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侗將那些知曉研發秘藥武烈之血內情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了旻昌郡城郊外的一座四合院裡,院子外頭有徐翊手下的心腹士兵負責看守。
對於那些被軟禁在此的人員,王侗給他們的解釋是因為接到陛下的旨意要停止武烈之血的計劃,所以在等待上頭派來監督的官員到達之前,所有人都必須待在這裡。其實王侗心裡很清楚,根本沒有什麼上頭派來的使者,因為皇帝的命令只是要他們悄悄地停止這個行動,以免造成更大的恐慌。
但上官躍雲卻對正在調查此案的幾路人馬非常忌憚,唯恐被雲中劍和提刑司抓到把柄線索丟了烏紗帽,出於保險起見他決定把這些知情人全部都抹殺掉。
死人是不會洩密的,上官躍雲深信這一點。王侗也懷著和上官躍雲一樣的心思,他已經是和上官躍雲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以對上官躍雲的決定無條件支援。
對這些人的屠殺預定在明天夜裡進行,到時候徐翊將會親臨現場指揮,保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口。在這之前,王侗被上官躍雲要求親自前來確認是否所有人都被拘禁在此。
上官躍雲是個很謹慎的人,他定下的計劃必須得到完全的執行,絕不容許任何的紕漏,所以即便王侗覺得再檢查清點人數完全沒有必要,但他還是耐著性子按照上官躍雲的吩咐前來了。
這一檢查把王侗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反覆清點了人數,始終發現少了一個人。最後當他終於想起來少掉的那個人是誰時,他心中的恐懼更深了。
那條漏網之魚叫葉心笛,更要命的是她還是武烈之血計劃的核心人物,她所知道的東西幾乎不比上官躍雲少,因為她從七年前的一開始就加入了。
王侗的害怕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上一次清點人數是在四天之前,在那次清點之後徐翊手下的士兵就將這裡看住了,因此他能很放心地不再管這邊的情況。若不是上官躍雲堅持要求,王侗連這一次都不想來。
他現在心中方寸大亂,不知道該如何向上官躍雲報告這個令人不安的結果。如果葉心笛在他四天前那次查完人數之後就逃離了,那麼她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危險。王侗無法想象這四天時間裡葉心笛會把他們的秘密洩露給什麼人,但不管是誰對他和上官躍雲來說都是莫大的隱患。
除此之外,王侗心裡還有一個擔憂,念及此處,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猥瑣的表情。
“真懷念那個女人的滋味呢……”他喃喃自語。
本想著在殺死之前再來一次的,畢竟是那麼出色的女人,就這樣浪費了還真有點捨不得。王侗的臉上帶著遺憾的神色,腦海中想的是齷蹉下流的事情。
他從四合院中走出來,拍了拍手將守候在外的一隊人招呼過來。
那一隊人是徐翊專門分撥給他使用的精銳,都是軍中優秀的斥候出身,每一個人都身手不俗而且極擅追蹤捕獲之術。
“去找到她!搜尋周邊所有可能的地方。”王侗對那些斥候出身的士兵命令道,“找到之後把她帶回來,記住,要活的!”
那些人齊齊應聲,隨後動作迅速地向四周散去。
做完這件事,王侗抹了抹自己額頭的汗水,對留守此地的那名帝國軍隊官再三囑咐,要他帶人務必看好這裡,絕不允許再出現有人丟了的情況。
那名隊官對葉心笛的脫逃已經深感自責,本以為自己必然會受到重罰,見王侗仍對自己委以重任,當即點頭如搗蒜地滿口答應下來。
葉心笛失蹤的事情,王侗打算暫時先對上官躍雲隱瞞下來,反正就算讓上官躍雲知道了也無濟於事,還反倒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他對徐翊的那批斥候手下還是相當信任並且寄予厚望的,相信短期之內就會有迴音。
此時上官躍雲仍呆在自己的官邸,他還在盤算著將那些知曉內情的人全部滅口後再如何安撫那些不明真相的底層信徒。經過上一次四人聚首的會議後,上官躍雲已經有相當的自信認為自己掌握住了局勢。
他是個謹慎的人,但正因為相信自己一貫以來的謹慎不會出錯,讓他對此時的局勢有了很大的誤判。
在上官躍雲眼中這個以他為首的四人小團體團結一致同舟共濟,眼前這點風浪根本算不得什麼,度過這一關他們四人將各奔前程平步青雲。然而,事實上這個看起來一致服從於他的團體並非他想象的那樣鐵板一塊。
就連他最放心的王侗,都懷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如果上官躍雲有通天之眼能夠看到王侗曾經在主持淨邪思會時幹過的那些卑鄙勾當,他就會對自己的用人感到懷疑,可惜此時他還沉浸在相當良好的自我感覺中。
一個意外的訪客馬上打碎了他的這種良好感覺,那個本該死在幾天前的年輕人對真相有著超乎他想象的執著不懈。
清風拂過,水中月微微搖曳。
懸掛在亭子前的風鈴搖動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背著手站在亭子中望著水池裡的月影發呆的上官躍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從前院圍牆下的門洞處打著燈籠朝走過來的人影。
那是府中負責看門的下人,上官躍雲微微皺眉,在心中猜測是誰會在這個時候造訪。
“大人,外頭來了個人,自稱是烏州提刑司武衛郎魏馮河,堅持要見您。”還沒等上官躍雲猜出個所以然,那看門的下人便已經給出了答案。
魏馮河?他沒死麼?上官躍雲的臉色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沉了下去,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轉過千百個念頭。
他這個時候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難道淨邪思會的事情已經敗露了?不……不應該,知道秘密的人已經全部被置於徐翊和王侗的控制之下,魏馮河是沒道理能夠調查出什麼的。
難道是為了之前所遭受襲擊的事情?但派人襲擊他的是徐翊,就算他識破了那些襲擊者的身份,又怎麼會來找我?
上官躍雲怎麼也想不出魏馮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但他還是決定見一見這個死裡逃生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