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從一開始就被困在那間屋子裡。”貓劍回答，“有個奇怪的傢伙表示，想和我玩個遊戲。接著……”
貓劍首先大致把自己的經歷講給了莉艾娜聽。從進入房間開始，到抽牌、擲骰子、用硬幣換購道具的流程。以及花霧和嘉兒的大致經歷、場景又是在何時轉換。最後由於詛咒牌昏迷的事情實在過於丟人，他只是簡略地一筆帶過。
“……現在想來的話，與其說是遊戲，倒不如說我是在他安排的劇本下像木偶一樣被操縱著前進——就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完全控制我抽到的每一張牌，我也完全沒辦法察覺。我能自主決定和作出影響的只有骰子的點數和硬幣的花銷而已，不，也許就連骰子都是在他掌控之中。直到臨近終盤，遊戲的進度已經接近僵局無法繼續進行，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卻是極力鼓動我取走他的某件道具。”
靜靜聽完貓劍的敘述，莉艾娜想了一下。
“你大概很好奇，我在城堡裡做的那些事情。不過說實話，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那些事情。”
“你也不清楚？”貓劍的語氣有點懷疑。
“人應該都有過那種感覺吧？當某件事發生的時候，會忽然覺得【這件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既視感？”
“嗯，你說得對，也許就是叫既視感。當我出現在那座城堡裡的時候，一些記憶忽然就浮出了水面。我很確信自己是頭一次出現在那裡，但腦子裡卻有種感覺告訴我，只要這樣做，這樣做，再這樣做就可以了。我只是單純地順從著這種感覺一路前進，結果和預感一一應驗。”
這太不可思議了。貓劍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飲料壓壓驚。
“那麼，在我那邊的畫面消失之後，你那邊發生了什麼？那扇門後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門後面是一尊殘破的雕像。我把蒐集到的那些東西全部放在它的身上，就開啟了另外一道門，通往某間圖書室。”她盯著眼前的玻璃杯，像是在認真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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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室，之後呢？”
“那間圖書室裡放著很多書。”
“……如果沒有很多書的話，也就不會叫做圖書室了。”
“這種時候不應該吐槽吧。”她不再盯著眼前的杯子，抬頭看了貓劍一眼。
“真是對不起。請繼續說。”被那雙淺色的大眼睛盯著，他有點不自在。
“那些書……該怎麼說呢，是編織了歷史和世界執行規則的書。你看過成龍歷險記嗎？”
“啊？姑且算看過吧。”貓劍被這突然的話題轉移打了個措手不及。
“有一集裡，提到過一本【歲月史書】，聖主修改了那本書的內容，也就修改了現實世界，把世界變成了八個惡魔統治的王朝。成龍變成了惡魔的僕人，牛戰士成了角鬥士，只有小玉沒被影響，因為她……”
“跑題了。”貓劍低聲提醒她。
“那間圖書室裡的書，就有差不多的力量。所寫即所現——當然，只限於那個世界。”莉艾娜沒搭理貓劍，但還是把話題拉回了正規。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修改書的內容？”
“因為我沒帶筆。”
“……麻煩給我們再來兩杯桑格利亞，謝謝。”貓劍衝著侍應生喊。
“當然，就算有筆也沒法修改那些書。書上的語句雖然看起來像是平鋪直敘的記敘文，實際上卻是暗含某種規則的程序語言。雖然我不太懂，不過大概就像C語言，看起來不也是英文嗎？但隨便輸入一句英文的話，也是沒法識別的。”
“用中文做語言的程式嗎？”貓劍有點沒法想象。
他的手機又亮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沒回覆，直接把手機螢幕朝下扣在了桌上。
“先回訊息也沒關係的。”莉艾娜低頭叉起一塊煎鵝肝。真是奇妙，明明看著她吃東西細嚼慢咽，但桌上的東西卻已經快被吃完了。
貓劍搖頭沒接這茬：“要加點嗎？”
“甜食。”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於是加點了一份巧克力布朗尼，貓劍要了一個香草味冰淇淋球。
“雖然如此，並不意味著那些書就沒有用處。”莉艾娜把湯匙放在吃乾淨的盤子上，“只要是書裡提到過而且最終毀滅不存於世的東西，大都可以被書的力量再次還原重現出來——就像遊戲裡輸入作弊碼呼叫指定的武器或者道具那樣。”
“所以你弄了一艘飛空艇出來？”
“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從一開始我很清楚，那時候能幫到我的就是寒鴉號。另外……謝謝你中途的幫助。”
“那不能算我的功勞……”貓劍搖頭，“你自己有猜想嗎……為什麼你會知道那些事情？比如說，是在夢裡夢到過嗎？”
莉艾娜聽他這麼說，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幾乎不記得自己做過夢。所以如果真是夢裡見過，我也不會知道。事實上，在那之前，我從來不曾意識到自己腦子裡還有一段這樣的記憶。這種既視感也是頭一次發生。所以直到現在，我自己也可算仍然是籠罩在五里霧中，不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原來如此……”貓劍低頭整理了一下思路，“不過總的來說，幸好有這種稀奇的事情發生，否則我們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真難說……事後想想真是太危險了。”
“是嗎？但是我總覺得，就算我沒做這些事，你最後還是能順利脫身的。”
“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這是經驗之談——貓劍只要獨自行動不出現在我們的視野內，往往會有驚人之舉。就像之前在地城的時候那樣。”
“饒了我吧，那次只能算是運氣恰好而已。這次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首先送上來的是貓劍的冰淇淋球。看到莉艾娜盯著它看的樣子， 貓劍非常識趣地拿了只乾淨的叉子把它一分兩半，遞了一半到對面。
“我的生日在1月13日。”莉艾娜忽然沒頭沒腦地說。
“是，是嗎。好像快到了啊。”貓劍一時間沒領會到她的意思。
“關係好到一定程度的朋友，是會在生日的時候送禮物的。”她面無表情地用湯匙把冰淇淋球切開。
“我們……這能算關係很好嗎？”貓劍問。
“如果關係不是太好的朋友，一樣可以送禮物——這樣關係會稍微變好一點。”
“那個……我們的巧克力布朗尼麻煩快一點可以嗎？”貓劍不安地衝著侍應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