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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忘川之刃(1)

大營北面橫陳著數不清的屍體,前鋒營的兩位正副統領收整了軍隊,他們還不清楚匈奴人為何會突然退卻。

“殿下!請帶領使團和百姓立刻拔營!”終陵棄飛馬馳入營中,對牧芝仁大喊道。

“是你們做的嗎?匈奴人剛剛已經攻破了北面的柵牆,卻停止了攻擊回撤了。”牧芝仁從甲士們的盾牌後走出來問道。

“路上我為殿下解釋吧,時間寶貴。”蕭彥勳也趕上來說道,“現在是唯一可以從匈奴人鐵蹄下撤離的機會,殿下當以使團和百姓的安危為重!”

牧芝仁點了點頭,當即吩咐南郭旻和使團的官員們去組織百姓行動,前鋒營的士兵們則仍然在北面列陣朝著匈奴人的方向戒備。

從絕望中看到希望的人群重新動起來,留下的是那些重傷和已經死去的人。

銀麟在馬上回望那片高地,匈奴人的旗幟已經倒了,她想象著在那處她看不到的背坡上,有一個曾經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在拼命戰鬥著。

“對不起。”終陵棄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阿夜如果不是為了幫他解圍,也不會死在述哈圖那種人手裡。

“我在後悔,為什麼以前有機會好好說話的時候沒有好好說,也沒有好好聽他說。”銀麟說道,“我才知道原來真的失去的時候,我也是會後悔的。蒼戈烏爾魯祭典的時候我讓他握住了手,現在想起,幸好那時候我沒有掙脫開。”

“你明明喜歡阿夜的吧?我早就看出來了。”終陵棄自責地低下頭,這還是他接手忘川以來第一次在任務中失去同伴,之前哪怕是對付牧芝昭的叛亂他們城內城外的兩撥行動都沒有忘川的成員犧牲。

銀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在你來之前,忘川要求我們不能有這些與執行任務無關的感情。”

“試膽,明相,破欲,貫心,斷情,往生。”終陵棄想起了那無比殘酷的六重考驗的名字。

銀麟是南霽渡司,她一定也經歷過這六重考驗,終陵棄這般想道,偷眼觀察銀麟的表情,果然發現了她的神色有些異樣。

“我不想回憶起那些過去的事了……終陵棄,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選你做盟友嗎?就是因為我相信你會改變這個組織的。”銀麟忽然掉轉了馬頭,與終陵棄形成了交錯之勢。

終陵棄仰起頭,他緩緩閉上眼睛:“你不覺得選錯了嗎?”

“不覺得,我是那種信了什麼就一條心信到底的人。”她認真地說道,“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以後可能還會有很多同伴犧牲,我們本就是一個刀頭舔血的組織,殺人者死於刀劍之下是其宿命。”

終陵棄嘆了口氣,如果可能的話他並不想這樣。但銀麟說的是對的,殺人者應當有死於刀劍之下的覺悟,他自己也不例外,從決定握劍的那一天開始,這些就是註定要承受的。

他知道這些想法很悲觀,不該出現在一個組織首領的腦海中,但他的天性就是這樣的。想要改變忘川,讓這個刺客組織在自己的手裡找到更好的存續方式的初心也未曾改變過,他堅信著這就是自己之所以成為他們的首領的理由。

“渡主,該走了。”銀麟忽然提醒他道。

這個時候使團的隊伍已經行動了大半,牧芝仁還是帶著旗走在最前面,他們作為護衛人員也該趕緊跟上了。

孟漁舟在前方等他,她的手臂上新包紮上了繃帶,那是剛才戰鬥中落下的傷。

長長的隊伍行走在草原上,吳繼烈和方何兩人把前鋒營分成了前後兩部,兩人各自統率一部分別擔任使團的前哨與後衛任務。

忘川的人員散落在牧芝仁的四周,離牧芝仁最近的終陵棄和銀麟,阿夜不在了之後,銀麟親自擔負了牧芝仁的近身護衛職責。一路上他們兩人的神情看起來很平常,但彼此心裡都藏著悲傷和沮喪。

