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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風虎雲龍(18)

終陵棄在船上望著風平浪靜的大江,心中想的是自己不確定的未來。雖然他和藤安彤之前一番大鬧幾乎讓御武司進入停擺的狀態以至於暫時沒有追兵尾隨而來,但這樣的狀態不會持續太久的。

穿過淮州,渡江之後就是越州的境界,一如當初他和藤以寧北上帝都一樣要從雲停經過,這一次他們也要在雲停暫做停留。

早晨江上的風格外的清冷,即使是春夏之交晴朗的天氣,也讓這夥正在逃亡遠行中的人有想要添衣的衝動。

“終於要到越安了。”藤安彤已經從過度透支體力的激戰中恢復過來,臨近越安之際她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錯。

“嗯,以寧這會兒在山莊嗎?”

“我不知道,她現在為靈音所差遣,興許不在。”藤安彤回答道,隨後又說:“本來我也不是呆在山莊的,雲中劍幾乎都被派出去了,不過假如沒有我做中間人,你和山莊的矛盾可能不太容易調解。”

終陵棄說道:“我還真怕蜘蛛帶著那幫人幹出什麼沒法收場的事情來,所以想儘快見到他們。”

“據我所知還沒有,否則我和雲中劍一定會優先與他們戰鬥,而不是潛入雲翔。”

“那之前你們潛入雲翔,是想阻止御武司聯合江湖諸門嗎?”終陵棄不覺得她是那種主動找御武司麻煩的人,想起那一天的契機也只有這一件事了。

藤安彤點了點頭:“我們不希望向整個江湖開戰。”

“那些人也不都是像柳氏的劍聖那樣的皇帝忠犬,荒蕪過去的俠行義舉已經為你們在江湖中樹立了良好的口碑聲望。”

“所以即便是你口中的蠢貨,我們幾百年來數十代人奮不顧身積蓄下來的名聲就是亂世之中最寶貴的東西。”她眼中有著興高采烈的驕傲之色,“不是靠劍的威懾,而是真正的人德。”

終陵棄也無法反駁她這一點。

“終陵棄,其實我有個大膽的提議,山莊那邊我還是挺有把握說服宗主會的,但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

“我的心意?難道你有反制皇帝和朝廷的策略了?”

“不,我說的是讓你們整個忘川歸入荒蕪的打算。”她認真地說道,“趁著眼下這個機會,接納你們。”

終陵棄笑了出來,面對她不滿的神色,解釋道:“我不是在嘲笑你安左使,但是我們這些人和荒蕪的遊俠有不一樣之處,你收編我們的想法還是太不切實際了。”

“我不這麼認為,是你的心在抗拒吧?”

“嗯,我確實抗拒著。”他沒有逃避,“正如你所說,荒蕪過去的數十代人的所作所為為這個組織本身掙得了人心,我不希望刺客的加入使你們風評變差。天下人很單純的,他們只想看到懷著純粹正義維護正道的你們。”

藤安彤沉默了一下,嘆聲道:“那天下人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天下人本來就愚不可及,你我也是。”他自嘲地說道,“我不否認這個世上有真正的智者賢人,但很顯然他們都已經聰明到學會如何將自己從紅塵苦海中剝離出去了。安左使,真抱歉,又一次說了你是蠢貨這樣的話。”

“沒關係,和你說話還挺有意思的,有點後悔為什麼以前沒有多說一點。”她無所謂地笑了笑,“以前我們每次談話都很一本正經,地點大多是在茶樓裡面對面正襟危坐,而你很少會大段話地回應我,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在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過去的時候我不回話是承認你有教育我的資格,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總是目的明確行動果決,心裡也不會有什麼猶豫或者迷茫的事的。”他一臉誠懇地說道,“可是現在我知道原來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我在抵達帝都之後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從中也悟出了一些淺薄的東西。”

“我當然不是無所不能的,我也是個依賴外物的人。”她解下了佩劍,那把白色的傳承古劍雲鳴振翅,捧在手中細細打量著。

“那天看到你能把劍用成那樣,我就知道自己曾經以為趕上你的想法有多天真了。”他側目說道,“這也堅定了我不和荒蕪宗為敵的決心,因為我知道自己連安左使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對抗宗主會了。”

“你這麼說,好像我是宗主會是最弱的一樣。”

“我真的很好奇以那天你在御武司殿堂展現出的水準來看,你在宗主會裡排第幾啊?”

