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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九章 千鈞(一)

“楊卿,可向朕與諸卿說明,你在金國都做了些什麼。”

“朕雖看過了你命隨從遞上來的摺子,但朝中諸卿卻還不清楚你究竟在金國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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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會第三日,高全善領百官山呼之後,昭帝便直接切入正題,著楊立將自己於關外所做之事如實稟告。

正值清晨,朝中百官的思維尚在渾渾噩噩之中,陡然聽到昭帝發言,紛紛打了一個激靈,一束束目光投注到走出班列,跪拜下去的楊立身上。

目光或是玩味、或是擔憂、或是嫉妒、或是忌憚。

這一段時間以來,鼎京盛傳楊立於關外之所聞,縱然朝官們不多關注此事,也難免聽到自家府上的下人閒聊之時的隻言片語,由此瞭解整個傳聞。

陛下昨日又特意讓楊立好好準備,今日稟告在朝會之上做個彙報。群臣自然更加上心,紛紛令人在鼎京更加詳細地瞭解那些傳聞的內容。

兩相結合,眾臣哪裡會不知道,楊立在關外斬殺金國兩個皇子,且又俘虜了兩個皇子的傳聞並非謠言,多半正是事實?

不過,眼下親口聽當事人詳述,也別有一番滋味。只是當事人要面臨的後果,自然也值得玩味了……

“陛下,稟報此事之前,請容微臣將一人帶入殿內。”

楊立為眾人注意的焦點,但面上無一絲緊張之色,向昭帝叩拜見禮之後,起身向昭帝請求道。

昭帝微微沉吟,多少也猜出來了楊立想要將誰帶進殿裡,點頭道:“準了。”

“著侍衛將殿外等候之人押解進來!”

昭帝大袖一揮。

群臣面面相覷,眼神驚異——這又是要審問刑徒的節奏?

不過,當他們看到來者,以及耳聽楊立對來者的介紹之後,面色便更加震驚甚至都有些駭然了。

兩個金瓜武士很快便押解著一個梳著女真特色髮辮的少年人走進了大殿之內。

那少年人看面向還挺稚嫩,不過眼神卻銳利又兇狠,即便在大昭朝議大殿之內,面對陛下以及袞袞諸公,依舊毫無懼色,若非身後金國武士一腳踹在他腿彎處,令他跪拜下去,他可能還真敢直接站著面見趙毅。

昭帝對階下少年並不熟悉,此時與少年目光相對,也面無慍色,反倒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對方一會兒,之後才道:“楊卿,與朕說說,你帶這個女真少年上朝,是何用意?”

“陛下,坊間傳聞臣於關外,受金國五位皇子合圍,突出重圍之後,殺傷金國三皇子與四皇子,又俘虜二皇子與五皇子,獨留六皇子完顏烈逃出生天,此一傳聞可謂有鼻子有眼,當時臣下尚在迴轉國朝之途中,若在鼎京,亦要為此驚詫。”楊立躬身道,“因為此訊息有六成是真,有四成是假。”

“哦?”昭帝眉毛一挑。

他其實對於楊立之陳述並無多少震驚,因為楊立已經在令都邪呈送上來的奏摺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的清清楚楚。

而今之所以昭帝要令楊立在朝議之上詳細彙報此事,純粹是有些朝臣還不清楚此事,特意教楊立為他們‘科普’而已。

“真的那六成,是臣下確實被金國五個皇子合圍,他們欲謀弒自己的兄長,奪得金國諳班勃極烈之位,而臣下實屬那條被殃及的池魚。然而為不負皇命,令完顏稽康成功逃出生天,臣不得已之下,與五位皇子有了交鋒。”

“並且突出合圍,俘虜了兩個金國皇子,如今向您叩首跪拜的這個女真少年,正是金國五皇子完顏昊。”楊立一指跪在一旁的完顏昊,其身後的武士立即會意,按著對方的腦袋,令之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板上。

昭帝見此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免禮免禮,金國小皇子,便跪在那裡就是,不用磕頭,不用磕頭了!”

