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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章 風馬牛(十)

正午過後到黃昏之前的這段時間,基本上鼎京的大小飯館酒樓,都沒有太多生意,店裡客人也是稀稀拉拉。

這個時候,卻正是茶館、賭坊一類的地方生意紅火的時候,人們去賭坊是衝著賭錢而去,但是去茶館卻不單單是衝著喝茶去,大多是喝茶的同時,在茶館子裡聽一聽戲、評書。

近日來,最火的評書《野狐說》還沒傳到茶館裡面去,說書人沒有話本,也模仿不來,只能講老一套。

如此,來茶館聽戲文評書的客人們心思便不再說書上了,往往三五結隊,在臺子下議論著這幾日比較火爆的那一出《野狐說》。

不過,今日的情緒與昨日又有許多不同。

鼎京最大的那座茶館裡,人們已經不止是議論《野狐說》這個評書,另外一小部分人在議論著另一出評書《射龍傳》,還有小道消息,說那《野狐說》的說書先生,因為講得太下三濫,被客人打得鼻青臉腫的事情。

不提閒散富戶們用過午飯,便聚在茶館裡侃大山,且說盛泰酒樓這邊,忙活了一個中午之後,秀才與父親,以及掌櫃叔終於能坐下來,吃一口熱乎飯。

酒樓過了正午,生意便漸漸少了,掌櫃倒也不用特意照看什麼,店裡面的小二便能將大多數事情處理好,偶爾來一兩桌客人,也能應付過去。

這個時候,他倒也正好能陪著張洞明父子喝點小酒,當下令廚房炒了三個小菜,三人就著菜餚,喝著小酒,聊著這些天的見聞,近來的生活。

張洞明對此頗有些心不在焉,偶爾應一聲父親與叔叔的提問,匆匆吃了一碗飯後,便百無聊賴地坐在那,想要離席又覺得如此顯得很不禮貌,坐在那裡很不自在。

父親看出了張洞明不願呆在這裡,陪著喝酒,因此,過了一會兒之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你要是坐不住,就回家去吧。”

張洞明聞言笑了笑:“也不是坐不住,兒子明天要講的書,才寫了幾回,剩下的若是不寫出來,明天便要沒什麼可講的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那哪裡能耽擱。”不等父親說什麼,掌櫃便首先放行,“那你快回去寫吧,不用在這兒陪我們兩個老頭子喝酒,且去,且去!”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洞明順勢起身,向兩人又施一禮,待兩位長輩都點頭同意之後,他才轉身揹著自己那個書箱,離開了酒樓。

他的評書還有好多回才能完全寫完,每日若不寫一寫,趕一趕進度,那還真是過不了多久,他便沒什麼東西可以講給客官們聽了。

不說這對於張洞明而言,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儘管每天要為此絞盡腦汁,他依舊不會覺得疲憊,也不會產生厭煩之心。

如此一來,倒是事半功倍。

張洞明家在鼎京城外面的村子裡,他們家沒有什麼積蓄,自然不可能住得起鼎京的房子,從酒樓到他們家,走路便需要一個時辰。不過今日張洞明說書賺了足足有一百兩銀子,父親也未吝嗇,給了他一百枚大錢,令他搭去村子裡的牛車驢車回去。

張洞明也依言照辦,如此也可省下時間回去寫評書。

在城門口碰到了去城外十八裡村的騾馬車,張洞明付了十幾枚銅錢,便得了人家的允許,坐著板車,晃晃悠悠地往十八裡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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騾馬車吱呀吱呀地向前行進,看似速度慢,但比人的雙腳要快上太多,走一個時辰的路,騾馬半個時辰便能抵達。

若是有幸坐上了馬車,那到十八裡村便是眼睛一閉,又一睜的功夫——這是誇張的說法,不過在馬車裡小憩一兩刻的時間,睜開眼確實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鼎京繁華之盛,即使出了城依舊能感覺得到。

城外還有些販賣時令蔬菜的攤子,樹林子裡有牲口市場,一匹匹羊羔、騾馬驢子拴在樹上,等人前去挑選。

不過出城十里之後,這樣的景象便漸漸少了。

若是早晨走這條路,還能看到許多往城裡趕的菜販子、農人,但是下午這個時候,路上往往看不到人影。

不過張洞明對於這條路倒也熟悉,心裡也不覺得怕,與趕著騾馬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趕車的人說話不多,只是偶爾應和張洞明幾聲。

張洞明抬首看了看前邊的路,道:“往北拐,過了那個亂葬崗子,咱們就得到了吧?”

他是識得路的,這個時候問話,也只是找個人說話挑起個話頭罷了。

“是哩。”趕車人扭頭看了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黃的大板牙。

“我聽說這段時間,又有人被扔在了亂葬崗子上?”民生疾苦,買不起棺材,只能像是扔死狗一樣,把屍體以草蓆裹了,在亂葬崗子上挖個坑埋掉,“幸好現在是冬天,不然到了夏天,屍體教野狗扒出來,那味兒……”

趕車人未再言語,對張洞明挑起的話題不感興趣,在十字路口前拉住了騾馬韁繩,口中吆喝著令騾馬調轉了頭,往北邊的路上去,這條路前邊正好有亂葬崗子。

騾馬不緊不慢地朝前走著,今日的太陽比較大,陽光灑落於四野之間,在道路上投射下樹木枝椏的影子,空氣裡並沒有因這陽光而暖和多少,反倒在騾馬經過那些被影子遮蓋的區域時,張洞明還感覺到了更寒冷的氣息。

亂葬崗子上,一棵棵不經休整的野樹灌木胡亂生長著,烏鴉停在枝椏上,看到有人路過,便瞪起陰森森的眼珠子,呱呱地亂叫著。

沒人願意在這種地方停留,尤其是亂葬崗子周遭,往往少不了野狗野狼之類的野獸,它們以埋在此間的屍體為食,亦可以路過此地,形單影隻的行人為食。

不過,張洞明一行有兩人一騾,那些畜生非是結隊,也休想欺負得了二人。

騾馬車行到亂葬崗子前,趕車伕一拉韁繩,竟令車子就停在了這片區域。

張洞明抬首看著前方隆起的土坡,以及土坡上那一片樹林,偶然還能見到林中散落的破爛草蓆、枯黃骨骼一類的事物,頭腦發懵。

他很是困惑,向趕車的車伕問道:“老丈,咱們停到這裡作甚?”

“你到家了。”趕車伕咧嘴直笑。

“老丈,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在下回家還有事情要辦。”張洞明覺得趕車伕的笑容很是詭異,心中發憷,卻只能硬著頭皮催促對方,希望對方趕緊出發。

很顯然,趕車伕並不可能答應張洞明這個請求。

他把騾馬拴在了小道一側的樹上,而後開啟板車上紮緊了口的麻袋,猛地從中抽出了一柄雪亮的砍刀!

“你這是何意!”

張洞明看著趕車伕做完那一系列動作,直到對方抽出砍刀,他才終於恍然大悟——對方這明顯是衝著自己來,要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