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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慘悽悽,夜半驚魂夢

上回書說道,李舉人被人騙了並盜去身上所有財物,還高興的與賊人道謝,直到進了小廟裡面,天降大雨,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著了道兒,被人給矇騙了。

而至於自己是怎麼上了山,又是如何入了廟,廟裡面怎個陳設,如何的格局,都不在他的注意之內。他一心想著自己包袱裡的錢哪裡去了,這些題外話還是由講故事的代為說明。

東京汴梁可是個大地方,若是身處城中,怎會容得他如此輕易的找到這地方。只因為先前那個小店就在城郊位置,再向西北方行走,自然可以很快來到西郊位置。

米三兒說,這裡的破廟是個去處,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既然連馬棚都能擠破頭,那麼為何這破廟沒人去?

更有,若是去詢問本地生長的老人,他們必會如此反問:哪裡有山?哪裡有廟?哪裡有什麼西城的俏?

只不過李一仁可不知道這些,他挪著步子好像失去魂魄,一路上只感覺飄飄蕩蕩;路邊稀稀疏疏的民房和幾個偶爾出現的小店都很熱鬧,越是往西,反倒越發安靜。

這期間還有幾個趕豬的喊他:“這位先生,您何故朝西去?那裡是亂墳崗啊!”李一仁心中急躁,只顧著作揖答禮,根本沒有聽進去。

眼看太陽快要落山的光景,雲彩也被天邊的幾滴濃墨染了,越發的黑。一仁果真看到西面有一座小山嶺,不過五六十米高,在山頂上,坐落著一個破廟。

這廟蓋的廡殿頂,房簷邊角處翹起鉤子,用鳳凰的模樣裝飾。房頂上青磚瓦排排整齊,壯觀非常。又用上等的棟梁之才建築,木頭都是用特製藥草浸泡,很是結實。

進入正門是大殿,裡面供著面目猙獰的泥塑,正當中則是九天玄女像。供桌上,擺放著瓜果梨桃,以及其他貢品。

大殿坐北朝南而立,進入大殿,左手邊為西,是起灶的廚房,房間有一個小門,進去是一間小院,放著劈柴的斧子,還有茅廁。

右手邊為東,是起居之所。臥房不小,窗子與門都朝東,能清楚的望到滿是花草的別院,很是舒愜,適合讀書。

——這是從前。如今,這廟早就沒有了瓦片,各色泥胎塑像也都不見蹤影。正殿房頂上還懸著一把桃木寶劍,好像個吊死鬼一樣晃悠,風一來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西面小院幾乎荒廢,北門也無法開啟。李一仁住在東面的主臥室,點著蠟燭呆呆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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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片荒涼,本是草木繁盛的季節,卻像是深秋一般枯黃可憐;大雨落下澆在地面,土地冒出饅頭大小的氣泡,還伴著蛤蟆煩人的叫聲。

李一仁氣了好久,最終還是認倒黴了。他撣一撣包袱,從裡面拿出一摞書籍,想起從前還有個書童跟著,手上挑著小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書卷。

他長吁一口氣,復又哀嘆起來:“出離家鄉為功名,一生一世伴君行。如今夢碎入破廟,九天玄女亦不靈。”說罷,把書丟在滿是灰塵的桌子上,揚起一層塵土。

“想我李君蕩,為人一十九載,曾經家業興盛,也落魄市井。見慣了人世間炎涼百態,也知道賊盜狡詐,本以為是個江湖,卻不想還為雛鳥。”

這位李大爺還是滿口怨氣,大抵上就是強調自己也並非等閒之輩,怎會中了賊人計謀,一定是他們太狡詐而並非是李某人呆若木雞。

雖不知道李大爺是哪裡來的自信,但他越發嘮叨不住,倒也覺得大概有幾分的確如此。正這時,窗外一個響雷把李一仁的嘴封住了。

他嚇得哇的一聲跳下了破舊的椅子,鑽到了床上早就鋪好的被窩裡;顫顫巍巍的說道:“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莫顯靈!一仁一介小書生,哪懂天多高,怎知地多厚!”

