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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一章 打草驚蛇

出使匈奴的宸粼使團離開京畿之後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而行,到了朔州境內之後,負責護送的天南大營驍騎軍與朔州的邊軍交接了任務,改由朔州邊軍繼續護送使團北行。

路線是早在出發之前朝廷就已經議定的,他們將穿過朔州北部出境,銅牢軍鎮會是他們最後駐足並且獲得補給的一站。

十餘日前發生的那場戰事中,朔州北部的安西郡受到了匈奴鐵蹄的蹂躪踐踏,此時仍然可見戰火過後的滿目瘡痍。然而位於安西郡最北邊的銅牢軍鎮卻沒有陷落,匈奴騎軍只是留下了一隊人馬包圍了銅牢,其餘兵力則是繞過這塊難啃的骨頭進入安西郡大肆殺掠。

駐守在銅牢的帝國軍將領沒敢率軍出擊,僅僅守著銅牢自保,在戰後倍受指責,如今已經被革職下獄。

“聽說四州邊軍都有大小將領被革職或者降職懲辦,這一次的敗仗還是傷到了皇帝的臉面。”終陵棄在路上同牧芝仁交談時這般說道。

“畢竟過去幾年也算是勵精圖治,北境邊軍的武備一直是抓的最緊的,你看那些護送我們的朔州軍隊,他們的裝備比起拱衛帝都的天南大營也絲毫不差。”牧芝仁遺憾地說道,“可惜投入了巨大財力耗費了無數心血打造的邊軍和邊關軍鎮沒能擋住匈奴人,父皇心裡當然會覺得憤怒,這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換誰都會憤怒的。”

“殿下剛剛說的是‘父皇’而不是‘陛下’。”終陵棄意味深長地說道,“帝都北門送別時的感動直到此刻還在殿下心中嗎?”

牧芝仁聽聞一愣,自嘲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是一個蠢貨,他只是稍微表現出一點善意,我就感動得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哪裡的話,做臣子的怎麼敢離間君主和殿下之間的父子親情呢。”

“噢,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嗎?”

終陵棄靠在馬車的一側,望著坐在對面的牧芝仁說:“殿下現在的言語也變得鋒利起來了。”

“那是你以前和我交談得少吧,我的言語一直很鋒利的。”牧芝仁淡淡一笑。

“殿下說的是,以前您還是慕仁公子的時候,比現在要多一層偽裝。”終陵棄緩緩站了起來,往車廂外頭走去。

“去哪呢?”牧芝仁問道。

他掀起簾子,回頭答道:“儀公主交代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妥,我去和我的屬下們商量商量,殿下放心,我會把蕭彥勳叫過來陪您的。”

牧芝仁聽他說要把蕭彥勳叫過來陪自己,忍不住笑了:“終指揮使費心了。”

終陵棄鑽出馬車,守候在一旁的阿夜立刻策馬靠上前,將終陵棄的坐騎白馬牽了過來。

跳到那匹白馬背上,終陵棄拍了拍它的脖子:“白露。”

這是藤以寧留下來為數不多的“遺物”之一,終陵棄一直將這匹白馬養在忘川的馬廄裡,經常會親自去喂它,加上之前在南州的感情基礎,現在他成了這匹神駿的第二位主人。

“阿夜,你留在殿下的車駕旁邊,我讓蕭彥勳過來,你們一內一外,保護好殿下。”終陵棄對阿夜交代道,策馬往隊伍前頭趕去。

蕭彥勳騎著一匹黑馬在隊伍前方,他是騎軍出身,在馬背上要比終陵棄等人靈活許多,此刻他正在觀察道路兩側的地勢。這是講武堂養成的習慣,每到一處沒有來過的地方,蕭彥勳都會自發地觀察附近的地形。

“喂,去車裡陪著殿下吧。”終陵棄打馬趕上蕭彥勳,用馬鞭在他肩膀上敲了敲。

“我現在的身份不是你的屬下嗎?”蕭彥勳奇怪地問道,“讓我一個普通的刺客單獨去車裡陪著殿下,這樣合適嗎?”

終陵棄相當冷淡地回應道:“做屬下的最重要的就是服從,軍人不也一樣嗎?我讓你去你就去。”

蕭彥勳笑了笑:“遵命。”

等蕭彥勳退到後頭,進入牧芝仁所在的馬車之後,終陵棄揮了揮手示意銀麟將散在兩側的忘川人員召集起來。

孟漁舟原本和阿夜一樣呆在牧芝仁的車駕附近,她看到終陵棄和銀麟在隊伍前方召集眾人,本能地也想靠上去,但在作出行動之前被終陵棄用手勢制止了。

略微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孟漁舟還是服從了他的安排,其實她心裡也清楚,終陵棄讓她留在牧芝仁身邊主要還是相信她的身手和臨危時的應變。

現在雖然大部分忘川的人都被終陵棄集中到前頭了,但牧芝仁身邊的護衛力量並不薄弱,馬車裡有蕭彥勳,馬車外有她和阿夜,使團之中即使藏有想對牧芝仁不利的別有用心者也很難快速突破他們三人的防守。

