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長刀斬殺而來,帶起陣陣風聲。
程銳如芒刺在背,此時他不能回頭,沒有第二個更有利於自己逃脫的選擇。
他咬緊牙關,全神貫注,聚集通身的真元,將彎刀‘送’進了身前士卒的頭盔之內!
彎刀圓潤的弧度割在那騎士雙眼之間,直接使得他兩隻眼睛中間冒出了汩汩的鮮血。
無以復加的痛感令騎士禁不住大叫一聲,而這叫聲在頃刻之間戛然而止——程銳的彎刀割破了他的眉心,‘切’進了他的腦顱之內,將其中的腦漿攪和成了一團!
騎士的生命至此終止。
但他的身形卻還殘留著‘活著’的跡象,抽搐著向前傾倒!
程銳一把攬住了死去士卒的脖頸,一用力將他整個提起,腰背扭動,兩個人便互換了位置!
一前一後到來的兩柄長刀全都斬在了同袍的屍體上,自然又帶起了一蓬鮮血。
濛濛血霧裡,程銳一把將血肉模糊的騎士屍體推下馬,同時雙腿緊夾馬腹,勒馬後退——數十餘騎兵組成的圓形絞殺陣瞬間出現了一個缺口。
從天空向下俯瞰。
在東甕城一角,圓形軍陣在程銳催馬倒退之後,跟著變形。
兩側的騎士向著程銳靠攏,距離較遠的騎士隨後跟上,成長蛇之態。
烏金衛們紛紛換槍為刀,斬向程銳。
一時間,刀刃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程銳借力打力,不斷在陣型中引起騷亂,而後再藉機後退,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與數十個烏金衛拉開了一段較長的距離。
他調轉馬頭,將馬屁股留給了一眾烏金衛們,絕塵而去。
一眾烏金衛面面相覷,方才熱烈的氣氛,此時變得沉凝起來。
伍長看著程銳遠去的方向,沉默良久,緩緩道:“追上去,殺了他!”
三十餘鐵騎利矢一般穿入前方噴薄的黎明陽光中。
……
閉鎖的城門,僅在烏金衛合力衝擊之下,便宣告破碎。
李傲雲率隊進入了興城,城中屋舍林立,在這個清晨,卻獨獨沒有炊煙裊裊飄上雲空。
戰馬踩著街道上七零八落的板車、菜葉之流,緩緩遊蕩過長街,像是一道黑色的河流,覆蓋了街面原本的顏色。
躲在房屋裡的人瑟瑟發抖,用手掌捂住嘴巴,不敢出聲,只盼那沉悶的馬蹄聲快些消失。
“興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城門卻無守卒。”
“興城牧在城中養尊處優日久,想必是連自己作為州牧,該幹些什麼都已經忘記了。”
李傲雲冷笑著,抬頭看這條沒有分毫生氣的街道,開口道。
“風林火山四旗各分出百人,封閉四城門,一個人都不準允同行城門。”
“擒敵部去一趟州牧府,將州牧府所有人等,皆帶到東城門來。”
“本將與親軍在此等候。”
千餘人的烏金衛在街道上分裂成了幾個小陣列,各自走到長街盡頭,四散而開,去執行將主的命令了。
紛亂的馬蹄聲四起,為此刻沒有 生機的城池營造出了一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
高門大戶,簷角朝天,撐起下方硃紅的大門。
大門緊緊閉鎖著,黑暗在石子周遭默默徜徉。
他跪在門前臺階上,身上汗津津的,低頭看著地上的石板,眼神似乎能將石板扎穿。
仿若有萬斤巨石壓在石子背上,使他耗盡了全部氣力。
“大人,請您出手……救下興城百姓吧!”
他如此呼喊著。
大門之內,卻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住了,沒有一絲聲響傳入石子的耳朵。
“大人,請您出手,救下興城百姓吧!”
石子謹記楊立的命令,一直不間斷地喊著。
府宅裡。
步卒提著長槍,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花園涼亭前,也不敢看涼亭裡對弈的二人,一低頭,單膝跪地道:“殿下,那人守在門外,這是他第二十次呼喊了。”
“是否需要標下將他趕走?留他在這裡,太過聒噪,驚動他人,恐對殿下不利。”
太子左衛率,蒲伯關不動聲色,拈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堵住了趙元直大片棋子的氣門,橫截了大龍。
趙元直緊皺著眉頭,捏著一顆黑子,停頓良久,終究忍不住嘆息一聲,就要開口說話。
他對面的蒲伯關似乎察覺到趙元直的心緒波動,首先開口道:“殿下,莫非忘記了臣僕說的話了麼?”
“若是任誰都能借到殿下的力,豈不是太便宜了這些人?”
“天家威嚴,重於泰山。”
趙元直聞聲卻道:“諜探先前來報,真理教可是已經進入興城了。兵災人禍一觸即發,蒲卿卻還要孤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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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此時,孤每每遲疑一刻,便極可能有數條無辜性命殞於真理教匪類刀下?”
蒲伯關寸步不讓,一手捏著棋子,一手按在棋盤上,昂然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殿下此時現身於人前,固然能解興城一時之急,但殿下將要面對的局面,又比興城百姓輕鬆了多少?怕是沒有多少。”
“便該讓他們繼續等著,也好教那位燕王遺子明白,殿下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他只有承了殿下這份情,知曉殿下不易。以後才能心甘情願為殿下肝腦塗地,粉身效死。”
“您是太子,將來登基九五,難道……”
蒲伯關話未說完,便被趙元直搖頭打斷了:“浦卿想得未免太過理所當然了。”
蒲伯關抬起頭,不知太子殿下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趙元直接著說道:“先前你說這燕州也好,還是此地百姓也好,皆是那楊立送給孤的禮物。”
“那麼他憑什麼要送這麼一份大禮給孤?你覺得他是需要孤的幫助。”
“你亦知曉事情本是如此,如今孤要接受他的禮物,卻磨磨蹭蹭,不肯施於他一些幫助。便是皇家,也沒有這樣為自己掙臉面的。”
“更何況,他既是要向孤投誠,你又如何能知,眼下這局面不是他為孤設下的考驗?”
“孤每每遲疑一刻,只怕他對孤的失望也會多上一分。”
“如此所謂皇家威嚴,不要也罷!”
“傳門外那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