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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相漸進

雲翔帝都興化坊雲中劍駐京辦事處。

時隔近兩個月,再次見到終陵棄時藤以寧敏銳地感覺到他整個人的氣質有些變了。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儘管他們還像以前一樣時不時在聊天中插上兩句渾話,但她直覺上覺得終陵棄在短短的兩個月內似乎經歷了很多讓他有所改變的事情。

雲中劍沒有像終陵棄想的那樣繁忙,圍獵場的刺客事件讓整個帝都的治防司和刑部大理寺焦頭爛額,但雲中劍這邊風平浪靜。或許就如她們自己所說的一樣,皇帝在漸漸地削弱帝都對雲中劍的依賴,他不再信任這些出身江湖者的劍的忠誠。

“你的眼睛看起來好疲憊啊。”藤以寧不止一次地提到了這一點。

終陵棄知道理由,這兩個月他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時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時而又必須奮不顧身拼命向前,持續的緊張和壓力讓他無法不顯露疲態。

“我想讓你替我看管一個人,”終陵棄將話題轉入了自己的主要來意,“是南郭旻手下的一個策士,暫時不能讓他回到南郭旻那邊通報訊息,他知道的內容有點多。”

藤以寧沒有拒絕,而是提醒他:“在沒有蓋棺定論的情況下,這種囚禁是不符合律法的吧……”

“如果一切都按照律法,雲中劍的一些所作所為細究之下也是站不住腳的。”終陵棄說道,“我也不是想要雲中劍動用私刑,只是暫時拜託你幫我看住這個人,等到南郭旻解決了再放他出去就是了。”

藤以寧疑惑地問:“你拿到證據了?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我沒有拿到證據,雖然見到了邱逢春……這些以後再說吧,總之事情還是有所進展的。”終陵棄的言辭有些閃躲,他不打算將這兩個月的事情向藤以寧和盤托出,這也不現實。

藤以寧對他表示了自己的擔憂:“你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打算吧?千萬不要想著在帝都內行刺南郭旻。”

“放心,我知道利害輕重。”他點頭答應道,“南郭旻代表的是皇帝授予的至高權力,要對付權力唯有透過另外的權力。別忘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看到他志得意滿的樣子。”

“真難以想象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藤以寧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靠近權力這樣的東西的。我大概猜到了,你想透過南郭旻的政敵來對付他是嗎?終陵棄,你已經踩在危險的刀尖上了。”

“一路走來我幾乎無時不刻都踩在危險的刀尖上,所以……別勸我了。”他笑笑轉開了目光,“至於權力,在鄙薄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它是比刀劍更加鋒利的殺人之物,不是嗎?”

“是。”藤以寧低下頭,抬手捂著自己的眼睛,苦惱地說道:“你這個樣子忽然讓我有些害怕,我在猶豫要不要和你說……”

“說什麼?”終陵棄奇怪地問道。

“你離開的這兩個月我也沒有閒著,精鐵案的線索雖然大部分都已經湮滅痕跡,但還是有一些蛛絲馬跡的。”她緩緩說道,“證據部分的事情,有一點眉目了,只是還需要時間去確認,正好你回來了,本想說一起去看看……不過看起來你已經不需要了對嗎?你找到了自己的方式去完成這場復仇。”

終陵棄啞然,他沒有想到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藤以寧還在繼續推進這些本不屬於她義務之內的工作。

“你都調查了什麼?”他問道。

“你離開之後,我還是在吏部那裡查檔案,五年前精鐵案案發時除了南郭旻作為主要辦案大員,還有當時任職雲州的周仲德,也就是後來死在烏月的那位刺史。”藤以寧十指交握放在膝上,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隨後我回了一趟山莊,找周公子瞭解了一些事情,還記得他父親周仲義是捐官所得員外郎的身份嗎?”

終陵棄愣了愣,有些緊張地問道:“難道……周兄他父親捐官的錢……”

“是周仲德從精鐵案中搜刮所得的。”藤以寧肯定地說道,“周公子回憶說,他家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能夠賺得大量錢財的產業,卻能維持他這些許年的四處求方治病的開銷,還捐了員外郎的官職,從這一點上來說就很可疑不是嗎?”

