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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平湖激雷(五)

“呵呵!”

“他必然已經挾家眷逃跑了,留我們在這裡替他受著罪過,簡直無恥之極!”

張善瑜不斷咆哮。

眾士人看著他這副醜陋的樣子,紛紛皺起了眉頭。雖然他們也未看到宋憲的蹤影,但暫時還沒有想到其他地方去。

這張善瑜往別人頭上亂扣帽子的行徑,才更令士人們反感。

不過他說的話也在士子們心底蕩起了一陣陣漣漪,已經有人禁不住想宋憲去哪裡了?莫非真如張善瑜所說,將自己等一眾人騙進牢獄,為其爭取時間,其如今已攜家眷落荒而逃?

這個念頭一從人們心底冒出來,便再難遏制住。

牢獄裡漸漸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張善瑜!你自己心思齷齪,不要將屎盆子扣在別人頭上!”正在眾書生心生疑竇之時,一個人突然從人群中走出,站在了張善瑜面前,對其厲聲呵斥,“閒談莫論他人非,靜坐常思自己過。若不是你如今身上有傷,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背後亂嚼舌根子的混賬蠢物!”

那人邊說邊擼起袖管,一副按捺不住,要往張善瑜面上砸上幾拳的樣子。

眾書生見狀,也顧不得自己心中疑慮了,連忙拉住他,口中連連勸阻道:“武兄,且慢且慢,切勿動手!”

“善瑜兄與我等畢竟有學友之誼,你總該顧念幾分……如今他身上又有傷勢,你若再打他幾拳,豈不是要了他的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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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武兄,莫要生氣……”

被眾人勸阻住的書生正是武溫。

武溫掙扎了數次,未能掙開其餘人的攔阻,便停下動作,氣咻咻地指著張善瑜呵斥道:“我與宋兄最後離開那座茶社,親眼見其被一大隊軍卒包圍,那些彪形大漢當場為之帶上了鐐銬。如今你卻說他攜家眷逃跑?你是何居心,何至於如此惡毒,汙衊宋兄品格!”

武溫確實是與宋憲最後離開茶社的。

但他卻不是與宋憲走在一起,更不可能見到宋憲被軍卒包圍,戴上鐐銬的場面,一切只是他根據自己的經歷杜撰而來,不過聽在眾書生耳中,卻已足以讓他們相信,宋憲沒有臨陣脫逃,只是如今不知被關押到什麼地方去了而已。

武溫之所以這般做,亦是處於無奈,大家眼看都被抓進了牢獄之中,若再被張善瑜煽動,因之仇恨宋憲。

那宋憲在茶社的種種佈置便要功虧一簣。

到時候書生們由張善瑜馬首是瞻,以張善瑜這種好高騖遠,喜歡誇誇其談的性格,只會把眾人帶偏了,一個個掉到溝裡去,再也翻身不得。

幾經思忖,武溫覺得,還是先前宋憲提出的對策更加務實,他覺得大家還是按照宋憲的想法,慢慢拖延,再想如何全身而退才是正道。

因之,此時武溫哪怕是親眼見到了宋憲攜家眷逃跑,也得讓宋憲的形象在眾人眼中不至於崩塌,而後眾書生才會繼續篤定地沿著宋憲的佈置走下去。

至於張善瑜,純粹是武溫故意為眾書生豎立的靶子。

此時在眾人心中,張善瑜已經是一個在背後喜好汙衊他人的人,這樣的人,別人自然不會願意與之過多接觸。

有一個靶子,倒是容易使得眾書生同仇敵愾起來。

張善瑜嘴唇蠕動,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武溫算是同文社的老人了,在社內多給人溫厚的印象,張善瑜本以為這也是個可以任憑自己隨意拿捏的角色,哪裡想到對方直接暴怒著就衝上來要胖揍自己一通,心中又驚又怕,在武溫一番斥責之下,也無可辯駁,只得閉上了嘴,一言不發。

原本他受傷之後,還有些學友聚集在其身邊,勸慰張善瑜。但此時張善瑜被武溫一番斥責之後,更令別人覺得張善瑜此人不僅心胸狹隘,而且足可以說是品行惡劣。如是,便沒有人願意同他有太多接觸了,紛紛離他遠遠的。

角落裡只有張善瑜一人瑟縮著,眼睛裡轉動著陰毒的光芒。

武溫與旁人一邊閒聊,一邊觀察著張善瑜的神色。

這個所謂的北洲冠冕,恐怕要按捺不住寂寞,要做一些事情了……

……

咯噠……咯噠……咯噠……

馬蹄叩擊石子路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張崇武七個人以黑布遮面,行在盛州府各條街道之上,卻根本沒有遇到任何值守士卒攔阻。

一切都是太守與節度使安排好的,張崇武與六個兄弟,只是用來抹去手尾的那把刀。

他們在興隆客棧前停了下來。

七匹馬拴在客棧前的木樁子上。

街道盡頭有昏沉沉的光。

興隆客棧的門不知何時已經開了,店掌櫃倚著門框,在寒風中瑟縮著,此時見到七個蒙面騎士在自家客棧門前停下,頓時會意,向張崇武其人無聲地躬身行禮,隨後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番,告訴張崇武他們的目標在二樓二號房內。

張崇武無聲地點了點頭,向身後的武卒揮了揮手,七個武卒魚貫進入了客棧,遮掩著自己的腳步聲,輕悄悄地上了樓梯,摸向二樓二號房。

二樓二號房內,先前那個假裝好心,要幫助宋母等人遞送密信進太守府的青年李恆蹲在門框前,額頭冒汗。

他的嬸孃從床上爬了起來,半仰著上身,從被子裡露出紅豔豔的肚兜。

這位嬸孃此時藉著月光細看,可以發現其一點也不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反倒很年輕,想必為了將謀反密信送入宋母等人的家中,她在自己的妝容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她輕聲道:“聽到什麼動靜了嗎?”

李恆搖了搖頭。

那個婦人秋菊聞言撇了撇嘴:“何必那麼緊張,差咱們辦事的人是太守,如今人家銀子都給結算了,你卻擔心人家會過來殺你,著急忙慌地離開盛州,老孃都連續五日沒有睡個好覺了……”

“你一個女人家懂些什麼,別說話!”

李恆聽到了一點細微的響動,皺緊眉頭,轉頭對婦人呵斥了一句。

那婦人柳眉一挑,張口欲要還嘴——

呼啦!

一陣風聲直接催開了窗戶。

窗戶外面有一輪明亮的月亮,清冷的月輝傾落於婦人圓潤的香肩上,將其肩膀上的膚色照耀得近乎透明,薄如蟬翼。

一尾銀魚順著月光,游到了秋菊的肩膀上,圍著她的腦袋輕輕繞了一圈。

好大一顆美人頭骨碌碌滾落地板!

鮮血噴濺!

月光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