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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〇章 平湖激雷(三)

盛州近郊定邊軍營。

營房林立於長河之畔,士卒穿梭於營房之間,兵刃在黑夜裡猶有冷森森的光芒。

定邊軍鎮守關東,虎視雁門關,若金國與大昭交惡,金國武卒若欲叩開昭朝國門,必須要首先過了定邊軍這一關。

因之,朝廷對於定邊軍歷來倚重,一應軍需軍餉皆是三月一發,從未有半分延誤。

定邊軍亦算是昭朝的一支勁旅,雖不能說是無敵之師,但亦可以說是百戰驍勇之銳士。

若站在高處,向定邊軍營房之內看見,依舊能見到魁偉甲士挺立於營房之間,猶如一頭頭猛虎,氣息深沉。

張崇武領著一隊士卒,走向了中心營房。

他在門口略微停了停,身後的士卒便各自接替了先前的守衛士卒,站在了營房兩邊。

守值工作交接完畢之後,張崇武才再次邁步,走進了營房之內。

吳康卸去了一身甲冑,穿著武官袍服,坐在一張軟塌之上,正低頭仔細檢視著那一封封密信。

這些密信皆是從那些寒門士子家中搜出來的,至於它們到底是經由誰人之手書寫,又是如何走進寒門士子家中的這個過程,吳康亦很是瞭解。

他抬頭見到張崇武在自己營房之內站定,笑了笑,指著桌案上的那些密信道:“如今這些密信上,只要有了那些讀書人的名字,便算是萬事俱備了。”

“山陽郡那邊的士子,已經在嚴刑逼供之下,不堪忍受,簽字畫押。我們這邊也不能落後太多,萬不能讓晉王殿下小瞧了咱們!”

張崇武只在營房中默默地站立著,並不搭話。

距離上一次在吳康節度使的率領下,圍殺大逆楊立與蒼樹二人,已經過去了數個月的時間,少年張崇武已沒有了昨日的少年意氣,顯得更加深沉內斂。

沒有人知曉,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他經歷過什麼。

張崇武不說話,吳康也不著惱。

他對這個兵卒很是喜愛,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已經將之提拔為定邊校尉,定邊軍中銜領百夫,手下管轄八十餘個武卒。

下一步,吳康準備把張崇武安排到自己身邊來,當自己的親衛長。

吳康嘿嘿一笑,看著張崇武道:“這幾日你的武功修持,也不要懈怠了,老夫教導你的那套斷魂刀法,你練得如何了?”

張崇武身在軍中,體格精壯,於武道之途亦頗有領悟能力。

吳康已將自己的家傳心法對張崇武傾囊相授,平日裡對其的指點,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張崇武聞言沉聲道:“已能領會‘身行五虎,拳腳互相輔助,恰若五虎環伺’之意。”

“不錯,不錯。”吳康讚歎一聲,口中嘖嘖有聲,“定邊軍雖更重視戰陣搏殺之術,但多學些武藝,於你個人而言,總歸沒有壞處。若在戰場之上,遭遇強敵,那一板一眼的橫槍格擋、挑槍突刺,弓步掃槍等等,可不一定能發揮出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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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便該那些精妙招式派上用場了。”

吳康也曾經歷過沙場搏殺,對其中一些門道,也是瞭解的。此時指點起張崇武來,自然毫不露怯。

“嗯。”張崇武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三日之後,朝廷會給定邊營發餉,也讓部卒們元旦過得不那麼緊張。”吳康知曉張崇武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屆時連同死傷士卒也會有所撫卹,你可暫且放下心來,待到三日之後領了餉銀,與死傷武卒的家屬分發下去便是。”

“真的?”張崇武聽到這個訊息,眼中出現了一絲光芒,反問了吳康一句,以確定這個訊息的真假。

“本將還能騙你不成。”吳康指了指張崇武,失笑道。

“老九家裡平日裡靠著同袍的幫襯,支撐生活還很困難。這次撫卹發下來,想必會輕鬆一些。”張崇武撓了撓頭,嘿嘿笑著,終於有了幾分少年活潑的樣子。

“他們皆是本將麾下部卒,跟隨本將出生入死。本將自不會虧待了他們。”吳康攤了攤手,嘆息一聲,“只是如今流年不利,朝廷連續半年未曾發餉,本將幾次催促,都催促不來,卻也沒什麼辦法。”

吳康長吐出一口氣:“好在近日總算有了些訊息。”

“你也可稍稍放下心來,不用為此太過憂慮了。”

吳康話語說得漂亮,張崇武將吳康的表現看在眼裡,內心卻很是漠然。

定邊軍一向為朝廷倚重之步軍,以往都是每隔三月便會發一次餉,從未有拖延之時,近半年才有了連續六月發不出餉的狀況。

而此種狀況,卻絕非吳康所說的那樣,朝廷發不出餉銀——張崇武曾經跟蹤吳康,親眼見過吳康率領親衛驗收那一箱箱的銀子,只是最後那些銀兩都去了哪裡,為何沒到諸士卒手中,張崇武就無從知曉了。

此中或許存在節度使貪墨餉銀的狀況,張崇武卻不敢深想。

畢竟節度使大人,一向待他不薄。張崇武只希望是節度使大人截留了餉銀,打斷於年關之前,向士卒連發兩餉。

這個想法張崇武自己都覺得幼稚,畢竟節度使吳康根本就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但他還是願意如此相信著。

當下看來,張崇武覺得自己的推斷,可能是對的——畢竟再過三日,餉銀便要發下來了,不是麼?

吳康將那一疊密信放進了一個鐵盒子裡,細細鎖好了,又對張崇武說道:“本將叫你過來,除卻餉銀之事外,還有一件事,須得你帶幾個定邊的弟兄去辦了。”

“大人請講。”張崇武點頭,單膝跪在地上,靜候吳康下達命令。

“你找幾個弟兄,去給本將殺一個人。”吳康指了指裝著密信的那個鐵匣子,“殺掉那個書寫這些密信的人。”

“書寫密信的人?”張崇武抬頭,眼神困惑地看著吳康。

書寫密信的人不就是如今關押在軍營裡的那些寒門士子麼?那些士子畢竟身負功名,輕易之間可殺不得,如今節度使卻讓自己去殺讀書人?這是何道理。

“你不會真以為書寫這些密信的,是那些讀書人吧?”吳康淡淡一笑,道,“他們可沒有這個膽子!”

“寫下這些密信的,另有其人。”

吳康將一張畫像扔給張崇武,道:“畫中之人便是你們此行的目標。”

“這件事情須得做得不著痕跡,不要令人看出你等的身份。因此,你與弟兄們離開軍營之後,便須換上平民衣衫,去掉甲冑。”

“那人不知從何處知曉了訊息,如今正計劃明日逃離盛州。”

“如今他不在自家居所,而是住在一個名為興隆的客棧之內,且去,殺了此人,提起頭顱來見本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