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B面：樹葉與夕陽
“浩之！”
“沒事吧？”
“哎……”
三聲截然不同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
徐浩之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牆體。
他剛剛——？！
身子已經躍向半空，他也發誓自己凌空的身體比那牆要高上些許，然後他就這樣被彈了回來，甚至沒能摸到牆頂。
“這……這是……？”他喃喃道，“空氣牆？”
他還以為這種東西只存在於遊戲中。
徐浩之扭頭看向桃白業：“桃子，試試能不能穿過去。”
“誒？哦哦……”桃白業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原來還可以這樣！”
她的動作讓徐浩之不由得嘆息一身，他起身，退開，把空間留給幽靈女孩兒。
半透明的女生開始向牆飄去，她越飄越近，鼻尖幾乎已經貼上了灰色牆體——
“啊、啊咧……？”
然後就這樣停在了那裡。
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遏制住了她的行動，讓她無法繼續向前。
“好奇怪……”桃白業嘟囔著，在半空中蹬著腳，“這裡是怎麼回事？”
她身後的三人一片沉寂。
洪夢昊的手指顫抖著，她拼命抓住那根抖動的手指，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都在抖。
“出……出不去了……”她喃喃道，“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四下迴盪著，比桃白業還要更像是鬼魅。
“別、別灰心。”徐浩之說，強打起精神，“只是這裡而已。”
“這條街上，也許還有別的線索。”宵若夢也說。
洪夢昊抬起眼看著宵若夢，啞著嗓子問道：“你相信這種話？”
宵若夢歪了歪頭，流海落下來，遮住了一半的眼睛：“畢竟，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
若是平時，洪夢昊一定會反駁些什麼。
可現在她嫉妒害怕，這句話又出自宵若夢之口，倒讓她點了點頭，沉默下來。
桃白業也不甘地放棄了繼續前進的打算，飄回他們身邊。
“那麼……”徐浩之頓了頓，“我們沿著街道、再走下去？”
“街道和學校，我們能調查的就這兩個地方。”洪夢昊說，嗓子還有些啞，“可比四層樓好多了。”
“哈……”
這話雖是苦中作樂，但也算有她的道理。
徐浩之捏了捏自己的眉頭，轉身，看向眼前不斷延伸著的道路。
“走吧。”他說。
他們開始第二次沿著這條路行走。
夕陽在遠處搖晃，那個燃燒著的大火球看來全無墜下地平線的意思，它燒灼了半邊天空，將一切都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些影子落到他們身上，視野為之搖擺不定，他們都保持著靜謐，街上由是只有腳步與呼吸聲在不斷徘徊。
“……那邊。”宵若夢說道。
儘管她的聲音很輕，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頭，也讓人覺得相當清晰。
徐浩之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之間那裡，商戶與商戶的間隙中有片矮牆，牆裡是居民小區，一株荔枝樹從那裡頭伸出了枝丫。
若是平時，這種地方甚至不會吸引頑皮孩子的目光，但此時此刻，它卻顯得扎眼異常。
“桃子，你先試試？”徐浩之轉頭對桃白業說。
後者“哼”了一聲，看了宵若夢一眼，滿臉不情願地別開頭，身體卻仍是飄飄搖搖地向著那裡移去。
那水泥牆比她的位置要矮上半個頭，桃白業扭過頭剛好能看見牆內的景色，她一邊往前飄，一邊說道：“哦——可以看到裡頭的石桌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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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樹邊上有幾張石桌和石椅，牆對面的地方大約是供小區裡的人休憩的場所。
然而——對他們而言，這些東西也只是畫中的場景罷了。
桃白業又一次被擋在了牆外，一面無形的牆阻擋了她的去路，她又狠狠撞了幾下，終於確定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那裡。
“不幹了！”脾氣暴躁的女孩兒頓時回身說道，“就算是浩之要求，我也不會再幹了。”
“好好。”徐浩之只得揉著額角安撫她，“不過……我覺得也沒有必要再試下去了。”
這句話讓幾人又是一陣沉默。
徐浩之望向那荔枝樹，探出牆外的枝葉看起來鮮活、柔軟，他可以想見它在風中飄搖，發出“沙沙”聲響，可是……那想象的圖景，並不適用於現在。
那面無形的牆阻止了他們的一切想法，它似乎是眼前牆體的某種延伸，甚至從半空中都將他們阻擋在外。
“……”
徐浩之心念一動。
他忽地向上跳起，探手就去抓那片伸在外頭的樹葉。
樹葉被扯動，連帶著枝條都向下彎曲。
葉柄發出輕微的“咔”聲，下彎的樹枝猛地恢復原狀，靜謐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陣“沙沙”聲。
“…………”
“折斷了……”洪夢昊愕然看著他的手指，“竟然……”
也難怪她如此驚訝，因為這折斷的樹葉清清楚楚地昭示著一件事：那就是那牆外的世界，是能夠被他們影響的。
然而。
他們能瞭解到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看那裡。”在宵若夢的呼喚下，兩人再度抬頭。
只見因樹葉被拽下而搖動的樹枝此時顯出了一種詭異的斷層——它在顫動，可那牆裡的部分，卻依然靜止不動！
三人都有些發愣，呆呆地望向那裡，唯有桃白業浮在半空，悄然地打了個哈欠。
“互不干涉。”她說，“大概就是這樣吧。”
“哈……”徐浩之忍不住苦笑，“之前我一直覺得我們是被困在了畫裡，現在看來，我們是被困在了遊戲裡才對。”
他們行走的這條街與學校是這遊戲的唯一場景，而剩下的那些，不過是遠景貼圖而已。
徐浩之看著自己手中的葉片，無奈地垂下肩。
四下寂然，他們又恢復了不知該說什麼的狀態，宵若夢又低聲說了句“走吧”，算是為他們這次試探劃下了句點。
他們繼續行走，一間又一間關閉的店鋪掠過眼前，夕陽仿若在世界盡頭燃燒，其灼灼光輝晃人眼目，身側鐵門亦反射其光芒，照得街角陰影一片亮堂。
瀝青地面未被灼烤出熱氣，但遠處天景著實能使四周平添幾分炎熱，他們行走於街上，竟有一瞬覺得此時正是盛夏。
忽地。
空寂的街道上傳來一聲蟲鳴。
徐浩之猛地抬眼，發現這條漫長的街道已到了盡頭。
前頭，正是他們方才離開的學校。
PS:配合一下國慶放假，這週末沒有雙更，但國慶七天每天都會更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