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侍扶著章迦慢慢站起來，章迦雖然嘴硬，但身體還是挺誠實的，剛走了一步便眉頭緊鎖，臉上一陣抽搐。看起來被阮天騏傷到的部分，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兩人費了好大功夫才走出回收站，章迦走了這麼一段路便已經汗流浹背，這樣子顯然是不能自己騎車回去了，李謹侍用滴滴叫了一輛車。
等待車來的這段時間，李謹侍沉默地注視著身後這座回收站，想到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來了，突然有些莫名地戀戀不捨。從認識社團的那幫人到跟跆拳道社打友誼賽，再從來回收站訓練到打商業賽，明明才過了幾個月，卻經歷了一個個重要的里程碑。
下一次應該是全國大賽吧？
想到最近遇到和聽說的那些高手，即將和他們在全國大賽相遇，李謹侍既感覺緊張又有些興奮。他現在突然有些明白張嘉爾最初來社團時候說過的話——世界是絢爛的天幕，隨處可見皓月繁星，最可悲的是活在天花板下。
很快車來了，李謹侍跟章迦道別後獨自騎著車往家的方向騎去。他家雖然在府南，但離長平中學很遠，基本從正南到正北，所以和校友在學校附近合租了個房子。但既然考完試了，之後的這一週當然是住在家裡。
不過他現在想的倒不是回家之後的事，之前蘇墨最後跟他說的話，他一直想對刑天說，只是又是社團聚餐，又是帶章迦找傅心一，一直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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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關於張嘉爾的事，之前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李謹侍雖然知道要說什麼，但是這個問題說出來總感覺有些尷尬，他不確定這樣說好不好。
“什麼誤會？”
“那次……你在蘇墨車裡看到的事……”李謹侍頓了頓，以為刑天要說什麼，卻等來一陣沉默，他只能繼續，“裡面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那次是張嘉爾眼睛進沙子了，蘇墨幫他吹眼睛，還被她揍了一拳……”
李謹侍有些怕刑天不相信，連忙又補充道：“那次你走了之後，鍾離信玄還來過社團送眼藥水，這件事千真萬確！”
“是麼，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到刑天這麼說，李謹侍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是有些問題想問清楚，只是怎麼問他還要斟酌一下。
此時他的單車正沿著府南市的母親河——府南河河岸行駛。因為昨晚下過暴雨的緣故，河面升高了許多了，水面反射著凌凌波光。過了這條河，再騎幾百米就要到家了，他有些怕自己再糾結下去，以後那些問題更問不出口了。
“那個……之前你是因為她的事在跟我生氣吧，現在所有事情都搞清楚了，以後能不能別這樣了……你最近的比賽，都完全沒給我出過策略……”
“我要說幾次你才相信，我做的事跟你和那個女孩都沒關係。”
刑天的聲音仍然不帶任何情緒，李謹侍從開始解釋到現在，他好像完全沒什麼變化。
“那你到底為什麼……”
“這麼想知道嗎？那你先停下車，這個問題有點‘哲學’，很難用語言表述清楚。”
“啊？”
刑天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李謹侍猶豫了一陣，還是停下了車。他從車上下來，把車放到了一邊，卻還是不明白刑天要幹嘛。
“然後呢，現在幹嘛？”
“看著府南河的河水，目光凝視著那片波光，眼睛不要眨。”
這要求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也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內，李謹侍便照著刑天說的做了。可是他凝視了那篇波光許久，努力讓自己不眨眼睛，弄得都快出眼淚了，也沒看出什麼“哲學”來。
“喂！這到底跟問你的問題有半毛錢關係啊？”
“哎……愚蠢的凡人，我就知道你看不明白。算了，換個辦法，你閉上眼睛許願吧，想想最近最想做的事。”
“最想做的事？”
李謹侍被刑天弄的越來越困惑，只是許願這種事雖然奇怪，但好像也沒太大問題。他想了想，還是照著刑天說的做了。
最近要說最想做的事，那肯定是在全國大賽取得好成績了，可以的話……幻想一下奪冠也沒什麼嘛。除此之外，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張嘉爾的樣子，臉頰不禁開始發燙。
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後背一陣劇痛，像被人大力踹了一腳。他還沒回過神，身子便從欄杆側翻出去，“噗通”一聲掉進河裡。
李謹侍花了好些功夫，才從游到對岸的樓梯口，又從那邊小跑回來取車。他整個人完全溼透了，期間還嗆了好幾口水。府南河雖然被譽為母親河，但這二年生的河水什麼樣，基本都能腦補出來，他越想越覺得噁心。
很快，他在單車旁邊找到了刑天，那家夥正悠閒地躺在樹上，看著他的樣子，李謹侍氣得破口大罵：“你神經啊！今天哪根筋沒抽對啊！”
“哼，愚蠢的凡人，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最近不幫你制定詳細的戰術嗎？這就是答案。”
“啊？”李謹侍被弄得一頭霧水，怎麼聽也覺得刑天在耍自己，一下更冒火了，“你當我是白痴啊！這跟那個問題有半毛錢關係？”
“落水之後，你會怎麼做？”
“啊……”
被刑天這麼一問，李謹侍愣了愣，但很快又朝他咆哮道：“你這不是問廢話嗎？肯定是遊上岸啊！”
“那落水和比賽時陷入困境，有區別嗎？你不能總是依靠我的，總有一天你要學會長大，學會靠自己解決問題，我只是讓你先明白這件事。”
“靠自己解決問題……”
李謹侍想到了最近那些比賽，每一場刑天都像消失了，打得異常艱辛。不過他還是在從側面幫助自己，引導自己想出辦法解決對手，雖然艱辛但收穫也很多，那種絕境逆襲的感覺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看過你跟蘇墨的那一場比賽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如果我總是給你出謀劃策，反倒會限制你的潛力，於是想試試現在開始就放手讓你自己比賽。”說到這，刑天卻長嘆了口氣，“不過最近看來，你有些夠嗆，要是全國大賽我再這樣不管你，很懷疑你能不能從全省預選賽出線。”
“呃……”
刑天這麼說，李謹侍無言以對，他覺得完全靠自己，要贏最近碰到的白起、代汐澤那些人，完全是痴人說夢。
“後面的比賽，我會多參與一些，但我的話你要牢牢記住。凡人總是要學會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