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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袖裡青蛇

正坐在矮桌旁,端起茶碗裝作喝茶樣子的肖京心頭驀地一突,茶碗中如被人投進去了一顆石子,撿起一道指許高的‘浪花’!

肖京臉色慘變,驟然扭頭,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一直監視的那兩人所在方位——

但見那站在前面的神秘人,拂一拂袖,青蛇出洞,朝自己直射而來!

噹啷!

茶碗跌落桌面,渾濁茶湯從碗中灑落,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於桌面之上跳躍開來。

一時間,肖京通體冰涼,竟在那弩箭釘殺而來之際,忘了做出臨場反應,五感皆被剝奪,如同置身無有一物的真空之中,憑人宰割!

完了……

肖京內心呢喃一聲。

當!

弩箭釘在了肖京身旁,碗口粗的木柱之上,顫抖不休。

緊接著,整個茶棚各關節處傳出不堪重負的噼啪之聲,轟隆隆倒塌下去。

眾多飲茶客人慌不迭逃出倒塌的茶棚,圍在四周,破口大罵。

木柱砸向肖京額角之際,肖京微微抬眼,正對上人群之中安靜站立的楊立眼神。

玩味戲謔,彷彿在對肖京說:偏不殺你。

這目光中蘊藏的意味,直比被人一箭射死,更令肖京覺得恐怖萬分!

性命皆在那人鼓掌之間,他不殺自己,只因他此時不殺人而已,若他想要殺自己,自己又如何能逃得脫!

黃泉勾魂判官,如影隨行!

木柱傾倒下來,重重砸在肖京額角,他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追蹤楊立的其餘兩個人,見此一幕,頓時大驚失色,有一個直接從算命攤子前起身,拔腿就跑——

亦正在此時,都邪的聲音傳入了楊立的耳朵:“第二個,正北方位,算命攤子前有一個,他要逃跑!”

楊立聞聲輕輕點頭。

長街長,由南到北。

行人如潮水,徜徉於長街上。一袖青蛇出,只在茶攤附近引起了一陣騷動,在人流稠密的長街中,這點騷動只能算是一朵小浪花。

但隨著楊立體內佛性與魔道真元沛然運轉,雙臂之內,陰冷殘毒與堂皇莊嚴的氣勢交雜,長街之上的行人們便驟然暴動起來。

行人星散,奔逃。

攤販氣急敗壞的尖叫、酒樓上憑欄獨坐的劍客投注過來的驚異目光、糧店角落裡,繞過米缸匆匆逃入洞穴的老鼠,皆應在了楊立的感知中。

那推開給自己看手相的算命先生的追蹤者逃跑行跡,在楊立的感知裡,如白紙上的一滴鮮血那樣醒目。

他繞過了一家客棧前垂下來的旗幡,他撞倒了一個婦人,那婦人頭上盤起的發冠都跟著散落,他掀翻了一個菜販的板車。

楊立心無旁騖,除卻那個追蹤者外,其餘一切活物死物,在他的世界裡,皆是靜止的。

喧囂聲入耳,反倒讓他的內心更加平靜。

如蟬噪林逾靜。

殺,還是不殺?

那個追蹤者眼看就要轉入一道街巷中,楊立終於抬起了長袖,一道青光自袖中突出,盤旋而起,掠過長空,直追那追蹤者而去!

“最後一個,已經嚇呆了,還要不要用來試箭?”

都邪也不看自家首領那一箭射出的結果如何,反正與自己估計的也差不了多少,始終與目標只差一線而已。

射出先前那一箭,楊立神色有些疲倦,搖了搖頭:“算了,把他先抓起來,盤問一番吧。”

“嗯。”

都邪點頭,微微側了側身,要去將那躲在幾摞籮筐後的最後一個跟蹤者抓起來。

眼角餘光撇了撇第二名追蹤者逃遁的方向,都邪將要邁出的腳步頓住了,慢慢收回,轉臉注目著楊立,神色有些複雜。

“公子,你射中了。”

楊立臉色有些尷尬,慢慢點了點頭:“呃……”

兩人同時轉眼看向巷子口的那個追蹤者。

時間倒退幾息。

追蹤者剛剛推開一個沒頭沒腦往自己懷裡鑽的孩童,一抬眼,便見到側方那條深巷已近在咫尺。

他心中狂喜,暗道諒你箭術無雙,老子扭身躲到巷子裡,隔著兩邊那麼厚的牆壁,看你怎麼發揮你的箭術!

亦在此時,楊立袖口衝出一道青蛇,暴掠而來,劃過奔逃行人的頭腦,向著他釘殺而來!

追蹤者只覺乍現徹寒氣息,根本無暇回頭觀望,左腳抬起,朝前跨步,右腳腳尖抓著地面,腳跟已經墊起,眼看一個跨步就要轉入那道窄巷之中,只聽得耳邊嗖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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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洞穿了他右腳腳踝,餘勢不減,在其腳踝留下一個血洞,緊跟著便扎穿了他的右腳腳面,將其腳掌與地面牢牢地釘在了一起,寸步不得行!

“嗷!”

追蹤者慘叫一聲,頭朝地倒了下去,右腳也順勢立地,無羽鋼箭就斜著釘在石頭中,周遭是一灘灘血跡。

追蹤者抱著自己的右腳嚎啕不已。

如此箭術,能在一個人即將逃離其射殺範圍之際,一箭射出,便能釘穿對方一隻腳,使其行動不能,這樣的準頭兒豈能用不敢恭維來形容?

這簡直是神乎其技了!

都邪履身江湖十餘年,所見的箭術高手、箭術大家也並不在少數,如當初在塘石遇到的那位陽亦晨,也堪堪觸及了箭術大家的門檻。

可是即便是這等層次的高手,要在瞬息之間動念開弓,真元猝發,拉動長弓、弓弩之弓弦、機簧,致使一個在瘋狂運動中的人喪失行動力,也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甚至比一箭殺死那個人都要困難許多倍!

高超的預先判斷、真元的控制程度、箭手心神的平靜、環境的變化,甚至是風力風向等種種因素,都牽扯在這一箭之中。

然而即便如此,楊立卻射中了。

這是偶然麼?

都邪在心中搖了搖頭,他修行武道多年,深知武道之中的每一個偶然,都是先前一系列努力所導致的必然結果。

都邪又聯想到楊立習練箭術以來的種種怪異反應,先前每次大首領射箭,距離目標始終差一線,真的是僅僅一線之差。

大首領修行箭術之時,都邪還因此調侃過他幾句,以為大首領的眼睛視物與常人怕是有些不同,所以每每會留出那一線之差。

以今日大首領這一箭來看,恐怕並不是大首領的視力有些問題,先前種種,皆是大首領故意為之而已。

遑論箭術、刀術、抑或其他種種武道,皆是殺生之術。

大首領開弓射箭始終控制在那目標一線範圍之內,不使自己真正犯了殺戒,就連這次開弓射中目標,也只是釘穿了那人腳掌而已……

這何嘗不是一種仁慈?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武道修行上的心障,一個積藏於心底的魔頭?

都邪心中嘆息一聲,卻又覺得有些輕鬆。

大首領終究還是從前的那個大首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