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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問策(一)

天之將明。

薄薄地霧氣縈繞在營地周圍,士卒們埋鍋造飯完畢之後,正在打理行囊,餵養戰馬,做出發前最後的整理工作。

楊立所部在昨夜剛剛被就走了一位金國皇子,營地內的氣氛也很是凝重——大阿部為了完顏憲吉準備諸多,阿康同樣發揮出了超越平常的實力,使出了一個連環計,與完顏憲吉初步達成約定之後,立刻便展開了計策,以奴部人在楊立所部的特殊地位為憑恃,逼得利盛低頭妥協,放走了阿終古。

接著,阿終古回到大阿部之後便帶著本部士卒前來襲擊楊立所部營地……

整個計劃不能說是天衣無縫,但至少在楊立所部不明真相的士卒們眼中,已經足夠縝密,從邏輯上看不到一絲破綻,阿康找到了己方所有的空門——可惜即便如此,阿康依舊死在了楊立所部的營地上,沒能從此中逃脫出去。

昭國禁軍不滿於奴部士卒被將主楊立如此禮遇的情況下,竟然還蹬鼻子上臉,例如阿終古憑藉著將主對他的厚待,擾亂軍紀,甚至脅迫己方的一位伍長利盛為其放行,阿終古回到大阿部再帶人反攻己方;奴部人不滿於完顏憲吉脫逃之事雖與己方有些關係,但主要還是昭國禁軍伍長意志不堅定,被人三言兩語便嚇唬住了,私自為對方放行。而今,那些昭人卻將責任完全推在自己一方身上……

因此,大昭禁軍與奴部士卒之間不知不覺間便生出了嫌棄,偶有摩擦,動動拳腳,好在雙方如今也只是停留在小打小鬧地程度上,並未激起大範圍的衝突。

然而即便如此,穿行於營地之間,每個人皆能感覺到雙方之間濃重的火藥味,只要一點火星便將這個火藥桶完全點燃。

這幾日來,營地間的氣氛越來越沉默,昭國士卒與奴部民兵都不約而同地約束著自己的言行,保持與對方盡量少地接觸。

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自發性地舉動,並不是因為雙方達成了和解,而是因為雙方士卒都在緊緊盯著對方,尋找對方的破綻,等對方一旦出現紕漏,露出馬腳,他們便立刻都會一湧而上,痛打落水狗。

而那一點點燃整個火藥桶的火星,即將出現。

利盛跪在楊立的主帥大帳門口,不敢向前一步,亦不敢哪怕一步。他已經被革去禁軍伍長的軍職,如今只是一介普通兵卒,但其先前違犯軍法,私自放阿終古離開營地,最終招致大禍這樣的罪責,卻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革除軍職便可以抵消。

不過利盛先前拼死抵抗阿康等人的突圍一事,倒也算是功勞一件,如今利盛或是功過相抵,主帥放他一馬,教他繼續在軍中為卒,或是被驅逐出軍營,流放千里,或是直接以違犯軍法之罪論處,直接斬首以正軍法,皆在帳篷裡的主帥-楊立的一念之間。

利盛死死地低著頭顱,不敢去聽營帳之內的說話聲,生怕得到對自己不利的資訊,時間一點點過去,他跪在地上,雙膝已經發麻,卻毫無所覺,只覺得每分每秒皆是煎熬。

與營帳外沉凝的氣氛相比,營帳內的氣氛倒顯得安靜而平和。

楊立坐在主位,下首則坐著野比利,以及另外一位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都邪。

此時,楊立眼含笑意,正聽著都邪向自己的彙報,不時點頭表示自己在專心聆聽,被程誠委派過來,充作奴部民兵營長的野比利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讓他心神不定的不是當下突然出現在營帳中的都邪,他亦知自己的地位無論如何也無法趕上那位在主上初時創業便跟隨在旁的天目二首領,單以能力而論,他也拍馬不及都邪。

野比利擔憂地是主上會如何處置奴部民兵與昭國禁軍之間的爭鬥——營地之間氣氛已然至此,主上不可能看不出來,然而他卻一直按兵不動,這讓作為奴部民兵營長的野比利心懷忐忑。而昭國禁軍追隨主上出生入死,非是半道加入的奴部民兵可比。

