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並不討厭林陸雪，他只是不喜歡一切無聊、陰鬱、讓人覺得無能為力的事情。
而林陸雪差不多佔滿了上面三樣。
不過他有時候也覺得有趣，頃詡和周穎霜在自己眼裡都是不平常的存在，卻都對這個人另眼相看。
打開門後，林陸雪看見他們倆，明顯愣了一下，“你們？”
“來找橘子的，”言淮道，“她貓呢？”
林陸雪趕緊去找橘子，言淮跟著她走進去，鳴卓扶著門框，連邁進去都嫌累。
果然法力已經枯竭了，李重光說一點點真的就是一點點。
言淮一進去，就發現自己剛剛想到的那人就坐在裡面的凳子上。周穎霜拿逗貓棒在橘子面前晃，引得橘子蝴蝶花似的亂跳。她自然對貓朋狗友沒什麼興趣，不過是陪林陸雪過來看看而已。
一見他，周穎霜微微停下手上的動作，橘子如願撲到了羽毛，發現那玩意不會動之後，抓了兩下，無聊地拋下了。
“橘子，”林陸雪對一切厭惡的情緒都十分敏感，她看一眼言淮，小聲道，“她在這裡。”
周穎霜站起來，把逗貓棒掛到書架旁，隨意道，“把貓帶走吧，煩死了。”
言淮沒有動，只問，“是你告訴他們的嗎？”
“什麼啊？”
“我和沈秋刀的身份，”言淮重複，“是你告訴那群人的嗎？”
“啊啊？是啊，聽說你們引起轟動了呢，好多人看見你們被追著跑。”
言淮看著她，“請問你怎麼能在我面前說出這種風涼話？”
林陸雪站在兩人中間的位置，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能轉向周穎霜，“怎麼了嗎？”
周穎霜朝她淡定一笑，“沒什麼。”然後抬頭看向言淮，“你生氣了？”
“不應該嗎？我們因為你招惹上那群人，你轉過頭就出賣我們？”
“是嗎，可那個領頭的說你們兩個昨晚把他們全部打趴了，”周穎霜道，“既然你們打得過，我為什麼不說呢？”
言淮簡直要氣得笑出來，“打得過你就可以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嗎？”
“那時候當然是我自己的死活比較重要。”周穎霜歪頭道，“何況你們確實沒受傷啊。”
這人的心理素質著實強悍，面對言淮的質問，依然是平靜甚至略帶著寬容，像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般坦然。
“言淮。”鳴卓喊他一聲，這人今天實在不對勁，一幅見誰懟誰的樣子。他這一喊，言淮沒理會，倒是橘子聽見了，歡天喜地地跑了過來。
鳴卓蹲下來摸摸橘子，然後無奈地看了一眼言淮，起身走過去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言淮道，“我只是……”
“別說你是不想惹上麻煩，”鳴卓一句話截斷他的託詞，“你今天可比誰都激動。”
“喂……”
“唉？”周穎霜聽到這話立刻反擊，“那你是哪裡不開心了，想找我麻煩？”
鳴卓轉向她，“昨晚我算不算救了你？”
女生坦然，“算。”
“那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們？”
“……”周穎霜雖然能嗆死言淮，但那是她嗅到了火藥味之後的本能反應，若是正正經經地問她為什麼，比如此刻鳴卓這般，她卻會因為反擊的動力陷入沉默。
“你們不要說她，”林陸雪柔柔弱弱地開口，“他們最後一節課前找她，我很擔心所以也出去了，是我拖後腿了……”
“好啊，”言淮道，“那怪你。”
林陸雪大概許久沒見過這麼直率的人，身體一顫，而後便微微垂下頭陷入自責模式。
周穎霜一看林陸雪這樣，表情頓時從淡定翻到了不爽，“言淮你他媽什麼意思啊？”
“所以你是為了保護林陸雪把我們說出來了？”言淮只想確定這一點，“不得不說，你還真把她當朋友。”
“是啊，朋友啊。”周穎霜道，“你想提我以前欺負她的事情嗎？”
“都過去了。”林陸雪試圖融入對話。
“那自然是一部分。”言淮道，“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們既然是朋友，對於她和程嘉鬱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祝她成功咯。”周穎霜道，“怎麼，你也像旁人一樣覺得她不可能和程嘉鬱在一起嗎？”
