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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臟(中)

約瑟芬娜連同她的兩名侍女此時已經盡數倒地,聖約翰將重新化為重劍的教宗十字重劍組收回劍鞘之內,天使被斬殺之後其屍首逐漸分解後的星塵碎屑漂浮在他的身旁。仲裁庭的十三聖器雖名為聖器,但仲裁長們心裡都清楚,這十三把武器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扭曲之處,就如娜美洛亞會奪取使用者的生命力來作為其發動光炮的“血稅”,教宗十字重劍組也需要善人之血來作為其生命力的源泉。也正因如此,只有仲裁長階級的人才有權使用十三聖器。這從不是權力的象徵,而是防止名為“聖器”的武器被某些人濫用,或是揭穿其冠冕堂皇的面具。

過去的一腔熱血,現在也逐漸冷卻了。聖約翰凝視著這些天使僅存的身體,剩下的部分也在逐漸化為星塵。他已經習慣了去做這樣名為正確的事情,可說到底正確這件事到底是誰來定的呢?約瑟芬娜似乎也是替她的主子行事而已,看起來也不是不能溝通。不過現在她已經確定不能溝通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斬殺,真的是正確的嗎,還是說這只是我們需要這樣做而已。

“抱歉,沒幫上什麼忙,”夏爾和瑪利亞小跑著來到聖約翰的身邊,夏爾像是頗有些歉意的樣子,“你的身手還不賴嘛,第三仲裁長。”

“不客氣,如果不是你那驚人一擊,我可能不會有接下來的機會。”

“不好意思二位,寒暄到此為止了,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瑪利亞站到兩人面前,說道,“我要用廣域破壞的法術摧毀這個總督府,看起來它的結構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難道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詭計之神。瑪利亞握緊牧杖,這一發廣域魔法下去,她就可以斷定這裡到底是陷阱,還是敵人的要害。可為什麼你要做出對自己不利的決定呢,難道說你已經看到了未來,即使是暫時的不利最終依然會轉換為對你有利的局面嗎?抑或是說,摧毀自己是你想要的結果?

魔素的風暴愈發的狂亂起來,看來瓦爾基裡.妮莫拉那一發炮擊的持續時間也就到此為止了。而周圍空氣中的魔素此時此刻卻向瑪利亞匯聚,大自然的生命力和恩眷像是斑斑點點的螢火蟲匯聚到瑪利亞的身上,在她周身圍繞起一圈淡淡的熒光。而隨著她的歌頌和吟唱,數不清的咒文逐漸轉化為切實可以改變環境的力量。水蒸氣逐漸凝結為冰塊,碎石被神術的力量從地面剝離,這些東西在這座破破爛爛的城堡上方混合在一起,逐步化為了三顆巨大的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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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說到底也是石頭,在不清楚受擊目標是否有什麼特異能力或是獨特抗性的情況下,先拿做大力度的物理攻擊做一下測試總歸是最穩妥也是最保守的。瑪利亞已經在這趟旅程之中成長到了這般程度,達到瑪利亞這個程度的施法者在整個帝國裡已經是屈指可數。她也許還入不了最強之列,但也肯定是最強的那一批,怪物之下的前三席。

三顆隕星在神術的力量下升入空中,環繞瑪利亞周身的數十個法陣在壓力下迸濺出零星的魔素。在這魔素的颶風之中,三顆隕星升入了目力所不及的高空。隨著瑪利亞解除法術的一瞬之間,這三顆巨大的石塊以難以預測的力度從高空下墜。

“做好防禦,我可不保證這個東西能防住!”自然之光在瑪利亞周身閃爍,一面岩石鑄造的牆壁在三人面前升起。

雖說是用神術塑造的隕石,硬度上和真正的隕石也有些差距,而且其墜落高度也沒有達到真實隕石的程度。不過這東西的大小和質量畢竟擺在這裡,隨著第一顆隕星墜落地面,巨巖的軀體在和地面撞擊的那一刻就開始瓦解,但其力度也足以讓巖面化為巨坑。總督府在這一發撞擊之下化為土石殘片,原本就已經破損不堪的牆面即刻垮塌潰敗。在這衝擊力中擊飛的巨炮打破了瑪利亞設下的防禦,不過這也讓三人得以在一剎那看清在那冠冕堂皇的建築裡藏著什麼東西。

那應該是一顆心臟,或者說是某種比較像是心臟的東西。隨著最後一點的偽裝的褪去,這座半血肉化的城市終於露出它本該的醜惡面目。這不同於惡魔那不可辨明不可言說的扭曲形態,這東西的怪異和違和都清清楚楚地展露在它的形態上。在第一發隕石砸出的深坑中,數不清數目的或大或小的血管從地面之下展露其真實的面目。和人類的心臟不同,這顆“心臟”上插滿了大大小小正在湧動的血管,這些血管像是不健康似的,色澤呈現著一種令人惡心的黏稠以及隨之相隨的暗紅色。

瑪利亞在這一刻看清了,看清了那些在血管之中流動著的東西。除了某種黏稠暗紅色的鮮血,剩下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不知道裡面是不是全都是人,或者說存在別的生物,她甚至無法確定那些人是不是死了,還是化為了某種生不如死的異類。但她確定在這一剎那她和其中的某“人”對上了眼神,那是絕望而又無助的眼神。恐懼,憤怒從她心底湧起,但戰鬥培養起的冷靜將她的狂怒壓下。她很確信夏爾和聖約翰看得肯定比自己更清楚,但他們還沒有因為憤怒而喪失理智。

還有兩顆隕石,瑪利亞想到,我要讓它們砸中這個怪物最要害的地方!

“幸好我們沒有進去,”聖約翰握住劍柄,在這狂風呼嘯之中他的聲音很不清晰,“要不然恐怕就真是難以脫身了。”

最後一張多米諾骨牌已經倒下了,並不是所有的棋子都已經到達了預定的位置,但命運依然進入了最終章。有些人已經掙脫了命運的枷鎖;而有些人將要面對命定中最強大的敵人;有些人本不在這個輪迴之中,但她真的能成為變數嗎;有些人從不知道放棄該如何去寫,而不知後退者也將面對前所未見的挑戰。命運的分岔路終究是一個殊途同歸的騙局,沒有人能從這個大漩渦之中逃出去。

世上從沒有無因之果,現在如此,將來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