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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八章 鷹隼試翼(十)

陸無崖把話說完,楊立三人便明白了老師的用意是什麼。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立刻搭話,而是沉吟了起來。

片刻之後,楊立抬起頭,道:“老師,人之一生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是否與自己當初許下的誓願一致,皆是不能確定的事情,誰又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規劃,去走自己人生的每一步路?二十三歲時做了六品官,二十五歲便能成為五品官?恐怕不盡然。”

“不過,楊立窮盡一生之時間,恐怕也難以完全己之所願。而楊立所願為何,老師心中應該有些印象,弟子便不在此處說了,以免老師心中不悅。”

楊立說得誠懇。

這三個弟子當中,陸無崖與楊立交談最多,楊立追求的目標是什麼,陸無崖也最瞭解——廢除士農工商四級之分,使天下人人平等,眾生相敵,官不能以私權逼壓平民,民不能聚眾聚勢倒逼官府,彼此相干,彼此又毫無相干,這便是楊立對天下的規劃,對未來的願景。

“況且,弟子如今尚在修持武道,《逍遙遊》與《易筋經》博大精深,弟子已被此分去太多精力,已經沒有多餘精力修持禁障地象之術,請老師勿要責怪。”

楊立向陸無崖低頭道歉,面上甚是愧疚。

陸無崖一直視他做自己最得意弟子,即便是在楊立仍是大逆之時,也對楊立百般迴護,希望將楊立的人生掰回正規。

老師對他的好,他心中不會不清楚。所以此時坦誠自己無法繼承老師之衣缽時,才如此愧疚。

“無妨,無妨。”陸無崖搖了搖頭,開了個玩笑,“當時為師只有你這麼一個徒弟,便總想著將衣缽傳予你,如今又收了兩個弟子,為師的地象禁障之術你此時縱然想學,也斷然輪不到你。”

說完,陸無崖看向宋憲,笑道:“你呢,宋憲?”

宋憲有些畏懼自己的恩師,一被恩師問話便顯得局促不安,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半晌之後,道:“老師,學生想再思考思考,學生還未想好……”

“以後上了考場,貢院的考官們可不會給你時間讓你想好,再去填寫試卷。”陸無崖斥了宋憲一句,又看向張洞明。

張洞明從善如流,也不用師父親自發問,便道:“老師,弟子打算擬出一部新法,結合自古至今諸朝之律法,擬出一部消減天道之橫蠻,強化人道之公正的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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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竟不知,你志向竟如此遠大。”陸無崖面露驚容,仔細打量了張洞明一番,彷彿重新認識自己這個弟子,片刻之後,嘆息道,“你可知,以你一人之力,想要你處一部覆蓋方方面面,事無巨細皆能涵蓋於條款之中,給出公平決斷的法律,有多困難,需要耗費多少精力?”

“弟子已經打主意,窮盡一生。縱然無法完全將這一部法典寫就,寫出半部,甚至十分之一,弟子此生亦不算虛度!”張洞明眼神堅定,沒有任何動搖,轉頭看向楊立,“洞明以後希望跟在師兄身邊,遊歷天下,見識各地之風土人情。洞明還聽聞師兄在燕州建立了一座青萍城,那裡的所有一切都是新的,包括制度,律法……”

“先別忙著巴結他!”眼看張洞明要與楊立聊起來,陸無崖連忙跟打斷,瞪了二人一眼,對張洞明說道,“你既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如此大利天下萬民的好事,為師更不能阻撓你。”

“不過,你如今還未娶妻,如此便將一生光陰都用在這種如苦行僧一般的法律探究中去,你可會後悔?”

“這樣吧,為師先幫你娶個老婆……”

陸無崖又在同自己的弟子開玩笑,張洞明面色如常,他自幼長在下九流的複雜環境之中,有些事情縱然還未經歷過,但至少見到過,因此也不會禁不起陸無涯這樣的調侃。

不過幸好當下師孃已經離席,去廚房幫著準備茶點去了,不然聽到陸無涯這些話,一準兒要罵一句老不修。

與張洞明調侃一陣,看自己這個三弟子並未因此改變想法。陸無涯不僅嘆了一口氣,滿足中又帶著些微遺憾:“莫非以後老夫門下,要如至聖先師那般,出幾個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倘若真是如此,縱使這衣缽失傳,老夫亦無有遺憾。將你們三個收為弟子,乃是老夫撿到的最大的便宜。”

陸無崖與楊立、張洞明閒聊著,也順便等待宋憲思索出結果。

宋憲也未讓老師等待太久,片刻之後,便向陸無崖小心翼翼請求道:“老師,不如你將這禁障地象之術,傳授給學生罷?”

“楊兄有武功支撐,又有甲兵護衛,用到這禁障地象之術的時候不多,師弟以後將要跟著楊兄遊歷,也有士卒護衛,禁障地象之術,他也用不上。”

“最為關鍵的是,他們二人都有各自的目標,已無法分攤精力在研修禁障地象之術上,但是學生……嘿嘿,學生精力充沛,正好用以修習此道。”

陸大先生挑眉道:“想要修習禁障地象之術,必須具備一定天資……”

說著,老者看著宋憲,故意吸了一口氣,惹得宋憲心中一陣緊張,之後咧嘴笑道:“你這天資,將將夠用。”

宋憲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疑惑道:“這禁障地象之術中,莫非還包含相面之道?老師還能從學生的面相裡,看出學生有沒有天資?”

“行了,莫在貧嘴。”與宋憲調笑幾句,陸無崖正色道,“你既然要修持此道,以後每日早上便早起一些,來為師府上。為師親自將此衣缽傳授於你。”

“不過,此終為術法,難與真正的大道相提並論。在禁障地象之術中浸淫太久,亦不過成為一方宗師,然若研究透了儒道佛三門學問的任一者,便足以在廟堂之中呼風喚雨,位極人臣。廟堂高臣可將地學宗師役使如牛羊,地學宗師可不敢動廟堂高臣半根寒毛。”

“似為師這樣,憑藉此道做到朝中大官的,世所罕見也。”

陸無崖嘖嘖一嘆。

宋憲撓了撓頭,低聲道:“人家未有繼承你之衣缽時,你要埋怨。如今終於有人繼承了,你又教人家不要沉迷……”

“你這小子,還敢說為師壞話!”陸無崖把眼一瞪,伸手在宋憲腦袋上用力彈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了指宋憲,道:“三個弟子當中,為師反而最不操心你會因為什麼鑽了牛角尖,走上了歧路。你既然覺得自己有精力修持地學,為師必然會傾囊相授。”

“不過,還是那句話,切莫捨本逐末!記住了嗎?”

“學生必然將此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