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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雨瀟瀟,書生欲斷魂

前文書言道,一位白面書生帶著倦容進了客店;卻看到兩個面相兇惡的好心人來到近前。這兩人又是問候書生老母,又是請教墳中先祖,爭先恐後,真是禮儀周全。

講到這裡,說故事的得倒插幾句,先說說這位文靜木訥的爺們兒究竟怎麼回事兒。

在山東臨淄,有一位李大人。他早年做官,一直做到了京城,卻因得罪了王爺而罷官回家。在家鄉,他修橋補路,舍粥舍衣,換得大善人的名號。

許是感動了老天,他的夫人老蚌生珠,誕下一個健康的男嬰,便是面前這位書生。他叫李一仁,夫子曰:“吾道一以貫之。”老太爺便為他取了這麼個名字。

李一仁今年十九歲,生平第一次趕科考。在他年幼的時候,父母便先後辭世,生性木訥的一仁也不懂得照顧家事,搞得家業頹敗,窮困潦倒。

本來說,中了舉人之後,也會有不少商人官宦來資助一二;誰承想,先前父親種下的善緣卻未換得丁點兒的結果,他只好變賣家產,來到京城趕考。

雖然如此,可是一路上吃喝住宿,也大都飽了那些賊盜;現在又來一對兒,李一仁怎麼應對?

書生愣在門口,一隻腳踏在門檻裡面,另一只腳在外。店家面色尷尬,卻又掩飾不住金銀晃眼帶來的喜悅,因為太過高興,不知覺說了一句:“金官人請進。”

李一仁一聽,怔了一下,連忙作揖還禮:“店家客氣,我本姓李,名一仁,字君蕩。有道是,‘君子坦蕩蕩……’”他在一邊說話,低頭鞠躬;卻不見店家的臉上泛出些嗔意。

那店家暗忖:“取這什麼名兒?君蕩!均便是全,這分明就是全都當,這孫子指定是剛從當鋪裡出來,沒得閒錢!哼,又一個窮酸貨!”

店家笑著還禮,說話陰陽怪氣兒:“您大可方便住店,要說這窮地方,還真是破爛窮酸兩相吸引;你方唱罷我登場,都是些出不了一錢銀子的買賣兒。”

他轉過身拿撣子,又補了一句:“可憐我離著皇宮太遠,伺候不上別頭試的貴公子們呀!”

李一仁愣了一會兒,又作揖回話:“店家話中盡是玄機,輕輕幾句便知道我囊中羞澀;要是趕上我父親還做官時,興許我就見不到您這等高人了。”

店家笑他呆,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但面前還站了兩個不是?這二人自打李生站在門口,就不曾聽懂一句。就連他叫啥也忘卻了大半;好在想法與店家相似,那姓盧的好漢高聲言道:“李當鋪——不對,是李全當……罷了罷了,管你叫啥——”

“你難道看不到我們倆這副模樣?為何如此冷靜的與那老財迷對話。”盧壯士還提著米三兒的脖領子,寒光四射的斧子架在賊偷兒的脖頸上。

李書生緩緩地仰起脖子,不由得被那斧子嚇了個半死;他兩臂突然抖動起來,猛地坐在地上驚異的大叫:“您這位壯士好生狂躁!方才聽你又是問候家中老母,又是請教先祖名諱,以為是個懂得禮數之人,不承想竟然用兇器嚇人!”

說著話來,他還一邊迅速蹬腿兒,向身後移動。

大漢愣住了,他冥思苦想也不曾明白,方才那些難聽的汙穢言辭竟然被他理解為禮數周全的問候。正這時,聽到了米三兒的話:“盧哥哥,您聽我一句……”

這賊坯眼珠兒亂轉,早就有了壞主意。李生見大漢緩緩彎下腰來,便眯著眼睛詳細看。

盧壯士個頭兒太大,若不彎腰,恐怕米三兒那身形探不到他的耳朵。

而這一邊,米三兒的手遮住了大漢的半張臉和自己的嘴,踮著腳尖對盧壯士耳語。這一幕入了李舉人的眼眸,他慌忙撅起嘴來,用右手捂住雙目:“誒呦!”

