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了……這才過了四十秒……白起一共就用了兩次重擊……
李謹侍的目光定在了被擊倒的周輝身上，他臉部肌肉完全變形，睜著神采完全消散地雙眼看著天花板，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周圍突然安靜了，彷彿所有人都像李謹侍一樣深陷入驚愕中，KOF大賽打到現在，第一次出現真正的KO，這樣的場面也著實讓人震驚。
只是很快，圍觀人群便從驚愕中恢復，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喝彩。男人們稱讚白起的實力，女人們則悄悄議論起他的顏值，一時間白起成了全場的明星。此時唯一感覺尷尬的就是比賽方了，開賽前他們大概都沒預想到這個量級的業餘比賽，會出現KO的狀況，很快有人用擔架將周輝抬走。
“看到了吧，這就是白起的實力。”
劉羽曦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李謹侍機械地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到白起身上。他實在無法相信，跟自己同歲的白起，竟然實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如果說蘇墨是比他略高一籌，那白起便是無法完全無法望其背，要是自己上去跟他打，基本也不會比周輝好到哪去。
此時，白起看著地上的周輝，雙手在胸前十字交叉，之後猛地擺開放到身子兩側，微微欠身向周輝行了一禮。這看起來霸氣又中二的姿勢，李謹侍以前在漫畫裡看過，是空手道的拳禮。白起以前就學過很多格鬥流派的格鬥技，似乎空手道也是他的涉獵範圍。
他等裁判宣佈完比賽結果，低調地翻過圍繩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一些年輕的女人尾隨他身後，像是要去留聯繫方式。李謹侍看著他的背影也很想追上去，卻不知道之後該說些什麼，最終站在了原地。
“下一場比賽就是你跟他對決了，要小心了。”
劉羽曦拍了拍李謹侍的肩膀，轉身跑向劉彥那邊，他們很快出了銀泰城的門。李謹侍獨自站在原地，站在人群中央，呆呆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後，他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我真的能贏他嗎？”
以前對陣章迦和蘇墨前，李謹侍雖然感覺到了實力懸殊，但也並非沒有一絲希望，可是看完剛剛的比賽，白起讓他產生了絕望。這種感覺只有對陣傅心一的時候才有過，可是傅心一是職業拳手，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白起曾經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曾經的密友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正在脫離他的世界，到達了只能仰望的維度。這比傅心一帶來的絕望更加深層，除了比賽的勝負之外，他更感覺像輸掉了整個人生。
他以為至少格鬥這個領域能跟上白起的腳步，現在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又看了曾經那個什麼都做不好的自己。
“你已經在向他認輸了嗎？”
刑天聲音從揹包李傳來，將李謹侍拉回現實。
“我……我才沒有，只是在想策略而已。”
“哼，是麼。”刑天的語調像往常一樣滿是挑釁，又像早看穿了李謹侍的想法，“我如果告訴你，和他相比你不過是只鬥雞，而他是翱翔在天際的獵鷹，只需要輕揮爪子就能將你撕碎。你還想繼續打下一場嗎？”
“我……”在平時，無論刑天說什麼，李不管對錯都會先懟回去，可這種時候他完全開不了口，像被刑天點中了死穴，“我不知道……”
“那就別打了，上去反正也是輸，少被KO一次，老年得痴呆症的機率也少一點。”
李謹侍不知道刑天在激他，還是真的在勸他，從此時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可就算是在激將也沒用，這種差距不是靠一腔熱血就能彌補的。
“我和他的差距……真的有鬥雞和獵鷹那麼大嗎？”
李謹侍還想最後確認一遍，這個世界評估拳手的實力，沒有人比刑天更準了。
“真的。”
刑天不動聲色地回答。此前雖然李謹侍猜到刑天多半會這麼說，但總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現在連那一絲幻想也破滅了。面對一場必輸的比賽，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站上擂臺。而這種時候，刑天卻沒有一句鼓勵或者勸說的話，一切都像在等他自己做決定。
周圍的人群正在慢慢退散，離最後一場比賽開始還有二十分鍾，擂臺前只剩下李謹侍一個人。他無意識地看向經過的一對父子，中年父親拉著十歲左右男孩，男孩一邊走一邊道：“格鬥好帥啊！等我長大一點，也要練格鬥！”
“好啊，但如果你遇到一個強大到根本無法戰勝的對手怎麼辦？”
“怎麼可能遇到，我一定是最厲害的拳手！”
男孩的話讓父親笑了起來，愛撫地摸了摸男孩的頭。
“沒有人天生就是天下無敵的，總需要翻越一座座高山，等你遇到第一座高山時，一定要記得現在的話喲。”
“高山……”
李謹侍看著那對漸行漸遠的父子，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對他來說那座高山就是白起，曾經他試過幾次翻越，都在半山腰受傷停下最終放棄，這次也要那麼做嗎？
“你說……一場知道必輸的比賽，還上去跟人打，有什麼意義嗎？”
李謹侍小聲問刑天。
“當然有，至少他證明了，比所有人都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刑天長呼了一口氣，許久後才繼續，“但這個世界，傻子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而聰明人只會去找傻子在哪。對於格鬥這件事，恰好是只有傻子才能做好的領域。你知道泰國本土的泰拳手，最容易拿金腰帶的年齡是多少歲嗎？”
“不知道……”
“和你一樣大的時候。”
李謹侍感覺像被閃電擊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的世界跟你不同，打泰拳的大多是窮人的孩子，打拳是唯一的未來，他們把一生都賭在了上面。在那個年齡，他會把教練像神明一樣供著，對教練的話言聽計從，不會有絲毫遲疑。可再長大一些之後，等他們從傻子變成聰明人，就開始不再那麼聽話，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多，反倒拳不怎麼能打好了。”
“這場我要繼續打。”
李謹侍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他感覺自己如果這個點在這裡逃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超越白起，這個人會成為自己一生的噩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嗎？哼……這大概就是我們的民族，為何能如何堅韌，能延續至今的原因。
時間很快在大廳的時針下偷偷溜走，二十分鍾不過一瞬，當丁浩用擴音器宣佈李謹侍上臺時，他感覺腳像灌了鉛似得，每一步都移動得很艱難。好在他一直沒停下，翻過擂臺圍繩來到了屬於自己的角落。
此時擂臺前聚集了比之前多幾倍的觀眾，不知道因為是決賽的關係，還是因為自己跟對陣的白起，都有很高的關注度，也或許兩個原因都有。李謹侍的目光茫然地掃過下面的人群，滿腦子都想接下來的比賽，丁浩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一直看著大廳的時鐘，看著分針走了十格，卻遲遲不見白起的身影。
這一下似乎讓主辦人丁浩急了，他通知了廣播室，在整個銀泰城告知白起快點到擂臺，否則做棄權處理。可各處的廣播重複許多遍，卻依然遲遲不見白起出現。
又等了十分鐘，丁浩跟其他工作人員商量了一陣，他面帶無奈地做了一個決定：“這場因為白起主動棄權，李謹侍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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