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刑天的話讓李謹侍陷入沉思中，他從沒想過這個層面的東西。此時的刑天，卻在樹枝上翹著二郎腿嘆了口氣道：“哎……以前覺得你一直挺蠢，真沒想到會蠢成這樣，以為我會因為那種莫名其妙的事生氣。”
“我……”
李謹侍有些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仔細一想，這確實很蠢。刑天明明比是個比自己大了幾千歲的老妖怪，自己真把他當成小孩子了……
“不過既然你問了，就告訴你那段時間完整的想法吧。最早的時候，其實我也想過一直像最開始那樣，每個細節都幫你考慮到，一路幫你坐上冠軍的寶座。”
刑天頓了頓，像在思考。
“但後來，我發現像以前那樣講太多也不對。凡人和神祇對一件事的看法原本就不同，我說的對你不一定管用，上次看過你跟蘇墨的比賽之後，我更確信這點了。要是那時候我在比賽前跟你說太多，可能你在比賽的時候會發揮得更糟。那天我看比賽時的想法，跟你在擂臺上做的截然不同。”
“所以之後打算徹底放養一段時間看看嗎？”
李謹侍感覺刑天好像在表揚自己，但還是有些沒底氣。
“愚蠢的凡人！你以為我千方百計地讓傅心一來幫你舉靶，是為了什麼？我是認為找一個比你強，但你還能望其背的人來指導打法，會比我直接指導更有用！就像你玩英雄聯盟，職業冠軍隊伍的戰術，對於你這種白銀選手管用嗎？”
刑天在樹枝上躺直了身子，似乎所做的努力完全沒被理解失望至極。
“我那段時間做的是把控好每個技術動作的基礎，讓你在動作上不犯錯，不留下壞習慣。另外，在比賽的時候，根據對手情況來臨時制定一些應對策略，但最大限度的把具體的打法交給你自己去思考，我不希望你變成只會執行命令的工具，而是真正作為一個格鬥家存在………只是現在看來，這還有點太早了。”
刑天的話，讓李謹侍有些慚愧，但心裡卻又像有暖流淌過。他從來沒想過，刑天考慮過這麼多事，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以為刑天這樣鞭策自己，只是為了他自己回天庭的私慾，格鬥家這種事他連自己都沒想過那麼遠。
雖然只是簡單幾句話，他卻感覺自己贏比賽的勝率又提高了一截，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信心吧。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天神在身邊制定全方位訓練更讓人有信心？
“那個……我……這……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李謹侍剛說出這句話，臉頰便開始發燙，他很少跟人道謝，更少跟人道謝，這兩個詞總感覺跟他這樣的人格格不入。雖然現在是冬天，他又全身都溼透了，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涼意，反倒身上暖烘烘的。
……
……
很快李謹侍帶著刑天來到了小區，他站在高層下面仰望著第23F，他家就在那層的6號。
馬上要見老媽了，他才想到這次考砸的事，要帶著這樣的成績回去，他越想越慌。
他老爸在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基本是媽媽一手拉扯大的。從稍微懂事一點開始，他就想儘量地把家裡減少負擔，可是一個未成年人能做的始終有限，而媽媽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唸書。
“喂，你在天界有孩子嗎？”
李謹侍隨口問了揹包裡的刑天一句，可話一出口他才回過神，不明白自己為毛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孩子……你問這種蠢問題幹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李謹侍感覺自己臉頰在發燙，這確實是個奇怪的問題。
“在天界沒有……”刑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似乎在天界活了幾千年還單身這件事，說出來有些丟臉，“但是……下凡的時候，收養過幾個凡人的孤兒。”
“這樣……”
“那……如果你期待他們做好什麼事，結果他們卻搞砸了，會對他他們失望嗎？”
李謹侍按下了大門的門鈴，卻感覺雙腳越來越僵，不知道因為身上溼透了，還是接下來馬上要跟老媽通話。
“失望？多少有一點吧，但是失望只是對這一件事，怎麼會因為這種事就對自己的孩子徹底失望嗎。”
“這樣嗎……”
“喂，你好。”
李謹侍剛想說點什麼，突然聽到媽媽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他驚得一下站直了身子。
“老媽是我……好久不見了。”
“李謹侍啊！媽媽想死你了，快上來！”
老媽的聲音如以往一樣充滿熱情，李謹侍卻越發因為這次考試的事感到羞愧，越想越後悔，怎麼會在考試那天睡著。
“你還愣著幹什麼，上去啊？”
刑天的聲音又從揹包裡傳來，催促道。
“我……”
“記住我剛剛的話，她是你媽媽。”
李謹侍很快乘電梯上了樓，儘管刑天那樣說，他還是有些緊張。按響6號房間的的門鈴時，他的腿在顫抖，反覆斟酌等下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很快門開了，老媽穿了件樸素的黃色大意，外面罩了件圍裙，看起來是個善良又樸實的中年女人，不過現在依舊保留著些年輕時的風韻，那個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她臉上的皺紋雖然不明顯，但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又老了些。李謹侍還沒開口，她便一把拽著李謹侍將他拉了進去。
“讓媽媽看看最近長高沒？”老媽用手摸了摸李謹侍的頭，比劃了一下，“好像高沒長高，倒是比以前壯很多了，最近經常參加體育運動嗎？”
李謹侍現在已經念高中了，也還是像以前一樣被老媽當小朋友對待，對此他也早就習慣。這學期基本每個月老媽都會發一大堆無聊的訊息過來，都是關於身體的健康的。
“有參加一些……”
李謹侍含糊地回答著換好了鞋，他這才注意到老媽為他張羅一桌好吃的。土豆燒排骨，張飛牛肉，麻婆豆腐……全都是他愛吃的。
眼前的這一切，讓他更加羞愧，他感覺必須現在馬上就告訴老媽考試的狀況，不然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那個老媽……這次考試……”
可是就算下定了決心，要開口還是很難，他咬了很久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嗯，考的怎麼樣了？”
老媽還是像進門時那樣一臉慈祥，看著她的樣子，李謹侍的羞愧感越來越強烈，忍不住朝老媽大喊：“對不起……這次外語考試那場睡著了，所以那一科掛了……總成績排到了班上後面。”
李謹侍低著頭不敢看老媽的臉，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考過這次這麼差，完全無法想象老媽此時會有的神情。然而耳邊卻傳來老媽平時那種溫和的嗓音：“是麼，一次考試而已，下次注意點就好了。是最近參加太多體育運動身體吃不消了吧？到底參加了什麼運動呢，籃球、足球還是網球啊？”
老媽一邊詢問一邊拿起碗給李謹侍盛湯，小時候李謹侍的胃不好，每次吃飯前老媽都會讓他先喝一碗湯。
見老媽的反應，李謹侍松了口氣，感覺心裡有暖流淌過。明明自己做的這麼糟了，老媽卻並沒有怪罪，他暗自發誓下次考試一定要考到班上的前面。
“唔……我沒參加那些球類運動，你知道的從小我就玩不好那些。我參加的是學校的搏擊社，學習的現代搏擊，主攻現代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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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侍的話音剛落，老媽盛碗的手一陣顫抖，碗從她手裡脫落，“啪”地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