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方才行事,太過惹眼了。”
行走於街道之上,都邪緊跟在楊立身後,低聲道。
楊立笑了笑,一開口說話,依舊透著邪性,似是對自己當下偽裝的邪派高手之角色很是滿意:“咱們來這掛簷城,人生地不熟,惹眼又如何?”
“既然要行江湖事,不在江湖上激出幾朵浪花,這些個邪魔外道,哪裡會拿正眼看咱們。”
都邪點了點頭。
大首領既然有他的計劃,不是激憤行事,那麼他就不需要擔憂什麼了。
世間諸事,多不過謀事在人。
成事還是要看老天的臉色。
“自今日起,你我也改頭換面一番,各自起個響亮的名號。”
楊立嘴角上揚,笑容有些頑皮。
青年的突發奇想,讓都邪頓覺愕然,哭笑不得:“公子,江湖上的名號都是闖出來的,可沒有自己給自己起這一說……”
都邪在江湖中自然是有他響亮的名號的,白骨觀便是對都邪的最佳註腳,這個名號一亮出,二流門派的教主幫主之類,根本不敢在都邪面前顯擺。
不過如今既然是改頭換面,用先前名號肯定不成,被有心人稍微一順藤摸瓜,立刻便能將楊立與都邪摸個底兒掉。
只是都邪還從未想到過,江湖名號這樣靠聲望聚集起來的東西,居然還能自己給自己首先起一個……
“無妨,江湖規矩也只是規矩而已。
你我如今既然是扮得是邪道高手這一角,便照著邪道高手的性情來就是,正顯得咱們橫行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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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立挑了挑眉毛:“如何起一個讓人記憶深刻又不落俗套的江湖名號,咱倆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都邪默然不語。
他素來覺得自家首領性子跳脫,思維活躍,自己一向是自愧不如的。
更何況起個響亮的江湖名號這等樣事,不該是胸有錦繡的人才做得來的嗎?自己一介粗野武夫,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也只是認識幾個字而已,連那些自己一隻手都能捏死的書生們都比不了,還是不要在這種事上獻醜為妙。
“就叫十里奪命追魂箭、三步殺人攝魄刀,如何?”
楊立頓了頓,兩個‘響亮的江湖名號’脫口而出。
“……”
“公子……箭術如今可能做到十里奪命?”都邪沉默良久,澀聲道。
十里之外,一箭可以取人之性命,江湖上的那些箭術精絕,甚至未入大家層次的高手也能做到,行伍之中,尤以金國、柔然箭手為最,多出射鵰手,專門在暗處伏殺敵軍主將,亦能挽三石大弓,殺敵於十里範圍之內,箭出如金鐵破鳴,威猛無儔,再好的甲冑在這樣力道的箭下,也如薄紙。
只是,這一路行來,都邪雖然時時傳授楊立射箭技巧,發勁方式,楊立如今臂力,挽弓三石,不在話下,但這準頭兒,就是另外一說了……
反正都邪是沒有見過自家首領射中目標哪怕一箭的,往往是羽箭擦著目標飛過。
楊立皺了皺眉,喃喃道:“江湖上起名號,不都是盡往誇大的地方起麼?我雖箭術不精,但這個名號亮出來,不精也精了啊……”
“……”都邪深吸一口氣,“可是公子,先前我們那番作為,落在一些人眼裡,他們必然清楚,你我二人,你為主,我為僕,哪裡有僕人與主公起,起對稱的稱號的……”
“更何況,這三步殺人,十里奪命,可一點也不誇張……”
都邪忍住沒說的一點是,其實這兩個名號根本就不響亮,就算報出來,也不會讓人產生振聾發聵之感,反而會讓人從心底輕視自己與大首領……
“這都不算誇張麼……”楊立為難了。
刀術能做到三步殺人的境界,楊立不知其困難程度幾何,但是箭術一道,這一路來,隨著都邪日日修行,不斷練習發勁技巧,操縱真元經脈流向等等,青年總算是見識到了。
迄今為止,一箭縱穿十里範圍,在發勁技巧,真元投入之力度,以及自身心神凝練的種種配合之下,楊立勉強算是能夠達到了。
但這準頭兒,確實如都邪說的那樣,令人不敢恭維。
十里奪命,這樣兇狠的箭術都不算誇張,如此的話,楊立對給自己與都邪起一個響亮的江湖名號這樣的事情,便失去了大半樂趣。
他搖了搖手:“那便算了。”
“你方才也說,這江湖名號嘛,終究是有名之後,才響亮起來的。”
“這麼說的話,我們給自己起了名號,倒有極大可能會被人忽略過去,還是讓江湖上的人來定論咱們的名號吧。”
青年幾句話將這件事情揭過,隨後道:“不過揚名於江湖,不需要名號亦是可以的。”
楊立面上那一抹淡淡笑意斂去了,俊俏面孔上,沒有分毫表情,吐出的話語也多了幾分陰冷的味道。
不以相貌計,單從氣質上判斷,此時的大首領與先前的大首領簡直是判若兩人了。
先前的大首領,跳脫恬淡,又有超凡脫俗之氣,令人一眼看去,心中便頓生好感,不自覺地放下了對他的戒心。
而如今的大首領,一樣跳脫,卻是邪氣凜然,唇角輕輕上揚,便能讓人心中警鈴大作,不敢不重視他。
到底哪個大首領才是真實的大首領?
也或是,這些都只是大首領的某一面而已?自心魔侵染過大首領的心智之後,他就變得與從前不一樣了。
至少,不再張口閉口慈悲、殺生。似是脫去了一層心靈上的束縛,卻又似是大首領自己為自己規定了一個框架,他的性靈便在這個框架內活動……
都邪神色一正。
明曉大首領此時要有所行動了。
“都邪,此地有哪些個在暗中追蹤我們?方位都在哪裡,你同我說說。”楊立低眉順眼,駐步於長街中心,熙攘人群中央。
安安靜靜的,與周遭的喧囂涇渭分明。
都邪亦停步,也不用放開感知去查探,開口便道:“共有三人,從我們入城開始,便一直在追蹤我們。”
“東南方位,茶攤左邊第二張桌子,靠頂木柱子那裡有一個。”
話音落地,楊立向著東南方位輕描淡寫地甩了甩手。
嗖——
青光驟出,如青蛇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