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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渡司

終陵棄之後的幾天都沒有再來雲中劍的駐地,藤以寧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去鍛鍊自己的力氣了,她也不是很關心這個,因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雲中劍的左使藤安彤準備動身返回位於越北的荒蕪山莊向宗主會述職,在這期間將由藤以寧臨時負責烏月的指揮。烏月州府近日派人幾次造訪了鷂子巷雲中劍的駐地,請求他們幫忙協查一起跨州的案子。

“在南州做了好幾起殺人案的魔頭流竄到烏州了,烏月靖安司慌得不行,這個節骨眼你要走?”

藤以寧把州府送來的案卷放下,對已經收拾好行裝的姐姐藤安彤說道:“宗主會那邊不能緩一緩嗎?”

“誅殺流鴉非小事也,此行緩不得。”藤安彤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雲中劍全師在此,汝可獨當一面。”

藤以寧嘆了口氣:“那你早點回來,我怕我罩不住。”

她倒沒有謙虛,從案卷上看這個案子很棘手,之前的追兇過程中已經有官兵傷亡的記錄了,對方很明顯是個亡命之徒。

從去年的十月到今年的五月,這個兇手在南州一共作案七次,殘害二十餘條人命,而南州的官府至今還不知道此人的姓名,連樣貌也描述得極其含糊。

“殺人之後,吮血吸髓……”藤以寧看到案卷上描述的行兇手法,心中一陣惡寒。

自昭武皇帝大力支持荒蕪的遊俠行為後,荒蕪的組織遍佈天下,其精銳成員雲中劍也發展到了相當的規模,宸粼乃至整個中洲的江湖都很少出現這種窮兇極惡的歹徒了。

“小趙。”

門外當值的一名雲中劍應聲入內。

“你去一趟提刑司衙門,告訴他們這個案子我們會協助烏月官府一同偵查。”

“是。”

“等等,還有,如果提刑司要求我們聽從他的指揮,婉拒他。”藤以寧補充道。

她不希望再像上次圍攻忘川刺客的客棧時那樣和官府的人合作了,出於對南郭旻的不信任,以及對每一個同袍生命的珍視。

等前往提刑司的人離開後,藤以寧忽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終陵棄。龍壑鎮離烏月城很近,雖然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但騎上快馬中途不耽擱還是能趕在天黑閉門前回來的。

之前在她保證不會繼續追擊烏月的殘餘刺客後,終陵棄私下裡已經向她透露了龍壑鎮據點的位置。並且終陵棄來學武時也說過,那個據點如今已經不剩什麼人了,忘川在烏月的組織名存實亡,因此她沒考慮帶上護衛隨從。

在竹林別院外下馬,藤以寧徑直走進了別院的大門,院子空空蕩蕩的感受不到人的氣息,她在那幢小樓前停了下來。

“終陵棄,你在嗎?”

她的聲音在竹林溝中迴響,但除此之外四下寂靜,唯有偶爾的風聲颯颯。

藤以寧小心地握住了刀柄,一步步接近小樓。

正當她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屋裡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門沒鎖,終陵棄不在,你要是不急,就隨便坐下等等吧。”

藤以寧一把推開門,看到之前在環形山谷的湖畔殺死了流鴉的男人正坐在最裡頭的房間裡,手裡拿著一支筆正在木片上頭畫畫。

“別看了,沒別人了,這裡現在只有我和終陵棄還有孟漁舟在住。”蜘蛛從木片後頭抬起頭來說。

屋外頭忽然傳來一聲悶響,還有一個少年的嘆息聲:“啊!好沉,這些柴夠用一陣子了吧。”

“蜘蛛大哥,我把柴放院子裡了,有點潮,得曬曬。”石遠童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他一動也不敢動,因為藤以寧的刀懸在他的頭上。

藤以寧冷冷地問道:“你不是說只有三個人在住嗎?”

蜘蛛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四個咯,我數算不好。”

“刺客?”藤以寧挑了挑眉毛,對已經開始流汗的石遠童問道。

“我只是一個打雜的……趕趕車打打柴燒燒火什麼的……”石遠童抬眼看著明晃晃的刀刃心中發怵,但還是壯著膽子問道:“你就是終陵棄在荒蕪的朋友吧……那個,不是說好了放過我們了嗎……”

藤以寧收起刀,但卻沒有讓開路,問道:“終陵棄人呢?”

“早上就和孟姐一起出去了,說去江邊。”石遠童頭頂沒了刀刃的威脅,說話也利索多了。

“江邊?”藤以寧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等日落也該回來了,要不你在這兒等等?”石遠童訕笑。

藤以寧讓他進屋,自己四處走了走看了一下,說道:“和你們在烏月住的地方沒什麼區別,真有意思。”

蜘蛛一邊畫自己的畫一邊揶揄道:“區別還是有的,這兒頂上可沒有小閣樓。”

藤以寧愣了一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以為是終陵棄多嘴說的,暗暗腹誹了幾句。

“你是這兒的頭?”她走到蜘蛛所在的房間門口。

“渡司才是這兒的頭。”蜘蛛頭也不抬。

“渡司已經死了。”藤以寧冷笑,“你忘了嗎?”