終陵棄點點頭。

“之後我造訪了周府。”

“你還跑去了獻風縣?”終陵棄大吃一驚,“來去有好多路呢……”

“沒有去獻風縣,不過路程也差不了多少,我去了烏月,已故前刺史周仲德的府上。”藤以寧說,“憑雲中劍的身份要進去調查還是很方便的。周仲德死後府上一副衰敗的景象,也沒有多少人丁,我提出要檢視周仲德生前經手過的檔案時他的遺孀沒有反對,她甚至還希望我能夠找到殺害他的兇手。”

終陵棄神色一沉,他很清楚殺周仲德的人是孟漁舟,那天他目擊了行兇現場。

“殺害周仲德的兇手就是你們烏月分渡吧?”藤以寧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她沒有和他糾纏這個過去很久的事情,而是繼續說自己的發現:“我想如果周夫人足夠信任我,調查進展會順利些,便順水推舟告訴她我是去調查案情的……”

“原來你也會說謊啊,我還以為你這樣骨子裡正直的人是不會為了達成目的去欺騙的。”終陵棄很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她。

藤以寧垂下眼淡淡地回答道:“終陵棄,如果對我冠以汙名能夠讓你心裡好受一些,我無所謂的。”

終陵棄被她的回應一擊刺中要害,坐在那兒呆了好一會兒。

“我知道,你一定藏了很多心事,不能對我說。”藤以寧雲淡風輕地一笑,“算啦,都什麼時候了,還怕我揪著你的罪狀追你好幾條街嗎?”

“喂……”終陵棄的聲音有些顫抖,“你……”

“先讓我說重要的。”藤以寧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先聽她說,“周夫人和我說了一件她認為很奇怪的事情,周仲德遇刺後不久,正在舉辦喪失的府上還遭遇過一次入侵襲擊,只不過來者只盜走了周仲德的一本賬簿。”

終陵棄眼神中再次出現了驚愕和不安,藤以寧說的這件事他也有印象,過去他一直認為那次行動是南郭旻給他們設的圈套,而他也不得不在那次行動中為了救孟漁舟殺死了瘋狂的明重。

“我猜到了賬簿大概是你們盜走的。”藤以寧對他說道,“但是很遺憾……不,現在該說很驚喜吧?周夫人告訴我,她注意到周仲德生前就一度在賬簿的事情上疑神疑鬼,那本被盜走的賬簿只是副本,真正的賬簿被周仲德另外埋藏起來了。”

終陵棄心跳加速,這確實是一個值得驚喜的訊息,直覺告訴他周仲德藏起來的那本賬簿上記載的很可能就是精鐵案時那些被貪墨的錢財去向。

“你拿到賬簿了嗎?”終陵棄迫不及待地追問。

“賬簿不在烏月。”藤以寧搖頭,隨後嘴角一勾:“你猜猜在哪?”

終陵棄略一思索,說道:“雲中。”

“是的,周仲德在從雲州離任之前就將它藏在了雲中。”藤以寧將一卷四方手帕大小的皮革展開給終陵棄看,皮革上畫著一副地圖。

“弄到雲中的地圖不難,我拿雲中的地圖和這張圖粗略一比就發現,這張圖上標的地點是雲中城南部的一座四合院。”

終陵棄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拿那張圖,但藤以寧很快地將它卷了起來握在手裡。

“聽起來是不是很有希望?”藤以寧問道,“如果在雲州起獲那本賬簿能夠證明他們當初貪了本該上繳國庫的錢,一定能讓皇帝正視這個案子的吧?”

終陵棄問道:“你想怎麼樣?”

“做選擇吧,終陵棄。”藤以寧手臂一展,將那捲皮革置於燈燭之上,“如果你堅持用自己找到的方式去完成復仇,那我會燒掉這張圖,我們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做選擇?”終陵棄疑惑地看著她,“你要我做什麼選擇?”

“當然是選擇你接下來要走的道路,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她嚴肅地說道,“雖然我不清楚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又遭遇了什麼,但很顯然你已經快要陷入瘋狂了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

終陵棄沉默地與她對視,前後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澈,一如她第一次邀請他加入荒蕪的時候。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裡的色彩一定不再像當初那樣純粹了,他如今也變成了一個對雙手沾染鮮血漸漸無感的人。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刺客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抱歉。”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向藤以寧道歉。

藤以寧輕咬了一下嘴唇,悲傷地轉開目光不再看他,喃喃道:“終究不一樣了是嗎?”

“很感激你做的這些事,也很感謝你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我。”終陵棄愧疚地說道,“但可能很遺憾,我最終還是辜負了你的努力,我想透過另外一條路完成復仇,那條路與你和雲中劍無關。”

“不能再信賴我一次嗎?”藤以寧倔強地昂著頭,她的眼裡淚光閃爍,“像你在烏月被流鴉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一樣再依賴我一次,不行嗎?”

終陵棄漸冷的心被她這句話給觸動了。

“好。”他一口答應,“我們去雲州把周仲德留下的賬簿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