑到她家鬧騰的,可是沒有機會被趕出來了,我確實也揹著那個愛馬仕包,可能出來的時候被人看到了,那又如何?只有殺人嘛……我倒是想殺了那個老太婆,只是,嘻嘻,這老太婆對我有敵意,防備周全,怕是做到有難度呢。”
這一番話雖然厚顏無恥,可是卻說得十分坦蕩,再加上現場確實也沒有這個女人的痕跡,唯一的證據,似乎就是那個“偽裝強暴現場”的證據了,可是這種事兒,任何人都能做,未必就是眼前這女人做的,所以……
難道抓錯人了?
李隊看向了宋警官,見宋警官臉色有些發白,顫聲道:“李隊,你也懷疑那個瞎子?”
“我早就懷疑那個瞎子了。”忽然,一位隊員道:“現場就他的痕跡,沒有其他人的,咱們還放過他,不就是因為他是瞎子,然後沒有殺人動機,平日裡跟張女士似乎也沒什麼關聯,所以才……然而現在好了,殺人動機有了,哦,對了,如果那個傢伙裝瞎的話,那可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這話出口,大家臉色都變了,若是真的是這樣的,真的是這樣的話……
“好了,謝謝你了,胡女士。”李隊見問不出什麼來,站了起來道:“你在證言上簽字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胡蕊聽到這話,哼了一聲,嘟囔了一句,站了起來。
“小宋,你跟我來。”李隊對著宋警官招了招手,眾人用同情地眼光看著宋警官,得兒,這一次本來以為小宋要立大功了呢,結果呢,原來是白歡喜,不過倒是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也不算白費。
宋警官神色十分沮喪,出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李隊彷彿知道他什麼心情,把他拉到了牆角,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也別洩氣,雖然不是那女的,但是總算得到了重要的線索,現在我要問你的是,到底是誰指使你做的這一切?”
宋警官嚇得一下站住了,面白如紙,看著李隊道:“李隊你……”
“你是什麼樣兒的,我還不瞭解嗎?”李隊神色很平靜,可是眼眸卻犀利如刀,緊緊盯著宋警官道:“到底誰讓你做的這一切,快說。”
宋警官面對領導,不經逼問,咬了咬嘴唇道:“我……我……李隊,我……是個神秘人。“說著,把手機遞了過去。
李隊接過手機,飛快地掃了一眼,也不多說,徑直向通訊科走去。
宋警官知道他要做什麼,偏生腿腳發軟,只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走廊裡空蕩蕩,平日裡熟悉的一切,忽然變得十分陌生,又十分可怕,外面的風忽然刮了過來,宋警官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把耳麥摘下來,對著耳麥“喂”了一聲。
那邊空無聲息。
這更讓他慌張和六神無主,他手裡攥著耳麥,呆呆地站在那裡,只覺得自己被拋入了茫茫的滄海裡,也不知道是要死,還是要活,只能是處不著地的沉浮著,就在此時,李隊已經從通訊科出來了,臉色黑如鍋底:“這個手機,就是那個盲人按摩師的,我們被他耍弄了,走,現在就去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