到了晚飯的時間,隊伍沒有停下,而是短暫地分發了口糧之後繼續前進。牧芝仁靠近了終陵棄和銀麟,親自將水壺和幹餅遞給他們:“我已經聽彥勳說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殿下……”

“等我們回到宸粼之後,再為他安置善後吧。”

“不用殿下費心了,我們都是從小無父無母在忘川長大的刺客,像我們這樣的人也不需要樹碑立傳。”銀麟淡淡地拒絕道,“殿下要是覺得不表示一些什麼心裡過意不去的話,就對渡主表示吧。”

終陵棄愣了一下,趕緊擺手:“不……我就……”

“信任或者承諾也是可以的。”銀麟接著自己的話說道,“殿下如果認可我們今日的功勳,請給予我們您的信任,並且讓我們相信您不會做那種鳥盡弓藏的事情。”

終陵棄知道這就是她一貫以來的說話方式,不喜歡遮掩和隱藏,但他還是覺得對牧芝仁說這些是不妥當的。

“我知道了。”牧芝仁認真地點頭答應道,“我並不是把你們渡主當成單純的部下來看待的,對你們也一樣,沒有把你們當成為我所用的刀劍。”

銀麟對此並不買賬,尖銳地說道:“殿下現在是這樣想的,希望殿下以後也能這樣想,即便您到了那至高無上的地位之後也能這樣想。”

牧芝仁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答應你,不管以後到什麼處境,我都不會對忘川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終陵棄之前對我說,他想在之後退出,我沒有意見,你們也一樣,到時候任憑去留。若我真能走到那一步,願意留下來的,御武司自有職位給你們留著,想要離開的,我也可以給你們不必再去靠刀劍謀生的榮華富貴。”

銀麟伸手在終陵棄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渡主,就當這是未來的宸粼皇帝對你許下的諾言吧。”

……

帝都,無風之夜。

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下被囚禁了數月之久的狐息對著銅鏡打理著自己梳洗乾淨的長髮,颳去了蓄長的鬍鬚,他終於再一次在鏡中看到自己那副風雅文士一般的容顏,心中百感交集。

身形細瘦頎長的男子抱著雙臂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微依著白牆,極有耐心地等候著他。

“不知道西門大人見到暌違已久的我會做何感想。”狐息將自己的頭髮束好,對著銅鏡自己觀察了一陣,說道。

“應該不會覺得很想念你吧。”蜘蛛說了一個連他自己也覺得並不太好笑的笑話。

狐息道:“當然,不過他一定會問我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該如何回答這些?難道你希望我告訴他,我在雲中劍和忘川的地牢裡先後度過了好幾個月的時光嗎?”

“那他可能會對你為何突然被釋放更加感興趣吧。”蜘蛛聳肩。

“所以閣下請教教我,我該如何幫你做你希望的事情呢?”狐息問道。

蜘蛛沒有說話,而是打了一個響指,屋外的人在這時走了進來。

狐息沒有回頭,但他從銅鏡裡看到了那個抱著琴進來的黃衣女子,他的眼神頓時凝固了,這是他生平未曾見過的傾城絕色。

“醉風樓琴姬懷瑜,見過狐大人。”那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明明還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但配上臉上那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精妙妝容,行止反倒如同盛開海棠一般迷人。

“這是……”狐息聽說過那位名動京畿的醉風樓琴師,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人,著實驚豔,天下無雙。

“我不管你怎麼去回答西門靜惠的問題,你想怎麼圓謊都好,我只要你幫我把這個人帶到西門靜惠面前就夠了。”蜘蛛看著琴師窈窕的身影說道,心想這人簡直稱得上是紅顏禍水。

“帶她去見西門大人?”

“我想為西門大人演奏一首曲子。”少女琴師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貝齒。

狐息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難道醉風樓的頭牌,也是你們的成員嗎?”

“是嗎?”蜘蛛笑著看向琴懷瑜,“若是琴姑娘是我們的人,那還真是讓人傷腦筋,我們的右渡領可能會覺得不安吧。”

“她怎麼殺西門靜惠呢?”狐息這一次沒有再對那個人使用“大人”的稱呼。

“這些你不用管。”蜘蛛淡淡地說道,“你的任務只有一環,就是帶她見到西門靜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