他腦袋在被子裡,屁股朝外,還撅得老高。書生靜靜聽著外面,忽的有一個雷落下來,他兩腿抽動起來,又開始唸叨一大通,大概就是子不言怪力亂神之話語。

過了半個時辰,雨也漸漸地小了,雷聲收了,李一仁似乎能聽到什麼不同的音色。他緩緩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支稜起耳朵,朝向東面的窗子。

諸位看官,您大可想象一下當時之情景。

一座沒有人煙的山峰之上,一間荒廢多年的破廟之內。一個點著半截蠟燭的書生把耳朵朝向窗子外面;而從窗外又傳來了嫋嫋歌聲。

雖隔著雨聲,卻也能夠聽得真切。那曲子悲極了,唱到動情處,還能聽到歌者的啜泣聲。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好似竹林清風,又如陰司寒雪,讓人徹骨悲涼。

曲音短長節律交換自然,好像寒風吹在春野,又似櫻桃開在雪山。

“誰在那裡?”李書生問了一句。若是個一般人,不用多想,此必然是什麼詭異之物,抑或妖魔邪祟作怪。但是一仁並不如此認為,這歌中充滿了悲傷和怨恨,一定是個苦命人在雨中受罪。

他用手遮在額頭上,向著院子裡望去。這小院兒本來不大,即便雨中也能一眼望穿,莫說人影,就連鬼影也沒有一個。

但是,那歌聲卻越發是真切,就好像遇到了知音,歌者更是放聲唱起來。

“我本是良家女子身,卻遇見惡霸倒乾坤。夫君爹孃皆離奔,孤留小女守玉貞……”歌聲如泣如訴,飄飄然入了李生的耳朵。

誰知,李大爺竟然安靜地坐下來,兩手跟著打拍子,還微微閉眼,輕聲附和;到了傷心動情之時,竟然也跟著落淚,連連說道:“真是苦啊,真是苦……”

半夜,李生做了個夢。他遊走在輝煌之時的玄女廟裡,就在面前的小院,他遇到了那位歌唱的女子。

推了門出進去,女子下身是青綠色襦裙,上身著青色花紋襖,外面白色褙子,腰間系白色絲絛。她的長髮拖到了腰間,頭頂金釵。

李生滿面春光,作揖行禮,邁步來到了女子身後。他言說歌喉美好,更示意可以演奏彈琴,共同歌唱。

那女子笑了笑,一邊轉頭一邊說道:“若是官人如此雅興,不如一同——”話未說完,李生已經醒來了。他並非是夢到好處時,而是被驚醒的。

夢裡面,那女人轉回頭來,竟然是一張白色狐狸的臉龐。

李一仁嚇壞了,他驚恐地望著窗子外面,見到些許的陽光灑在窗臺,這才安下心來,松了口氣。

“咕嚕”一聲響,李舉人的飢餓蟲,正大鬧五臟廟呢。他捂著肚子看了眼自己的包袱:“莫不是說,我要在考試之前給餓死在這兒?”

過了半個時辰,李一仁手捧一襲新衣哀嘆不已。這是他臨行前自己的先生贈送的。如今保命要緊,也顧不得許多了。他斟酌再三,還是做了決定:“那莽漢說我是李當鋪,這話還真是不假,如今我就要當東西為生了呀!”

他苦笑著來到城裡,剛好遇到一個當鋪(那時稱為解庫,南方則叫質庫)。進得裡面,李生一臉的苦悶,不情願的高舉新新的衣裳,問那小格子裡面的人:“請問這能換多少錢?”

櫃檯上的先生是個好人,他見過不少李舉人這樣的可憐書生,便對他說道:“孩子,你若是只想要換個吃飯的銀錢,就用你身上的足夠了,這身新衣還是穿上不是更好?”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起來!”李生恍然大悟,櫃檯裡先生直搖頭,心說,這定然不是來考試的。

換了錢,李一仁總算能吃頓飽飯,他打算找個店鋪吃點兒好飯,就在這時,遇到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