完顏昊滿面通紅,咬牙切齒,目欲噴火,然在金瓜武士如鐵鉗般的手掌控制下,他亦無可奈何,更對身旁楊立之陰險,之卑鄙,有了更加深切的認識。

終有一日,本王要令你們將本王今日所受之恥辱,百倍償還!

昭帝轉而看向楊立,道:“楊卿,你方才與朕所說,分明是俘虜了兩個金國皇子,另一位二皇子去了哪裡?莫非你未將之帶過來?”

楊立再頓首,道:“陛下,關外危險重重,金國除雄鷹皇族以及女真八貴部與普通女真之外,另有諸多奴部流民,或為 當初契丹百姓,或為流亡之軍卒,或為與雄鷹皇族有所仇隙,不被金國承認的奴部女真。”

“這多股勢力遍佈黑山腳下,便是金國軍卒有時亦不敢輕易把勢力探入黑山與象靈道所接連的近千里區域之內,當時臣所俘虜的另一位金國皇子完顏憲吉,便趁著奴部女真襲擊臣下之營地時遁逃而去,不知所蹤。”

將另外一個俘虜的去向解釋清楚之後,楊立道:“臣方才所言,乃是坊間傳聞接近真相的那六成,另有四成,卻是不實之言。”

“臣並未殺傷任何一位金國皇子。倒是幾位金國皇子之間,彼此起了內訌。”

當著完顏昊的面,楊立卻撒了謊。

完顏銳之死與楊立沒有任何干係,但是三皇子完顏昌,確確實實乃是楊立所殺,此為完顏昊親眼所見!

而今,楊立要將此事從自己身上洗去,推得一乾二淨。

完顏昊聽到楊立當著自己的面說謊,也忍受不住,抬頭怒視楊立,寒聲道:“貴國大臣便是如此厚顏無恥,睜著眼說瞎話的嗎?”

兩個金國武士等完顏昊說完話,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對方的嘴巴捂住。

這時,早準備著趁機對楊立發難的秦黨官員從班列之中站出,先是向陛下行禮,之後矛頭直指楊立:“郎中大人該知無風不起浪的道理,若你真沒有殺死那兩個金國皇子,為何鼎京之中處處皆是此傳聞?”

“更何況,方才這金國五皇子也說了,你在睜著眼說瞎話!”

“郎中大人,事情若真是你所做,你乾脆承認就是,大不了我們一同想辦法修好與金國之關係,若你不能坦誠,刻意隱瞞,為國朝招致大禍,你該當何罪?!”

那秦黨官員言辭激烈,面目猙獰。

龍椅之上的昭帝看秦黨官員之嘴臉,心中一陣厭惡,但他此時也不好說話,便看楊立如何應對。

楊立轉首看向那個秦黨戶部官員,仔細打量對方片刻,之後道:“員外郎大人未免操之過急了,別國皇子說什麼,你便信什麼,身為國朝官員,不說你胳膊肘往外拐,崇洋媚外,只看你這聽風就是雨的行為,沒有絲毫鑑別信息真偽之能力,渾渾噩噩的腦子,你是如何替國朝管理府庫,為大昭之鼎盛發展規劃財務的?”

楊立一番斥責令那人滿面通紅,戶部員外郎冷笑著道:“至少在下不會似閣下這般,只會饒舌!這金國皇子乃是合圍之事的親歷者,他說的若都不是真的,便該任由郎中大人在此地捏造事實——指鹿為馬嗎?!”