“我沒有機會和得到其他劍的宗主們切磋武藝,但在得到劍之前,我一直是第二名。”

終陵棄看著她那驕傲的眼神,問道:“第一是源前輩?”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答案。”

……

朝廷忙著糾集江湖力量對付荒蕪宗的計劃因為忘川的背叛而被迫擱淺,受到重創的御武司上下也是群龍無首焦頭爛額,駐紮在朔方的宸粼天南大營和禁軍仍然沒有要返回帝都的跡象。

吃了虧的匈奴人在朔州邊境集結起了近三十萬騎的大軍,朔方行營內的宸粼將領們則是密切關注著這股前所未有的龐大騎軍的動向。

匈奴人差不多把他們全部的力量都壓到了宸粼的邊境,三十萬騎的數目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次宸粼和匈奴戰爭中所動員過的兵力,沉重的壓力分攤在宸粼將帥們的身上。

同樣感到壓力沉重的人還有奉命留守朔方的皇子牧芝仁,這樣緊張的局面在他的想象中本該是在他成為宸粼之主能夠自由調配全國的人力物力之後才要面對的,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的信心。

而且他也不明白皇帝把自己留在這裡的用意,現在的他無論是指揮作戰還是鼓舞士氣都起不到什麼作用,士兵們在戰場上更信任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將軍們,而百姓也不是看到一位皇子站在城頭上就會對戰爭充滿希望的,他們真正希望的是戰爭不要到來吧。

此刻牧芝仁孤獨地坐在被徵辟為朔方行營軍機處的高閣上,雙目無神地望著擺在面前的那把皇帝賜予的傳國之劍煌業,在心中思考著自己和這把劍存在於此的意義。

終陵棄離去之後他忽然有種孤家寡人的感覺,蕭彥勳也因為要實際帶兵而呆在了軍中,現在他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

“殿下,有緊急情況!”一位邊軍的將領推門而入,手中攥著一封密信。

“出什麼事了?”

“我們在盤查出關人員是捕捉到了一名細作,在他身上發現了傳給左賢王的密信。”那人將繳獲的情報交給了牧芝仁。

密信已經被將軍和盤查的士兵們開啟看過了,牧芝仁見他神色有異,想必信中內容相當令人驚駭,迅速展開信箋將其中的內容閱讀下來後,他的臉色也漸漸陰沉了。

“替我去把禁軍龍驤衛的蘇瑾陽找來。”他鎮定了心神,且不去管書信上的內容真偽,盡力做自己能夠做到的努力。

不出片刻,蘇瑾陽便到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蕭彥勳。

“殿下,你找我?”

“帝都要出事了,這是剛剛從抓到的細作身上繳獲的情報,匈奴人這一次已經把爪牙伸到了帝都。”牧芝仁說著將那封密信給蘇瑾陽看。

蘇瑾陽讀完信中內容,冷靜地說道:“殿下先不要慌,牧芝昭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就算他被匈奴細作蠱惑,手底下沒兵沒將也興不起風浪。別忘了雲翔還有薛大人和三千金吾衛。我想這會不會是匈奴人故意讓我們拿到的情報,好把大軍給騙回雲翔,他們趁機進攻邊境。”

“確實有這個可能,可是瑾陽,帝都那邊的兵力你是不是還漏算了一支新軍。”牧芝仁提醒他,“陛下在前年剛剛下旨成立的神機營現在還留在帝都,你覺得牧芝昭有沒有可能得到這支軍隊的支援?”

蘇瑾陽沉默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過來問牧芝仁:“殿下對自己的皇兄們有多少的瞭解呢?”

“此話何意?”

“我還是直說了吧,殿下,我想問的是,除了牧芝昭皇子,還有沒有其他人有可能會幹出和匈奴人勾結謀朝篡位之事?”

牧芝仁擰起了眉毛,他遺憾地說道:“我對他們並不瞭解,不過之前太子被廢之後,朝中就有不少因為立儲而分化的派系,原本最大的一派支援的是牧芝昭,其他幾位皇子……多多少少也有些擁躉。”

蘇瑾陽嚴肅地說道:“那如果我們往更深層去想,也許這份情報是真的,但和匈奴人勾結的未必是牧芝昭。”

“可是我聽說不久前有他的舊部從詔獄中逃亡的事發生,儀姐還因此受傷了。”牧芝仁說,“怎麼看都像是他準備東山再起的徵兆。”

“同樣也可能是障眼法。”蘇瑾陽對此持保留態度,“但不管是牧芝昭還是其他哪位皇子,如果他們掌握了神機營,真的會給帝都帶來災難的。所以殿下請你給我下令,讓我率龍驤衛輕騎返回帝都。如果帝都平安無事,我就協助薛大人肅清匈奴細作。如果真的有人不軌,我一定擊潰他的野心!”

蕭彥勳說道:“我也和蘇大哥一起回去,虎林和龍驤衛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