實話說,野比利對自己麾下的民兵營在主上心中的地位能佔幾何並沒有多少信心。

“大首領,某家先前追蹤那幾個劫持尹安的賊匪,追了兩日,終於將他們追上,我卻未能從那幾個賊匪口中套出什麼有用的訊息。”都邪向楊立陳述著分別之後,自己都經歷了什麼事情,“他們倒是同我說了真話,乃是受人之託,專門前來劫持尹安。但是究竟是受誰之託,他們卻一頭霧水,直說受一位大人花重金託付來辦此事。”

“他們亦不知道劫持了尹安之後,要將之送往哪個確切地地點,只知自己只要到了逐鹿郡的地界,便一定有人會接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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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一點,他們倒是信心十足。”

楊立聽完之後,沉吟片刻,蹙眉道:“確信到了逐鹿郡便有人接應他們……莫非幕後之人的勢力已經遍佈逐鹿郡各處?”

都邪對此不置可否,繼續道:“逐鹿郡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又是京畿重地,自古便多豪閥貴卿,傳承數百年的世家亦是眾多,這等多的豪閥貴卿世家盤踞於逐鹿郡,若說有人能將勢力遍插逐鹿各地,某家覺得較為困難,但亦並非不可能。”

“嗯。”楊立似是想到了什麼,並未就劫匪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做糾纏,目前楊立他們所掌握的情報也只有都邪口中所說的那些,想要抓住幕後之人實在無比困難,與其如此,不如把關注點放在其他的一些事情上,或許能從中找到些微線索,“你方才說那幾個劫匪對是誰指使其劫持尹安,以及他們將去向何處之事皆是一頭霧水,那是否有可能是幕後之人故意安排了這麼兩個好似什麼都很懵懂的劫匪來做這件事情,以期迷惑我們,讓我們找不到目標?”

不等都邪回答,楊立順著自己的思路,接著道:“或許劫持尹安之事,於那個幕後之人而言,也是可做可不做……他並未放在心上,挑選執行此事之人時便也沒有上心,倒沒想到那兩個劫匪誤打誤撞真抓到了尹安……”

“尹安如今在何處?”

都邪道:“尹安如今已經迴歸京城,不過他自知被人綁走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躲在城中倒也不敢在人前露面,請某家帶話給首領,等您迴歸京城之後,他要與你商量要事。”

“呵呵。”楊立輕輕一笑,“尹安對那個幕後之人應該有些作用,不然他綁走了誰不好,偏偏要綁走尹安這個禮部官員。不過也可能幕後之人是單純地想要將你支走,好教我獨自面對出關之後的險惡形勢,因此隨意選了個目標,尹安倒黴,正好被選中成了這個目標。”

“或許真是如此。”都邪點了點頭,應道,“我曾在門外偷聽那兩個劫匪的言語,得知他們本是要將尹安當場斬殺的,後來在尹安的告饒勸說之下,二人改變了主意,尹安這才得以存活下來,被帶回逐鹿郡。”

“……”

沉默良久,楊立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此事之中有太多蹊蹺。幕後之人或許是用那兩個懵懵懂懂的劫匪為餌,故意誘我等上鉤,在我等眼前故布疑陣,一步步讓我等身陷他所佈置的陷阱之中。”

“或許便是那兩個劫匪是偽裝做懵懵懂懂之態,實則無比精明,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看似巧合,但世間又哪有那麼多的巧合會同時發生在兩個人身上。幕後之人便以這兩個劫匪向我發起了攻擊,只是這攻擊如今指向我的哪個要害,我仍未能查知。”

“若真是第二種情況,那背後之人實在比我高明太多。”楊立嘆息了一聲,隨即向都邪問道,“那兩個劫匪如今可還活著?”

“首領放心。如今蒼樹看顧著那兩個人,倒絕不可能讓他們得以脫逃,亦絕不可能讓他們死去。”都邪回答道。

“我從前習慣了抓人把柄,以此驅虎吞狼。”楊立聽到那兩個劫匪還活著,卻明顯有些患得患失。

也不知他是希望那兩人死了,還是希望那兩人繼續活著。

“但是如今,那兩人卻可能是幕後之人送到你我手中的把柄,這個把柄便可能成為匕首,刺向你我要害……”

都邪眉毛微微抖動,看著楊立遲疑的眼神,沉聲道:“大首領,可是心有所感?還是聯想到了什麼?”

“這番移花接木、禍水東引之手段,總會讓我時不時地想起朝中宰輔——秦文瑞。”楊立閉上了眼睛,吐出一口長長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