自古以來,指鹿為馬都是一個形容佞臣奸賊之詞,此時戶部員外郎用之來形容楊立,堪稱用心歹毒,存了往楊立身上潑髒水的心思。

“我不知員外郎大人為何如此激動?你須知道,我奉皇命護送金國諳班勃極烈歸國,路遇金國五位皇子率麾下近萬之卒合圍!在下至少幸不辱命,成功護送金國諳班勃極烈突出重圍,如此又何錯之有?員外郎大人言必稱在下指鹿為馬,然而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楊立雙目中光芒如劍,直扎戶部員外郎心底。

不論如何,楊立只要站在不負皇命的根腳之上,便已立於不敗之地。戶部員外郎亦休想憑著些顛倒黑白的伎倆駁倒他!

“你——”戶部員外郎被楊立一番話斥得滿面通紅,尤不願下場,還想在楊立這裡掰回一點面子,正在此時,昭帝終於忍受不住這戶部員外郎,沉聲道:“陳留,莫要再與楊卿爭執,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回去!”

“陛下!”戶部員外郎陳留被昭帝斥責了幾句,心中還很不忿,但突然看到有人向自己不停打眼色,立刻明白自己的行為太過了,連忙低下頭,灰溜溜地回到了文官班列之中。

“陛下,雖臣以為員外郎大人所說,乃是空口白話,汙衊臣之清白,但臣仍願自證。”

“臣並未殺傷任何一個金國皇子。”楊立向昭帝躬身行禮之後,道。

昭帝眼中閃過訝然之色。

楊立在呈送給自己的密摺之中,將金國之事寫得明明白白,在奏摺中楊立確實說自己殺了金國三皇子完顏昌,如今怎麼在廟堂上突然改口?

莫非他真能將此事從自己身上洗脫?

昭帝按下心中的好奇,點了點頭:“可。”

楊立轉身面向完顏昊,令一直緊緊捂住完顏昊嘴巴的金瓜武士放了手。

被人鉗制那麼久,完顏昊有些喘不過氣,因此,金瓜武士鬆開手之後,他倒沒有再對楊立破口大罵,不過神色戒備而兇狠,看起來也友善不到哪裡去。

二人曾在戰場之上兵戎相見,完顏昊更是更了楊立的階下之囚,其內心對於楊立有些畏憚,不過由於也不太瞭解對手,當下面對楊立之時,除了警惕與戒備,這頭雛鷹還有些無從下爪的窘迫。

“五皇子,說話凡事皆要講究證據。你既說在下殺了你們金國兩個皇子,手中恐怕也沒有什麼證據,畢竟,口說無憑。”楊立向完顏昊如是說道。

完顏昊連連冷笑,這個在戰場上屢出奇兵,克敵制勝的昭國將軍,原也不過是個虛偽小人罷了:“虛偽!本王的兄弟究竟死在誰手,昭國將軍想必心知肚明。”

“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對於完顏昊這句話,楊立也未否認,反而點了點頭。

完顏昊生在金國,這種廟堂之上的勾心鬥角他其實鮮少經歷,如今還不清楚形勢——在昭國廟堂之上,群臣眾目睽睽之下,有人對楊立虎視眈眈,欲滅之而後快,這部分人便是完顏昊天然的盟友,縱然完顏昊手中無有證據,但只要一口咬定是楊立殺了他兩個哥哥,他的‘天然盟友’們此時必為其最忠實之鷹犬,對楊立不斷攀咬,即便不能令楊立被午門抄斬,亦要掉一層皮,渾身鮮血淋漓。

但這關鍵時候,完顏昊卻想與楊立耍起了嘴皮子,以為自己的譏諷之詞會對楊立造成什麼影響,把事情說得朦朦朧朧——如此,便大為失策。

秦黨一系官員都無法確定你完顏昊的言語究竟是何意,如何從中找到攀咬攻擊楊立的靶點?

秦黨一系官員暗中捶胸頓足,放到完顏昊眼前的機會,對方卻不爭取,眼睜睜地眼看機會溜走,簡直愚蠢,愚蠢!

而完顏昊還未意識到自己在第一步的應對已經出了很大的錯誤。

“在下想問一問金國五皇子閣下,你等五個兄弟前來圍殺在下與完顏稽康,是不是為了諳班勃極烈之位?”

楊立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