“渡主有何指示?”銀麟和終陵棄兩騎被忘川的眾人圍在中間,他們之間的談話傳不到外頭的人耳中。

終陵棄為難地說道:“還是之前那個問題,怎麼借南郭旻的刀。”

“現在還不到動手的時候吧?”銀麟猶豫地說道。他們現在還是在宸粼的境內,前方就要抵達銅牢軍鎮了,西門靜惠的人肯定也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對牧芝仁下手,他們可能更多地還是在等待與“西門大人有約定的終指揮使”行動。

終陵棄和銀麟的看法不同:“按照行程安排,我們今晚會在銅牢軍鎮過夜,明天離開銅牢,就進入匈奴境內了。我認為很有必要在銅牢將相關的情報引導給南郭旻。”

“是嗎,那麼儀公主之前所說的反間之計……”

“不行,我思慮了很久,還是不想走這一步。”終陵棄否定了她的提議,“得另闢蹊徑。”

“但是這個問題你要我給出解決方案也太……”銀麟嘆了口氣,“我對你們謀劃的這件事還是以服從為主。”

終陵棄沒有勉強她,想了想後說:“我需要你幫我下一個決心,我現在心裡有一個想法,只是不是很確定。”

“需要別人給你決心這種事為什麼不找小孟?”銀麟反問道。

“作為領導者你更有經驗吧,南霽渡司。”

銀麟聽到他這番帶有恭維意味的話語後愉快地笑了。

使團的隊伍中,有幾雙眼睛始終保持著每隔一段時間就朝終陵棄等人所在的地方看去的規律,護衛們被集中到一起這樣不尋常的情況意味著那位指揮使即將下達重要的命令,他們對命令的內容非常在意。

“你,過來一下。”一個坐在拉貨的馬車上的男人正偷瞄著遠處和銀麟交談的終陵棄,冷不防後背被人用馬鞭戳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見一個忘川的成員不知何時蹲在了馬車的貨物上,一匹空著無人騎乘的馬則在馬車一旁跟著並行。

“大……大人有什麼事嗎?”

“我們渡主……就是指揮使找你。”那名刺客對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馬。

“小人不擅乘馬……”

刺客歪了下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下一刻伸手抓住了他,帶著他跳到了馬背上。

前方銅牢軍鎮的大門緩緩開啟,吊橋在絞盤鎖鏈的控制下被放下來,終陵棄和忘川的護衛們先行馳入了城門。

被刺客抓在馬背上的男人心中閃過許多個念頭猶疑不定,但面上還是表現得像方才那樣不知所措。聲稱指揮使要見他的刺客在終陵棄進入銅牢之後才開始微微加速往前趕去,帶著他從隊伍的中段跑到了前列。

男人感受到隊伍中其他同伴投來的目光,但他與刺客近在咫尺,既不敢發出聲音,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終陵棄進入銅牢之後遇到了葉慎之,幾個月不見他已經是白馬遊哨的一名小校了,手下管著五十個人。葉慎之認出使團的指揮使終陵棄就是當初來銅牢的那個雲中劍後,也有些意外,他本想上來與終陵棄搭話,但又因為顧慮到此時彼此之間身份地位的懸殊而止步不前。

“葉將軍,別來無恙啊。”終陵棄主動同他打了招呼。

葉慎之身後的那些下屬騎軍士卒們用驚訝地目光看向他,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長官居然能和京中來的大人物搭上關係。

“銅牢騎軍哨長葉慎之,參見指揮使大人。”葉慎之很拘謹地向終陵棄行禮。

“葉將軍客氣了,我們年前還見過面的,這一次碰巧也是路過。”終陵棄笑著說道,隨後請求他:“能否幫忙找一個空置的庫房?”

“空置的庫房嗎?沒問題。”葉慎之欣然答應了。

終陵棄回頭朝銀麟揮了揮手,示意她讓屬下把那個男人帶過來。

葉慎之引著他們到了一間庫房前,開啟了門對終陵棄說道:“這間原本是放置冬衣的,現在冬衣都已經發放到弟兄們手中,所以就空出來了,指揮使大人請。”

“麻煩你了。”終陵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那個被刺客們帶到這裡單獨面對終陵棄的傢伙有些腿軟,他進了門之後就一直靠在旁邊的牆上。

“秦舒華,對嗎?”庫房內沒有椅子,終陵棄就站著同他說話。

“是,大人。”

“西門靜惠派你們來,是不相信我嗎?”終陵棄忽然臉色一翻,語氣狠辣地問道。

秦舒華愣了一下,隨後面色慘白。

“莫名其妙把你們塞進使團的隊伍,而且還瞞著我,西門大人莫非在算計別的事情?”終陵棄看起來非常生氣,“說吧,你們是來幹什麼的?不要說假話,否則……”

“剝了皮丟城外喂狼。”銀麟冷笑著接話。

終陵棄瞪了她一眼:“銀麟渡司你話怎麼這麼多呢,出去吧。”

銀麟故作惶恐地道歉,很快離開了這裡,出門的時候背對著眾人的她忍笑吐了下舌頭。

片刻之後,她在門外聽到裡頭傳來了秦舒華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