“你覺得有可能？”
“為什麼不？”周穎霜不屑道，“他程嘉鬱不也就是普通人。我們陸雪喜歡他礙著你什麼事？”
“林陸雪，她真的這麼和你說的？”
“我……”林陸雪小聲問，“有問題嗎？”
“問題太大了吧，你醒醒好不好？”言淮冷道，“以你這種的個性，找別人借支筆都需要勇氣，忽然有勇氣去追程嘉鬱，真是士別三日啊。”
這麼一說，鳴卓也忽然覺出不對勁來，他上次見林陸雪，只覺得這人執念太深，簡直快要入魔，所以做出不顧一切的舉動也不算奇怪，如今一想，她那時候的狀態就已經很不正常，如果沒有外力，依她這樣的軟弱，真的會堅持追求程嘉鬱嗎？
“那麼周穎霜，是你一直在鼓勵她嗎？”
周穎霜神情冷淡，“怎麼，我是她的朋友，我不應該支援她嗎？”
“不應該。”鳴卓道。林陸雪應該再和“程嘉鬱”有糾葛，無論是她記憶裡面的頃詡還是這個人類，都不該再佔據她的生活。
言淮也是同樣的態度，他繼續道，“你知道她因為這件事，目前處境很不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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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殊的差距，拙劣的手段，這場倒追從出現開始就成為了不少人的笑談。
“哈？”周穎霜冷笑道，“那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某些人無聊而已。”
“雖然是某些人，但是說出來總是不好聽的。”言淮道，“我可不可以假設，你是明知道林陸雪會被嘲笑，還是鼓勵她去追求程嘉鬱？”
周穎霜神色愈冷，聲音也十分僵硬，“我幹嘛這樣做？”
“我不知道啊，”言淮攤手，“但現在林陸雪徹底被孤立了。你確實是她的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吧。”
周穎霜沉默一瞬，看向林陸雪，“不要聽他胡說，我是真的想……”
“我知道不可能的。”女生依然是帶著幾分怯懦開口，“程嘉鬱，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周穎霜頓時沉默。
言淮問，“你知道還去，傻嗎？”
“看不見他好像會死掉一樣，”林陸雪伸手抵著自己心臟的位置，“會被嘲笑，我知道的，我只是沒有勇氣。不可能在一起，我知道的，但我只是想見一見他。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鼓勵我，我都很感激。”
“她鼓勵你什麼？”
林陸雪眼中出現一絲堅定，“勇敢地！去見他！”
“實際上是打擾，”言淮道，“你是多傻才會聽周穎霜的話，做這種讓你們兩個都尷尬的事情？”
周穎霜道，“你不要誤導陸雪。”
言淮繼續道，“聯絡她以前對你的欺凌，我覺得的這個人就是想把你玩弄於股掌，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我現在更不喜歡她，我希望你不要被她矇騙。”
周穎霜長吸一氣，“我他媽今天惹你了？？？”
言淮露出淡定的表情，像面對一個炸毛的孩子般寬容，“沒有，隨便聊聊。”
“……”
在他們爭吵的時候，鳴卓問林陸雪，“你以後還會……去見程嘉鬱嗎？”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很傻……”
那邊言淮抽空道，“是！”
林陸雪咬緊嘴唇，泫然欲泣道，“我，我也不想他討厭我，所以我已經決定，再不讓他看見我了。”
鳴卓微微松一口氣，“你放棄他就好。”
“但我還是捨不得放棄，所以我決定，”女生的眼睛裡重新浮現一絲果敢，“永遠默默注視他！”
這句話在鳴卓看來，實在是心酸無望。那邊言淮轉頭道，“默默注視，你會不會嚇到程嘉鬱啊？”
“……”林陸雪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