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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臟(上)

隨著那位天使的死去,她的屍體也逐漸化為星塵,不過夏爾這邊的狀態可算不上好。身體左側的腰身連同那部分保護軀幹的盔甲全部沒有了,傷口的斷面非常的整齊,連帶著身體裡的腸子和胃也都被整整齊齊地切割開。夏爾過去最厭惡的不死生物鮮血的味道此時此刻從她身體的斷面裡流出來,夏爾認為這樣的傷勢還不足以讓她放棄戰鬥,但失血所帶來的飢渴感和暈眩感已經開始困惑夏爾的大腦,她現在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意志力站在這裡。

與此同時,一句溫暖纖柔的女性軀體從後面托住了她行將倒地的身體。夏爾忍耐住自己那隨著失血而不斷增加的吸血慾望:“不要用治療法術,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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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利亞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難道說你已經完全變成吸血鬼了嗎……”

像是終於得到了某種姍姍來遲但值得信賴的依靠,或是夏爾用來繃住自己的那根線在這個人面前可以稍許休息幾分,夏爾癱軟在瑪利亞的懷中,不死生物那有著獨特氣味的鮮血沾染在瑪利亞的獸皮長袍上。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治療法術中引導的正能量可以治療身體的創傷。但不死生物卻正好相反,正能量卻會給予他們傷害和疼痛,而對大部分生物有害的負能量卻會治癒他們的身體傷口。

她們實在是太瞭解彼此了,之前在城中的時候瑪利亞就有些疑惑,夏爾的身形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原來結果是這樣。瑪利亞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也有很多抱怨和逐漸升騰的怒氣想要向夏爾傾瀉。她是怎麼從半血裔變成吸血鬼的,是因為那把可以剝奪人生命力的長槍嗎?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卻不告訴她,難道是怕我嫌棄她嗎?如果早點說出來,我就能採取對應的措施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我不瞭解吸血鬼,但這種上位不死生物多少有點自愈能力吧,”瑪利亞解開獸皮長袍,露出她那有著橄欖色健康膚色的脖子,“我聽說吸血會讓你們的傷勢好得更快,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夏爾已經變成吸血鬼,為什麼有些典籍上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發生呢?儘管瑪利亞並不是很瞭解吸血鬼的生理常態,不過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關於這種生物的常識。她在書中看到化為吸血鬼的生物都會不可避免的墜入邪惡陣營,很多神術施法者會被迫失去過去的力量,不過這一點似乎並沒有在夏爾身上出現。她在書中還看到吸血鬼具有很強的癒合能力,僅憑自身的癒合速度就可以適應絕大部分烈性極高的戰鬥,不過這一點很明顯也沒有在夏爾身上出現。至於吸血這件事情,夏爾也不是第一次從瑪利亞身上獲取新鮮的血液,而她本人的鮮血也被夏爾數次告知並不好喝,夏爾也不依賴從瑪利亞身上得到的鮮血。

“抱歉,”夏爾張開嘴,露出吸血鬼的獠牙,刺入瑪利亞的脖頸之中。

被吸血鬼吸血的感覺很微妙,也許是這種生物為了生存的需要而進化出了這樣的能力,被吸血鬼吸血並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與之相反卻是相當的愉悅。大腦異常的分泌出過多的催產素和多巴胺,這讓人有一種堪比在床事中得到高潮的快感,而且這種快感可以持續到對方停止吸血為止。怪不得那些被吸血鬼豢養的血袋很多並不會產生背叛主人的想法,除了吸血鬼本身透過凝視就能讓一些意志薄弱的人臣服外,或許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夏爾並沒有吸取很多,她之前將這一點歸咎於瑪利亞的血太難喝,不過說不定也是有什麼別的原因,畢竟瑪利亞沒有見過她吸取過別人的血。隨著瑪利亞溫熱的鮮血湧入夏爾的身體裡,化為吸血鬼後一直存在的飢渴感逐漸的消退。一種很簡單直接的那種吃飽了飯而得到的活力,以及充沛的精力灌入她的四肢和軀體之中。隨著她吸完血,夏爾腹部那巨大創口的癒合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吸血鬼的獠牙從瑪利亞的脖頸中拔出,大德魯伊那一直都比較有生氣的臉頰此時也蒼白了一點。不過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於瑪利亞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微微旋動牧杖,大自然的生命力就從她的身體裡湧現出來,吸血鬼對她身體造成的傷口很快就癒合如初,似乎就連面部的生機都恢復了幾分。

“這場戰爭也許比我想象中的要難打贏,也許我們已經在某種意義上輸掉了,”夏爾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儘管她的傷口已經開始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但這麼做依然讓一些鮮血從傷口中湧出,“瑪利亞,我不希望你出事,也許這只是我的私心,如果你能在這裡回頭跑掉,那麼我也許會心安一些。”

夏爾說得沒有錯,也許每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都有這樣的覺悟吧。我們真的有力量對抗神明嗎?答案恐怕很明顯,和巴風特的一戰讓所有人認清自己的差距。即使我們在這裡並沒有遭遇詭計之神,成功的將伯利恆摧毀並解除了所有的危機,那這座島嶼可以回到過去的樣子嘛?恐怕答案也是否定的,瑪利亞作為德魯伊能感覺到大自然的憤怒,這股怒氣從地下升騰而出愈發的明顯,她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戰勝這個危機或許無法真的讓整個事情的事態發生好轉,災禍的種子已經佈下,強大無比的威脅正在靠近這個世界,這也許只是黑暗時代的開始,一切禍亂的序幕。

“但是我拒絕,夏爾,”瑪利亞的眼神的是那麼的堅定,在許多年前,那綠琥珀般的眼睛還屬於一位在嚴師的訓斥下哭泣顫抖的小女孩,“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不管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即使是無底深淵,我也會陪你走下去。”

“這拒絕還真是有你風格啊,不愧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去過帝國大學的人,”夏爾在瑪利亞的攙扶下再度站了起來,她的傷勢看起來好轉了許多,“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讓我們不要後悔的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