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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宮殿的畫廊

門內瀰漫著一股異乎尋常的、神秘的氣息。漆黑中只有一條微微發亮的通道,通道兩側點著紅色的杯蠟。兩人驚訝地發覺自己到了一個類似宮殿的空間,通道從一座三四米高的拱門下經過,一切都靜謐異常。他們謹慎地行走在這條路上,隨時提防著可能出現的襲擊。

黑暗中矗立著兩三人高的石像,描繪的物件似乎多是各種神話傳說中的生物。蠟燭的亮度很有限,雕塑的頭部都隱沒在黑暗中,它們似乎在低頭俯視著踏入這裡的人,四處都有冷冷的視線射來。

兩人手拉手無聲地穿過一層又一層石門,直到來到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兩側是高達數米的畫壁,厚重的色彩和華麗的技法描繪出末世一般震撼的場景;黑龍的雙翼遮天蔽日,血色的夕陽就要沉落在地平線下,中庭之上一片火海,列隊的狼影佈滿遠處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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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側的畫風有所不同,巨蟒在墨色的海面上翻騰,粗壯有力的長尾纏繞著小小的船隻。威武的男性巨人手持弓箭和巨蟒遙遙對峙,他的身體周圍環繞著一層薄薄的金色、神聖的光芒,和整個畫面晦暗的色調形成鮮明對比。

貓劍站在畫壁邊向深處望去,延展的畫幅十分寬廣,更多的內容隱沒在黑暗深處。這些畫卷上描繪的內容似乎讓人一眼就能聯想到某些神話中的元素,但是仔細想想的話,又會覺得並無完全相符的例項。人很容易在這種十分宏偉的藝術品面前產生被懾服的壓迫感,然而正當他沉浸在奇妙的幻想中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微微痛了一下。

那是莉艾娜在捏他的手指。貓劍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她正仰頭望著頭頂,似乎是無意識間的行為。若是順著她的視線向上看去的話——

頭頂是氣勢恢宏的穹頂畫,可上面的內容和兩旁的畫壁完全不同——那是某種奇怪且噁心的生物——它們的軀體就像褶皺此起彼伏的桶,從桶身中部,細細的觸肢像車輪上的輻條一樣水平伸出,身體上到處長滿突出的瘤節狀物體,從瘤節上又伸出五條扁平的長臂,長臂在末端變細,如同海星。鮮豔的顏色在它們身上仿若劇毒,使人呼吸急促,頭暈眼花。

如果說兩側的壁畫是美到令人泫然欲泣的藝術品,那麼頭頂這玩意就是邪惡到使人心生恐懼的邪典。

“這是什麼?”貓劍咽了口口水問道。

“這是魔裔解除所有模仿的情況下,原本的、最初的形態。”莉艾娜回答,“旁邊那些……也許是來自其他文明的藝術,也許是魔裔對人類文明的解讀和模仿,兩者皆有可能。”

“對人類文明的解讀……和模仿?”貓劍細細咀嚼著莉艾娜這句話,又抬頭看看那邪惡的生物的樣貌,“我們已經被他們視作食物了……這樣的意思嗎?”

兩人繼續向前。不斷展開的畫卷上出現了一些更加令人覺得驚悚的元素,但卻不是畫上本身的內容,而是呈放射狀濺射開來的金色液滴。濃郁的金色緩慢向下滑動,爬出數道觸目驚心的痕跡。貓劍試著用手指觸控了一下那道痕跡,金色的液體尚未完全凝固,透過貓劍的手指尖就被滲透吸收了。

“這是異魔的血液?”莉艾娜問他。

“應該是吧。”貓劍含糊地回答。對於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和異魔聯絡起來的能力,他有著天然的牴觸的情緒。不過……莉艾娜不也同魔裔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嗎?他沒去或者說不願細想這背後到底有著什麼秘密,但覺得兩人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有相似之處。

金色的資料血液尚在流動,並未消散,證明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麼戰鬥,而且其中一方是某只異魔。戰鬥的雙方說不定仍然在這附近,他們必須倍加小心。但莉艾娜死死攥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這種情況下想拿武器出來都費力。眼下也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說出“要不我們先鬆手戒備一下”的氣氛……

穿過這一片畫廊,他們踏入了這一層的最深處。宮殿的深處沒有照明,貓劍又在之前把手電筒的檔案替換出了自己資料庫,因此兩人只能取下走道邊的燭臺,舉著微弱的光源向深處探索。黑暗中一道金色的血液在地面反射著金光,向前不斷延伸。那些液體感應到貓劍的到來,向著他的方向緩慢移動著。

貓劍把手裡的燭臺固定在地上,在那一具異魔的屍體邊蹲下,試圖尋找行兇者所留下的痕跡。但他忽然發現這異魔的屍體並不尋常——首先,通常的異魔在死亡後並不會留下痕跡,他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崩解並化為資料逸散。其次,它的姿勢怪異異常,維持著一種後仰的狀態,通常來說,死亡後身體失去力量,應該立即向後跌倒才是。

仔細觀察的話,這具屍體表面有一層淡淡的、閃耀的藍光,似乎將其的姿態停留在了死前的數秒鐘。

“這傢伙,我們好像見過吧。”身邊的莉艾娜看了看那張因為死亡的恐懼而驚駭扭曲的蒼白面孔,它的表情還是死亡那一瞬間的模樣。

“嗯,是在極客地城那邊,好像是當時異魔的帶隊人物。”貓劍觀察著她胸前那道幾乎把整個人撕成兩半的巨大裂口,“看來……這也是魔裔做的吧?相對異魔來說壓倒性的權威和力量。造成這種傷口的武器只怕體積不小,比如——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什麼的,和之前那個騎士的騎槍不符。也是,這裡顯然也不止一隻魔裔嘛。”

“但它們的數量也絕不會太多了。”莉艾娜說,“這是一個真正走到末路的種族,我想……也許不會超過十隻。它們的數量已經少到了沒法和人類文明正面抗衡。”

“是嗎……這是個好消息。”貓劍用手碰了一下那具異魔的屍體,就像打碎了表面的藍色玻璃殼一樣,屍體迅速地風化為一團金色的流沙,進入了貓劍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