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圍殺楊立的諸世家門閥子弟,一個個皆被捆綁得結結實實,所乘馬車、馬匹,披覆之盔甲,攜帶的兵刃盡被王荷所帶領的士卒收繳。
這個過程出奇地順利,沒有遇到絲毫阻力。
想必各門閥公子亦知自己身份貴重,折損在此地,於家族而言是極大的損失,這樣情況下,自然能減少自己的損傷,便盡量減少,如此一來,一個個投降得便乾脆利落了起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楊立看著被按照各自背景雄厚程度排列著,串成一串的諸世家子弟們,笑得很開心,“想來諸位,都深刻理解了聖人之教誨。”
被楊立目光掃過的世家弟子們或別過頭去,或冷哼一聲,或慚愧無地,種種反應,一旁的王荷看著也覺意趣橫生。
楊立走到清河劉氏子弟身前,蹲了下來,對方不敢抬頭與楊立對視,低下頭去,戰戰兢兢。
“閣下可知,在下為何不令屬下直接將你斬殺?”楊立問了清河劉氏子弟這麼一個問題。
想要知道問題答案的不只是清河劉氏。
諸門閥貴子紛紛豎起了耳朵——楊立的答案不僅關乎清河劉氏子弟的安危,亦關乎他們各自的安危。
楊立溫和笑道:“諸位放心,我既處心積慮,以自己為餌,誘使你等追擊於我,將你們全部擒拿,自不是為了製造什麼人頭京觀。”
話語平和,但門閥子弟皆從楊立的話語中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心中一時間七上八下。
“在下手底下有一大幫子人要養活,想必諸君也都看到了,要養活這麼多人,每月所耗錢糧頗巨,在下如今,已有幾分承擔不起,囊中羞澀。”楊立頗不好意思道,“如今諸位的性命,皆在在下一念之間,不如這樣,你等即刻休書一封,請你家人拿錢糧過來贖人,如何?”
“五姓七宗的諸位公子,每人贖金為五萬兩銀,你等的護衛,在下便不另外收費。”
“諸郡望名門子弟,每人贖金一萬兩,護衛隨從同樣不收錢。”
“州縣豪族,每人贖金五千兩。”
楊立列出了三個收費標準,這三個標準已經能將在場所有貴子都囊括進去。
畢竟,能在朝廷之中充任候補官員者,最低也得是州縣豪族,再往下的鄉紳土豪,便不夠看了,也不能再稱之為世家,鄉紳土豪統統被歸於寒門之列,寒門之下,才是最低一等的莊戶農夫。
“諸位若是銀錢送來的及時,今晚還能回去睡上一覺,明日啟程趕往鼎京,參加大朝會,一點也不會耽擱。”楊立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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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豪族多在山陽、逐鹿、河西河東此四郡聚集,從燕州趕往此四郡,一來一回短則一夜,長則一日一夜,快的話確實還來得及參加後日的大朝會。
而且,大朝會要持續七日之久,每一日都要議論一項國策,只要在場之人能趕上‘巡議制’此國策開始前,到達鼎京,也算為時不晚。
門閥子弟之中,有知曉變通者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派出護衛回家送信,令家中早點將銀子送過來,他們也好早得解脫。
數千一萬兩銀子,換取自己的自由,在諸位貴公子看來,很顯然是一樁划算的買賣。方才楊立略帶有威脅之意的言語,著實讓他們心驚肉跳,而眼下既然有更好的選擇,他們當然不會傻到無視這個選擇。
一時間,各貴公子的護衛們紛紛取了主子們的隨身玉佩或是其他貼身之物,又領了快馬,或回去各自家族取得銀兩,或是趕往在燕州的居所取銀票——他們出行自然不能缺少銀錢,大筆的銀票都在各自於燕州的私宅之中。
諸位門閥貴子紛紛動作起來,王荷在旁粗略地算了算,眼下同意楊立的方法,決定出銀子為自己贖身的諸位公子,贖身的銀錢加起來,已足有八萬五千兩之多。
八萬五千兩,足以在燕州開設三百甚至四百家雞舍!能夠買下的雞仔更是數不勝數!
更何況,在場五姓七宗的八位貴子還紋絲不動,一個個盯著楊立,雙目直欲噴火——他們覺得楊立要他們出錢贖身之舉,乃是羞辱,倒不是因為他們各自出不起那頂格的五萬兩銀子。
不過,王荷看這八位貴子和他們各自的擁躉,也支撐不了太久時間,該交錢還是得乖乖交錢。
若是將這些人交上來的銀錢也算上,此次青萍足以進賬六十萬兩銀子。
六十萬兩銀子已經遠遠超出了青萍在燕州各地開設雞舍、植樹營林、組織人手、防範蝗災等等的投入!
好處皆是眼前的,壞處皆在以後。
楊立此舉,必是將五姓七宗等一大幫門閥世家得罪得死死的,以後不論在朝中,還是在市井之間遭遇之刁難,必定比以往多出數十百倍。
不過眼下也無其他辦法,這筆錢必定要拿走,有了錢糧才好招兵買馬,才能真正硬起腰桿,同敵人打一場硬仗。
而且,這些世家公子也不是僅僅這一次貢獻六十萬兩便再也不需往外掏錢。
楊立還想讓他們掏錢預付,買斷半年之後燕州各地的雞舍的產出,如此,能得雙份的錢糧,何樂而不為。
因此,楊立眼下也不願與諸位門閥貴子鬧得太僵,看以五姓七宗為首的八位貴子面色難看,笑道:“可不要怪在下未曾提醒諸位,此時時間可寶貴得很,你們耽擱一刻,入京探聽訊息便要少上諸多。”
“到時候與各位在意的東西失之交臂,那就幾萬兩銀子都彌補不來了。”
實際上,楊立比在場諸位貴子都還要著急,他在這裡耽擱一刻,江又靈才是距離宮門更進一步。
但他不能有任何表露,必須要將這一場‘敲詐’進行到底。否則被慣會察言觀色的諸世家子弟看出來,那他們便要反客為主了。
“楊立,你若現在放了我等,你將收穫的,遠遠比五萬兩銀子還要多。”鄭元朗面上陰雲密布,頃刻間便能電閃雷鳴,他一字一頓道,“倘若你執意如此,五萬兩銀子,於我等而言,自然算不了什麼。不過,得罪五姓七宗的代價,可不是區區幾萬兩,幾十萬兩銀子便能夠擺平的!”
“八位公子,每一人五萬兩銀子。這可是佔了俘虜贖金的大頭。在下說了,目下囊中羞澀。就缺錢,別的甚麼也不缺。”楊立不為所動,笑得愈發燦爛,“所以,還是實實在在的,諸位把錢拿過來,在下自然會放行。”
“好!”
鄭元朗用力點了點頭,目光如刀子般劃過楊立的面龐:“希望你不要因此後悔!”
“鄭十六,把錢給他!”
鄭元朗命令一下,被其稱作鄭十六的魁偉漢子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銀票,扔到了楊立腳下。
楊立彎腰將銀票撿起來數了數。五萬兩,一兩也不少。
他捏著那一沓銀票,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玩味道:“方才在下忘記搜身了,沒想到諸位隨身還帶著這麼多的銀票。”
“鄭公子,你可以帶著你的人走了。”
“其他人,別忙著掏銀票,王荷,給他們搜搜身,所搜刮出來的銀票銀兩,不能算作他們的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