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漁舟認識雲鶴手中那把刀,真正的扶桑刀“羽斬一文字信次”。這把刀鋒利到能將武烈之血異化後的怪物給切開,她曾在旻昌見識過雲鶴宗主用這把刀與柳安緒掌門聯手壓制住完全異化狀態下的宋久合。
現在這把刀正在飛快地瓦解刺客們的抵抗,雲鶴出手毫不留情,被她的刀碰到的人非死即傷。
阿夜看到這一幕時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全員撤離的命令,他很清楚以己方的實力不足以和有雲鶴領銜的荒蕪風部正面抗衡,雖然現在撤退形如潰敗,但如果堅持戰鬥下去很可能會迎來全滅的結局。
在雲鶴出現之後,言瑜兒反倒沒有繼續追擊孟漁舟,她主動向自己的師父那邊靠攏,順便清楚掉了幾個仍在抵抗的刺客。
孟漁舟趁此機會趕去了另一邊與阿夜匯合。
“為什麼會這樣?”孟漁舟對現在的情況感到不能理解。
“我們和荒蕪的人撞上了……”阿夜苦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總之這一次行動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他將三枚銅色的小球摔在地上,三枚小球應聲炸裂,揚起了遮蔽視線的濃煙。在煙幕的掩護下,殘存的刺客們迅速地與荒蕪們脫離了接觸。
“銀麟渡司原本讓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麼?”孟漁舟跟著他一邊往上頭撤退一邊問道。
“你看到了吧?這是一艘販運蒴果的船隻,渡司原本只是讓我們來截下這批貨物而已。”阿夜頭也不回地說道,“真是大意了,沒想到荒蕪也會盯上這批貨物!”
“銀麟想要截下這批蒴果?”孟漁舟感到有點難以置信,“是受到了僱主的委託嗎?”
“並不是,只是我們需要這批蒴果而已。”阿夜苦笑了一下,“怎麼,難道你在烏月分渡的時候渡司沒有命令你們做過這種增加收入的事情嗎?”
孟漁舟愣了一下,簡單地回答了一句“沒有”。
他們跑上了甲板,然而後頭追兵的聲音並沒有斷絕,孟漁舟回頭看到言瑜兒一頭扎出煙霧,手中長劍寒光凜冽。
“別跑!”言瑜兒飛踏臺階追來。
阿夜從兜裡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球,打火點燃了引線後將其順著臺階滾了下去,然後對孟漁舟喊了一聲“快走”。
眾人跑出沒幾步,聽到了後頭傳來爆炸的巨響,孟漁舟才明白過來他剛剛丟的那個東西是火雷。
進出底下船艙的通道臺階那麼狹窄,見阿夜丟下那顆火雷,孟漁舟心想那位風部副使可能得吃大苦頭了。
火雷爆炸的威力直接摧毀了臺階,一隻握著長劍的手從廢墟碎屑中探出來,隨後言瑜兒整個人從底下爬了起來。她的臉龐被額頭頂上流下的三道血痕給弄得狼狽不堪,身上也有許多處被爆炸濺起的碎片劃破割開的傷口,方才那枚火雷實在難以閃避,即便她盡全力將之挑飛起來,但還是受到了嚴重的波及。
“言副使!你沒事吧?”與她一同衝上臺階的另一名風部荒蕪因為被她護在後面傷的較輕,此時看見言瑜兒滿臉是血的樣子有點慌了神。
言瑜兒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堅強地說道:“不礙事……刺客把臺階摧毀了,我們想回到甲板上得費點功夫……”
“我已經讓人從另一邊想辦法搭繩梯上去了,瑜兒,你的傷需要先處理。”雲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本來已經打算指揮其餘人上去追擊,聽到這邊爆炸的動靜後掛心徒兒的安危就先趕了過來。
“師父……讓你擔心了。”言瑜兒面對雲鶴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放鬆自己,她的表情也沒有剛才那麼堅毅了,眼窩一燙流下了兩行淚水。
看到雲鶴取出藥包要親自為自己包紮,言瑜兒趕緊搶著說道:“師父,我自己來處理吧,你快去上面,別讓那些人跑了,他們是忘川的刺客。”
雲鶴愣了一下,確認道:“忘川的刺客?你如何曉得?”
“徒兒之前和其中一人交手,險些被她用奪魄針暗算,奪魄針是忘川的獨門暗器,因此知道對方並不是普通的蒴果私販。”
“如此便真的不能放他們走了。”雲鶴將藥包交給她讓她自己處理,隨後趕去了客艙的另一頭。那邊的頂部木板已經毀壞裂開,風部的屬下們搭好了繩索等候她的到來。
甲板上阿夜帶著殘存的刺客跑下船上了港口碼頭,藉著漸漸昏沉下去的天色的掩護,所有人都按照事先計劃的路線四散逃跑,孟漁舟則是跟著阿夜跑到了他們行動前做準備的一處小屋。
“算是甩掉荒蕪了嗎?”孟漁舟將身上的港口雜役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事先留在這裡的夜行衣。
“不知道……”阿夜的臉色看起來依舊很緊張,“那個用扶桑刀的女人很厲害,身手不下於渡司。”
“那是荒蕪的宗主,風部的領袖雲鶴。”孟漁舟說道,“那個時候她也在旻昌,你沒有撞見她算是你的運氣。”
“真是個麻煩的人物,幸好帶了火雷來,否則剛剛我們可能全部都得留在那裡。”阿夜也換好了夜行衣,兩人離開了小屋打算離開港口。
孟漁舟朝那艘貨船所在的方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遠處的荒蕪們已經打起了火把,正在逐次搜尋港口。
“他們追擊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沒有馬,這樣子怎麼撤走?”孟漁舟對阿夜說道,“銀麟用的那種殺人的銀絲你帶了嗎?”
阿夜從放各種工具的袋子裡取出一卷銀絲,對孟漁舟道:“你要這個幹什麼?你會用嗎?”
孟漁舟直接從他手裡搶了過來,一邊佈置一邊解釋道:“像你家渡司那樣靠手指就能布成殺人的陣勢我做不到,但簡單地留下一些陷阱阻礙他們的追擊還是足夠了。”
阿夜看到她飛快地將銀絲拉扯佈置在幾個木箱和小屋之間,一卷銀絲很快就被她用完了。他奇怪地問道:“就靠這麼幾根絲,能阻他們多久?他們人有那麼多!”
“天馬上就黑了,荒蕪撞到第一根絲之後行動就會慢下來,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只有一卷絲。”孟漁舟說著拍了拍手,“好了,我們該走了,這些足夠爭取到逃跑的時間了。”
原來如此,是攻心之術嗎?阿夜點了點頭,與她一起往約定的集合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