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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來日方長

“他說,你制定了詳細的周密的殺人計劃,要在六號島不留痕跡地除掉我,但是他會保護我的,他讓我……”

趙琴似乎用盡了力氣說出這話來,不時抬頭看著劉青,似乎惴惴著害怕劉青發火:“後面的話,我沒聽清,因為他撲上來,想要抓住我,嚇死了。”

劉青面無表情地聽著,光影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流動著,像是雕塑一般發出冷酷的光,不過很快,那雕塑陡然又活了,轉過臉時,已經溫柔可親,笑道:“那你覺得呢?小琴,平白無故我為什麼要殺你?那男鬼又是誰?”

趙琴聽到這話,身子顫了顫,搖頭道:“不知道。”頓了頓,忽然又喃喃:“做夢而已,可能我有些神經了。”

“嗯。”劉青點了點頭,伸出手拍了拍趙琴的手道:“你整天沒事閒的,等回去,我給你找份差事吧,好歹做點事,別瞎尋思。”

趙琴“喔”了一聲,乖順地點頭。

劉青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離碼頭還有八分鍾。

“走吧,幸虧趕得早,要不來不及了。”他囑咐了一句,要爬到前排去,卻一下被趙琴拉住手。

“小琴?”劉青詫異地回頭,趙琴的手冰涼的滲人,臉色也白得可怕。

“怎麼了?”劉青皺眉。

“那邊……那邊……”趙琴指著前面,嘴唇不停地發抖道:“他在那裡。”

劉青順著趙琴的手看去,見國道左邊的路邊樹下,站著一個人,一個男人,煞白的臉,白色西裝,陰沉沉地看著他們。

“就是他!”趙琴尖叫一聲。

劉青卻狠狠地把趙琴的手一甩,踢開門,飛快地向那男人跑去。

臥了個大槽,他還真不信邪了?!白日見鬼,老子弄死你!

劉青飛快地向那地方衝去,然而等到他跑到樹下的時候,人不見了!

周圍鬱鬱蔥蔥都是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人不見了!

他低下頭,看著下面的地面,那是陰乾的硬地,很難留下痕跡,他蹲下來,伸出手摸了摸剛才男子站的地方,有那麼一瞬間,想打電話找警察局的熟人來驗證一下這裡是否腳印,到底是誰的腳印,然而很快他又否認了這個念頭。

這種自爆其罪的智障事,還是不做的好。

悶了一會兒,劉青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國道上川流不息的車,一陣風刮過臉,譁啦啦的樹枝搖曳,自己那輛寶馬裡,隱約能見到岳母龐大的身軀,正靠在座位上喋喋不休地念追憶往事,而妻子趙琴露出一半的臉,眉眼不見,只有倉皇的白……

人心惶惶,心底惶惶,一切都在亂,然而他並不是個情緒化的人,作為一名現代精英,實事求是地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劉青拿出手機,撥通了馬道士的電話,手機響了很久,馬道士才接:“剛才貧道正在做功課……”

“道長,它不糾纏我,改去糾纏我老婆了,我能不能現在就用法器收了它?”劉青截斷馬道士的話。

“不可能的,劉施主,貧道不是說了,您不是修行之人,必須藉助陰地陰時,才能用法事鎮壓。”馬道士道。

“那我能讓它跟著我,別跟著我老婆嗎?”劉青又問。

馬道士那邊沉默了,好一陣子道:“施主的意思……”

“如果我把身上的手印和脖子上的符印拿掉,它會又來跟著我,是嗎?”劉青說出自己的法子。

然而馬道士卻並不同意:“現在拿掉防護的話,你要想好,它會時時刻刻糾纏你,出現很多詭異之事,就像從前一樣,說不得比從前還重,劉施主想要實施的那個計劃,怕是沒心情繼續下去了,說不得那個時候,沒心情做任何事了,只顧著驚慌逃竄。”

劉青聽了這話,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佛牌,回頭望著樹林深處,樹林也在綠幽幽地看著自己,一陣風刮過,枝葉不停地譁啦啦作響,似乎在催促他做決斷,猶豫了許久,他放下了手。

算了,還不是決戰的時候,來日方長,看誰輸贏。

回到車裡的時候,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到碼頭還需要三分鐘,要遲到了,他飛快地發動了車子。

趙琴坐在後排,似乎想要問,然而見到丈夫緊繃著臉,便不敢再開口,車子裡只有發動機的“嗡嗡”聲,伴隨著岳母的嘟囔:“我跟他講啊,我跟我姐姐其實差不多大,什麼都長好了的……”

每當這種時候,趙琴照例要來阻止的,然而這一次,她卻無聲無息,劉青自然不會說話,只有岳母不停地嘟囔,迴盪在車子裡:“我知道他說稀罕我的,瞧著他的眼睛裡就是,一看就知道了……”

……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碼頭上的遊艇已經準備要開動了,不過劉青的面子大,提前給旅遊公司打過招呼,因此導遊那邊壓著遊艇司機,不讓他開,直到等到了劉青一家,等劉青扶著岳母上了船艙,導遊過來,笑著道:“唉吆喂,劉總,您度假還把老人家給弄來了。嘖嘖,真是孝順,快過來,這邊給您一家留座吶。”

劉青笑了笑,環目四顧,因為路程並不遠,遊艇是那種開放式的並排座位,上下兩層坐滿了乘客,都等得不耐煩,見劉青他們從船舷上過來,皆不滿地瞪著他們,忽然看到趙琴在後面跟著,揹著行李的同時居然還牽著一條哈士奇,有的徹底不樂意了。

“哎呀,怎麼還能帶狗啊。”

“就是啊,不是說不準帶寵物的?”

“這麼大的一條狗,若是牽不住咬人怎麼辦?”

“還是哈士奇啊,我的天。”

趙琴剛剛一步踏進來,聽到這話,略微有些尷尬,抬頭看了劉青一眼。

講真,她也沒想到劉青會在後車座上帶了一條二哈,這狗還是前陣子劉青出差回來帶回來的,說是下屬孝敬他的,正好趙琴一個人在家裡頭無聊,弄一條狗陪伴,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劉青居然帶著這條狗一起旅遊?!

趙琴是個靦腆的性子,見眾人這麼說她,羞得面紅耳赤,低下了頭,緊緊跟著丈夫,到了前面坐下。

劉青也不多言語,扶著岳母坐下,司機過來跟他打招呼啊,他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那條哈士奇一直合著眼,像是沒睡醒,進了船艙就趴下了,眾人見這夫妻倆是個省事的,司機也開動了,也就不再吵吵了,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發動機的聲音,在海水裡突突作聲,時間長了,大家開始小聲說話。

“你也是來這裡過中元節的?“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中年女人側頭問同伴。

“是啊,聽說這裡素稱海洋氧吧,大夫讓我多呼吸新鮮空氣,正好聽說這裡過節,放來這裡溜溜,反正也近。”那同伴跟她差不多年紀,濃妝豔抹蓋不住蒼老的臉。

“嘖,我可不是,我是來看中元節的,這年頭都不咋過這節日了,聽說這裡做的最正規,可以放花燈,挺有意思的。”第三個女人湊了過來。

“我們是來見鬼的。”對面一群殺馬特造型的少年少女笑嘻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