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你能感知到中控系統的狀況嗎？”六西忽然問莉艾娜，她用到的稱呼在這時候也變成了“夏娃”。
聽六西這麼說，周圍的人一下子把視線集中了過來。在場的人都清楚，眼前這個代號“夏娃”，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子，其真實身份並非純粹的人類。
當年的那次實驗當中，實驗人員在誤打誤撞中製造了一份資料藍本——即完全由程式設計師編撰而成的人類引數，實際轉化為人體後還能正常運作，這份資料即……貓劍。當時的參與者們震驚之餘，為他取下了俗氣的“亞當”代號，正如神話故事中上帝造出來的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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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種資料的複雜和混沌性導致其無法被複製，參與這項研究的人員又全部消失在了隨後發生的一次資料風暴中；但後續接手的研究員仍想方設法獲得了一份它的映象，只是在很多引數上具有相反的特質，這份映象便是莉艾娜。參考傳說中上帝用亞當的肋骨製作了一個女人的神話，稱其為“夏娃”。
而中央系統的人工智慧則是一次對莉艾娜資料的低劣模仿——不過在資料特徵和用途傾向上，中央智慧剔除少了大部分試圖模仿人類特徵的引數，而是大大增強了運算能力和邏輯分析能力，在資料攻防的侵略性上也有顯著提升。
而作為中央系統藍本的莉艾娜，則是能夠隨時訪問到這個系統當中，獲取它的大致情況。
被周圍一排視線盯住，莉艾娜的表情顯得有點緊張。
“她現的人格化復甦了，暫時中斷了向我的資料彙總。目前看來狀態似乎有點活躍，但是並未受到傷害。”莉艾娜解釋道：“中央系統人格化的一面鮮少出現，所以我現在也只能透過感知資料波動來判斷她的情況。”
“這麼一說的話，看起來倒是問題不大。也許是中央系統人格化甦醒，心血來潮想要搞點什麼花樣解悶。”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試圖讓氣氛活躍一點，他是安保部門的負責人之一，“這些人造人說不定是程式碼出了什麼bug，顯得神經質一點也很正常。我早說過不能完全信任他們。畢竟，那些異魔的起源也……”
這話一出，立即有兩三個附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六西盯著那幾人，露出“你小子誰啊怕不怕我弄死你”的笑容。其實相當多的高層人員都抱有這種想法，但是莉艾娜還在她旁邊站著，這人也實在是口無遮攔。六西儘管對貓劍懷有一種親密又警惕的情感，但對莉艾娜她可是完全信任的。
“你們讀過《失樂園》嗎？”董事長聽著這名下屬這麼說，淡然開口道，“神在創造亞當後由米迦勒帶領到眾天使面前，讓天使們參拜亞當。而撒旦斷然拒絕了向亞當參拜。他的理由是：【為何要逼我參拜他呢？我絕對不會參拜如此卑劣，比我晚出現的東西。在他形成之前，我就已經存在了，他才應該要參拜我。】”
“至於撒旦是什麼人，我想你很清楚。所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董事長說的是。”那名下屬擦了擦頭頂的冷汗。
“我不想聽你們對中央系統的看法。我關心的只有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把矛頭引向別的地方也並不能掩飾你的失職之處，而且這聽起來一點也不高明。”董事長擺擺手，“近期異魔活動頻繁，保持警惕永遠不會錯，這時候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人身上真是愚蠢透頂的事情。如果沒什麼意見的話，你把工作交接一下就準備去火星幹上兩年修修身養養性吧。”
去火星……嗯，聽起來很浪漫。這是未來科技的某項傳統或者說習俗。工作表現不盡如人意的員工會被暫調去火星建設殖民地，發掘珍稀礦產資源，為人類開闢新的家園。在整個人類歷史上來說，這都是是一項偉大的、具有深遠意義的先驅活動。不過這自然也是有代價的……不說遠離人類社會，單就其勞作強度來說也是地獄級別的工作——但願這位人過中年的員工能活著回來吧。
不顧這名面如死灰的屬下，他往前兩步對著前方的空曠處放大了聲音，“阿扎拉，安全系統為什麼停止運轉了？”
阿扎拉，是中央控制系統的名字。
走廊上方的指示燈忽然由綠轉紅，原先暫停的防禦系統也忽然開始運作了起來，紅外掃描從一行人當中穿過，自動武器嗡嗡地轉動了起來，紛紛指向了走廊中的一行十幾人。如果在這種距離下開火，重型子彈會頃刻間撕碎在場的所有人。
“董事長您小心！”當即有人衝到了男人身前，用身體遮擋住自動武器的射界，儘管這並不會起到什麼作用就是了。他們開始後撤，而自動武器的槍口也始終跟著他們轉動。
“董事長先生，這是一次例行檢查。”沉默的數秒鐘後，一個聽起來有點稚嫩的女聲在走廊裡迴盪著，“系統安全日誌的記錄填滿了臨時儲存區域，我需要把它們打包起來挪動到另一個地方去。這這期間，我不得不臨時暫停安全系統一千秒左右的時間，而且也無法回覆您的私人訊息問訊。讓您擔心了真是對不起，不過現在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好，那辛苦你了。下次有這種事的話記得提前和我說。夜深了，早點休息，我們就先走了。”
“董事長先生慢走，祝您夜晚愉快。諸位先生女士也晚安。”紅色的指示燈閃爍了一陣，從紅色到藍色、綠色、黃色依次切換，最後仍然停留在紅色上，像是在向一行人告別。
男人轉身示意眾人離開，忽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夏娃，你有段時間沒來看過阿扎拉了吧？你等會可以留下來和她敘敘舊，也省的她寂寞。”
“是。”莉艾娜連忙應答。
一陣腳步聲後，走廊裡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