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侗在許京遠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他雖然在得知上官躍雲被宋久合做掉的那一瞬間就立馬表示向宋久合效忠,但他自己也知道宋久合併不喜歡自己。之所以接受自己的效忠,只是因為宋久合還需要靠他來控制淨邪思會。
仔細回想,王侗不難發現在過去七年的共事相處中,自己和宋久合幾乎沒有什麼交情可談。在過去的七年裡,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對上官躍雲馬首是瞻,甚至在不久前的衝突中還幫助上官躍雲斥責過宋久合的冒進。
宋久合沒有在幹掉上官躍雲的時候順手把他也收拾了簡直讓王侗感覺謝天謝地。他知道宋久合完全有這個能力做到,關鍵還是不願意放棄淨邪思會這份力量。
許京遠從王侗身旁走過,他來到了葉心笛面前,微微揚起頭與這個漂亮的女人對視。他的眼睛清澈淡然,全然不像王侗那樣充滿慾念,這讓葉心笛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王大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宋久合讓我轉告你,如果你不能發動手下那些信徒擾亂荒蕪風部的視線,那麼等待你我的只有滅亡。”許京遠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吊著葉心笛的繩索,將虛弱的她放下來。
王侗遲疑地問道:“宋……宋大人需要我發動多少信徒去騷擾荒蕪遊俠?”
“當然是越多越好。”許京遠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將自己從宋久合那裡帶來的秘藥中的一半交給了王侗:“至少要把這些全部用上,如果不夠,就把你自己也算上吧。”
王侗吃驚地看著他,最後那一句“如果不夠,就把你自己也算上吧”讓他覺得無比恐懼。
“不用露出這種眼神,你心中應該早有覺悟。”許京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他拖著毫無反抗之力的葉心笛走向一旁的鐵桌,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甩在桌板上。
王侗仍站在門口沒有走,許京遠已經從鐵桌上的器物盒中挑選出了一把鋒利的刀,他頭也不回地對王侗說道:“雖然我不介意在給她放血之前先讓你吃點苦頭,但是要是因此耽誤了宋久合的計劃就不好了,王大人你說對嗎?”
王侗震了一下,緊接著又聽到他充滿威脅意味的話語:“宋久合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如果對你心生厭惡,你覺得自己會是什麼下場?上官躍雲那樣到還算痛快的了。”
話音未落,王侗已經一溜煙地跑出了門。他再也不敢留戀什麼葉心笛了,許京遠已經把話給他撂明了,這一次他是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出門之後他發現門外的守衛已經全部換成了許京遠帶來的人,原本從徐翊那裡分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們則聚集在更遠一點的地方,他們看到王侗出來後立刻靠了上來。
“王大人,那些人……”
“想活命就不用管那些人了!”王侗把憋著的火氣撒在了這些人頭上,他暴躁地下命令道:“立刻跟我去淨邪思會的總壇,我要召集旻昌所有的信徒。”
“大人,這個恐怕做不到了……”那個士兵惴惴不安地說道。
王侗愣了一下,怒道:“什麼叫恐怕做不到了?”
“您之前在屋子裡……那個的時候……荒蕪風部的人已經搶先佔領了總壇。”那個士兵小心翼翼地遣詞造句向王侗解釋現在的情況。
王侗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他可沒有預先準備好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案。這也是宋久合計劃中疏漏的地方,在做掉上官躍雲後本應該徹底控制徐翊或者乾脆幹掉徐翊以掌握他麾下的軍隊,但徐翊最終卻把自己的軍隊託付給了魏馮河。
如今旻昌郡城的四面城牆幾乎完全處於魏馮河的控制下,否則如果宋久合取得軍隊的控制權,那麼荒蕪風部根本就進不了城。
王侗還想著自己懷裡揣著的那些秘藥,他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合適的目標。既然風部已經把總壇佔了,那麼其他幾處分壇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只怕自己一去便是自投羅網。他苦惱地在街道上行走著,那些士兵遠遠地跟在他身後。途經一家酒鋪時,王侗停下了腳步,對著酒鋪若有所思。
“哎,事到如今,也不去管他什麼宋久合不宋久合的了。”他忽然故作心寬地嚷嚷了一聲,回頭朝那些個士兵們招手:“弟兄們這陣子跟著我也辛苦了,王某無以為謝,就請大家喝幾碗酒吧!”
那些士兵原本還在擔心王侗會帶他們去和荒蕪風部的人作對,各自心中糾結不已,此時聽到王侗忽然發出這種看淡一切的話語,都當即轉憂為喜。
王侗領著士兵們進入酒鋪時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回頭望了一眼外頭的街道,只見一名披著白色斗篷的少女腰胯長刀,騎一匹矯健的黑馬從街上飛馳而過,她的身後跟著十餘名同樣騎馬的武士,那些人的斗篷上都有明顯的風玫瑰徽記。
“雲中劍和風部,哼,許京遠,你自己保重吧。”王侗嘴角微微翹起,轉身進入酒鋪。
藤以寧帶的這隊人是剛剛從淨邪思會總壇那邊帶出來的。她在總壇那邊沒有見到王侗的人,幾個分壇也陸續有遊俠帶回訊息說都撲空了,在對捕獲的一名女性淨邪思會高階信徒審問後,得知“淨邪法師”在城中還有一處隱秘的據點。
考慮到王侗不過是個傀儡文官,總壇又需要留下大量人手穩定局面,藤以寧只帶了十幾個人就輕裝快馬趕往目標地點,她沒有想到接下來自己在那裡遭遇的是一場硬仗。
雲中劍右使帶著風部的遊俠們破門而入衝進院子的時候,面對的是人數與他們差不多相等的前風部成員們。
這些人是經過許京遠仔細篩選後集結起來的,每一個人都已經有了背離荒蕪信仰的決心。所以他們在見到雲中劍和昔日的風部同袍時沒有表現出多少震驚和猶豫,而是反應迅速地拔出了刀劍。
“寧右使,這是我們風部自己的事情,請讓我們來清理門戶。”跟著藤以寧前來的這一隊風部遊俠中為首的那位應子業挺身而出說道。
風部一次性出現了這麼多的叛逆者,這讓應子業這個在風部呆了十餘年的老人感覺顏面掃地,何況還是在特殊的雲中劍面前暴露這樣的醜態。而且雲鶴宗主在之前已經交代過他和左彥了,戰鬥的事情儘量由他們二人帶領完成,不要麻煩還帶著傷的雲中劍右使。
藤以寧對比了一下雙方的戰力,覺得純粹交給左彥和應子業去負責還是有點勉強了。人數上雙方對等,又都是風部的遊俠,很難說哪一邊有絕對的勝算,她又是一個見不得同袍下屬流血犧牲的人。
“我沒有那麼嬌弱,一起上吧,儘快解決他們。”藤以寧拔出了仿扶桑刀說道,“既然這些人在這裡,說明許京遠也在!”
“我在呢!”一聲桀驁的回應從屋子裡頭傳來,藤以寧隨後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