米三兒的壞水兒便是不多說,諸位看官大人想必也心中有了數;大抵就是看我米三兒的本事,從這呆子的口袋里弄些金銀回來,孝敬盧大爺,多少也緩緩帳頭兒。

盧壯士懂他意思,放開了手,也收回了斧子。他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了米三兒剛才的座位,桌子上那些飯菜也都涼透了,現在他也顧不上那麼多,邊吃邊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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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三兒比起李書生還矮了一截,他來到近前,一臉鄙夷的按著瑟瑟發抖的小夥兒,說不出的五味雜陳:“我若是偷了你,恐怕也都要被那莽夫搶去;但要是不偷你,今天小哥兒我這腦袋就要搬家了……”

米三兒的表情逐漸變得緩和,哀嘆口氣說道:“苦啊……”

李一仁還捂著眼睛,聽到米三兒的話慌忙坐了起來。他見眼前這男人面掛淚痕,兩手顫抖,想必方才那舉動也是迫於無奈。

“兄臺,您也是不容易啊。我看那壯士明明是個好人,卻有這等下作的癖好真是燙了我的眼睛!”李一仁憤憤不平,安慰著米三兒。

米三兒哪懂他說什麼,應和道:“嗨,先生有所不知,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是一個意思,對話卻沒什麼分歧誤會;店主是個明白人,他一直掩捂口鼻,免得笑出聲被他們發現,心裡面卻掩藏不住:“這倆蠢貨;你說和尚我說碳,臨末方知瞎扯淡。”

再說李一仁與米三兒,兩人好像多年不見的兄弟;一仁叫來好酒好菜,又不住的給米三兒打氣,好像一位傳道授業的老師。

而米三兒也就坡下驢,伺機偷走李一仁的盤纏。剛好有個機會。

李一仁端著酒杯起身,徑直來到了盧壯士面前。他敬了酒說道:“這位壯士,您口味獨闢蹊徑,令天神為之汗顏,讓地鬼談之色變。”

“倘若今天就此放過米兄臺,真的是天地的造化,免得死後被送入阿鼻地獄,一場後悔。”

盧壯士滿臉怒氣,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正要張口,卻見到米三兒在偷東西。他復又坐下,憤怒的哼了一聲,獨自吃起悶酒。

李一仁見狀,接著說:“您這是理解我的意思了,真是孺子可教。這人吶,不能總是想著現在,更要看看今後。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等為人,更要考慮合乎君子的風範。”

說著話,他乾脆坐在凳子上:“這君子人吶……”

見到這呆子的舉動,盧壯士突然面色恐懼,好像有千萬的猛士手持戒尺,身披竹簡,朝著他一步步逼近走來。李一仁的話一句也沒有入了他的耳朵,就好像成千上萬的蒼蠅嗡嗡叫個不停。

剛要討饒,米三過來了。他輕拍一仁的肩膀:“李兄,這糙漢子哪懂得仁義禮教,莫要閒費了口舌,還遭一頓毒打。”

李一仁作揖謝罪,跟著米三兒回去,喚來小夥計要結賬。此時,他早就身無分文,一時間尷尬異常,滿頭的大汗。

“兄臺,你定然是剛才嚇的,這才慌了神,搞不清楚錢放在哪裡。這酒席就由我來付清,一場緣分還望不要計較。”

李一仁連連稱謝,詢問住店的事情。米三兒說:“您吶來得太晚了。此時的汴梁城內,早就沒有空店了。若是不計較,在西面城外有一座小山,山上有個廢廟,那地方倒是沒有人居住。”

“哎呀!真是幫了小生大忙,米兄真是世間難得的好人吶!”

“哪裡哪裡,咱們彼此彼此。”

這一邊,賊偷兒米三兒把李一仁所有的盤纏全都用盡,剛好付清了自己的債務,繼續逍遙了;而盧壯士也貪得不少好處,不再計較,徑自離去。

單說這位李舉人,他走了半晌,從日頭高臺一直到落下西山;好不容易進了破廟,翻開行李一找,發現自己身無分文。

大雨滂沱,李生痛哭流涕:“我這是讓人給賺了呀!那賊坯偷走我所有的盤纏,還給我指了個方便尋死的地界兒!”——這書生,剛醒過味兒來。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這李生丟盡了錢財,還入住詭異的破廟。夜半時分,還有更好的事情等著李一仁,諸事云云且看下回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