“舊的渡司死了,新的渡司自然會來。”蜘蛛笑道,“忘川家大業大,死一個渡司算不得什麼的。”

藤以寧覺得他話裡有話:“新的渡司已經到了?”

“自然,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蜘蛛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請轉告終陵棄,好自為之。”藤以寧說完就要走。

“來都來了,為何不自己和他說?”蜘蛛在後頭戲笑道,“莫非你怕見了他和孟漁舟情投意合,心中煩亂?”

藤以寧回頭兇狠一瞪:“我不管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即使你是荒蕪的前輩,和我開這種玩笑也太過分了。警告你,下一次我可能會拔刀。”

“前輩提醒你一句,憤而動武,最容易為人所趁。”蜘蛛放下筆,一本正經地自稱“前輩”佔嘴上便宜。

“你真是姐姐指揮的諜子?”

“等你成為雲中劍的左使再來問我吧。”

蜘蛛站了起來,藤以寧警惕地退了一步。

外頭傳來了風鈴的聲音,藤以寧心中一驚,她記得院門上有風鈴,她進來的時候刻意避開了。此時風鈴聲響,若是無風,必有人來。

是終陵棄?

“喲,新渡司回來了。”蜘蛛露出微笑。

藤以寧感覺到了後頭來人的氣息,腳步很沉,和終陵棄不一樣。

她不顧正面的蜘蛛是否會對自己產生威脅,毫不猶豫地拔刀轉身,看也不看便一刀斬下。

刀上傳來的阻力感不像是切入人體的感覺,藤以寧驚愕地看見長刀斬在了一塊大青石上。

大青石碎成了兩半,從門外走進來的少年一手各抓著半塊青石,看到懸在自己額前的刀刃,嚇得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他暴怒道:“藤以寧!怎麼是你?你有病啊!你怎麼在這?”

“你舉著石頭做什麼……”藤以寧也嚇得不輕,她的刀剛剛只要再進一點就能把終陵棄腦袋開瓢了。

“不是你讓我練力氣來著嗎?你能不能看清楚了再揮刀?”

孟漁舟從後頭擠進來,不悅地說道:“就算你教人練武也得一步步來吧。”

藤以寧被她擠兌得有些尷尬,她難得地覺得自己理虧,收刀道歉後埋怨道:“裡頭那人說新渡司回來了,我以為是忘川的刺客……你舉著石頭,腳步也變了,沒認出來。等等……”

她愣了一下,看著終陵棄:“新渡司?你?”

終陵棄奇怪地反問:“怎麼?有問題嗎?”

讓這個人當渡司……忘川的首領腦子是壞掉了嗎?藤以寧心中覺得好笑,同時也松了口氣。

“你們慢慢聊。”蜘蛛帶著自己的木板和筆走上了樓梯。

“等等!我明白了,這裡說話管用的人其實還是你。”藤以寧喊住了他。

蜘蛛帶著疑惑的語氣“哦”了一聲,停下來等她說話。

“南州有個殺人魔頭最近跑到烏州來了,你知道嗎?”

“你說的是江湖上傳的那個血魔?”蜘蛛笑了一下,“怎麼,雲中劍的遊俠用不著找刺客打聽訊息吧?”

“自……自然不用。”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但是之前被蜘蛛一陣調侃讓她現在很難順利地把來意說出來。

“所以我說你們慢慢聊。”蜘蛛嘴角一勾,擺了擺手走上樓去了。

孟漁舟看著藤以寧恨得牙癢癢的表情,忍俊不禁道:“他就是這樣的,你要是見多了就習慣了。”

終陵棄此時還不明白情況,他問道:“你過來監督我練武的?正好,我覺得自己力氣大了不少……”

他也沒等藤以寧回答,就上步一拳朝藤以寧打過去。

藤以寧心裡正煩,一手抓住了終陵棄的拳頭,隨口誇道:“還可以,不過我是來提醒你……”

“一力降十會!”終陵棄興奮地揮出了另一個拳頭。

他耍了點小心思,前一拳沒有用上全力,而是試探外加麻痺藤以寧的,藏在後頭的這一拳卻是用盡了力氣兇猛無比。

藤以寧意外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拳風,終於提起來點精神。她眼中出現了認真的光芒,扭頭避開終陵棄的拳頭,接著伸手抓在終陵棄猛進的手臂上,順著他出拳的勢頭把他往後一甩,終陵棄就從她身旁往後飛了出去。

“一力降十會你沒學成,倒是學出蠻勁來了。我再送你後半句,你好好琢磨去吧。”藤以寧看也不看後頭摔得七葷八素的終陵棄,拍了拍手說道:“這叫四兩撥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