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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豺狗子

老人一口酒咽下去,就開始老淚縱橫。

郭羊和阿奴愕然,不知道這老人怎麼了。

“酒啊!”那老人一飲而盡,竟是極為豪爽,先前的拘謹和畏縮一掃而空。

阿奴提了酒罈,給老人滿上,舉爵相邀:“來,老丈,我們共飲!”

郭羊也端了酒爵,三隻爵“噹”一聲響,爵中之酒微微晃盪,映出三張黧黑的臉。

“上一次喝酒,還是三十年前。”老人抹去臉上的淚,低聲說道。

“三十年前?”阿奴這一次聽清楚了,不禁隨口問道。

“是啊,商人的王請我喝的,那次是真醉了。”老人苦笑著說道。

是,商人,王,醉了。

阿奴揣摩了一下,說給郭羊。郭羊端著一爵酒愣住了。

三十年前,商人的王,那不是帝辛麼?這老人能讓帝辛請他喝酒,還真是不簡單吶。

不過,俱往矣。大商都滅國了,商人整天活得跟死狗一樣,看見周人的鞭子和長矛就膽寒,說起這些,徒增傷感而已。

“老丈,你們騰格爾部落不是草原上曾經的霸主麼?怎麼淪落到這般田地了?”三爵酒下肚,阿奴撕了一塊羊肉嚼著,含含混混地問道。

那老人喝了酒,似乎有些模糊的記憶開始復甦,對阿奴連比帶劃的語言竟然開始有些明白了,他神色黯然地說道:“豺狗阿古拉,他是魔鬼,他手下有個人叫查幹,也是魔鬼,擁有魔法。”

豺狗,阿古拉,魔鬼,查干,也是魔鬼,魔法。

一句話裡,阿奴能聽懂幾個關鍵詞,他略一沉吟便將其連貫了起來,說給了郭羊。

“阿古拉是什麼人?”郭羊問道。

“阿古拉在草原上就是山嶽的意思,應該是一個部落的名字,或部落首領的名字吧。”阿奴早年在遊牧部落生活,後來隨著商隊深入遼東之地,對北方草原相對瞭解較多。

“這混賬世道到底怎麼了,到處都在打打殺殺的,還讓不讓人活了。”郭羊聽了有些鬱悶,心道,在中原之地,那些農耕部落和周邊遊牧部落之間的戰爭好像就沒斷過線,天天在打仗。這都深入草原萬里了,怎麼還在打仗?

“這沒辦法,少爺,主要是人都太窮,大家都像餓急了的狗,逮誰咬誰,只要有糧食有鹽巴有肉的地方,就會引來各種覬覦和貪婪。”阿奴嚼了一塊羊肉,情緒也開始低落。

“老丈,那個什麼豺狗阿古拉很厲害嗎?他是什麼來頭?”郭羊突然轉首,問那老人。

老人有些茫然,求助似地看向阿奴。阿奴便耐心地連比帶劃,將郭羊的話又說了一遍。

那老人有點明白了,點了點頭,說道:“很厲害,是個魔鬼,會魔法,口裡能夠吐出火焰和劍。”

阿奴先自己消化了一下老人的話,揣摩出大概的意思,轉述給了郭羊。

“會魔法?口裡能夠吐出火焰和劍?難道那個豺狗子阿古拉是個修真者?”郭羊聽了,眉頭微微一皺,說道。

“應該是個修真者。不過,這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世間還真的有魔法。比如,南疆巫術就比魔法還要厲害。”阿奴說道,神色間對那南疆巫術似乎極為忌憚。

郭羊沒有說話,撕了一塊羊肉嚼著。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烏力罕他們還沒有回來,這讓娜仁託婭著急了。部落裡其他的老弱婦孺們也急了。

很多人開始聚集到那老人的帳篷前,低聲說著什麼,一個個神情有些緊張。

但他們很有教養,並沒有輕率地闖進帳篷,可以看得出,這老人在騰格爾部落的威望還是很高的。

十年前,他們被豺狗子阿古拉從阿難河畔趕出來,輾轉數千裡,東躲西藏,在草原上遊蕩,很多族人死去了,牛羊馬匹也幾乎被人搶光,昔日的榮光已成記憶。

騰格爾,這片草原上,曾經最古老也最強大的部落迅速衰落下去,只能躲在這草場貧瘠、只有三眼快要乾涸的泉水附近,苟延殘喘。

他們已經太弱小了,即便是來一群狼,他們基本都無力抵抗,更別說遠處那些水草豐美的地方,還盤踞著數十個強大的部落。

如果說,騰格爾部落是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周邊那些強大部落就是狸貓,是狐狸,是兇殘的豺狗子。

“那些豺狼經常襲擾你們嗎?”看著老人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郭羊問道。

阿奴將郭羊的意思轉述一番,那老人明白了。

“他們還不配稱作狼。”老人告訴阿奴和郭羊,“草原上,只有我們騰格爾人才配得上狼的稱號,其他人,最多也就算是豺狗子。不過,世道變了,豺狗子坐在帳篷裡喝酒吃肉,狼群卻躲在這裡啃沙子。”

郭羊和阿奴沒有理會老人的抱怨,在他身上,郭羊看到了一股昔日榮耀後的衰老氣息,令人唏噓的同時,也容易讓人情緒低落。

這不是什麼好現象。既然是一匹狼,哪怕是老成一片破抹布,也該有點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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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羊這樣想著,起身出了帳篷。吃飽了,喝足了,他想到外面透透風。

這老人的帳篷裡太壓抑,郭羊都快喘不過氣了。

那些老人、婦人和孩子默默給郭羊、阿奴二人讓開了一條道,等他們透過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帳篷前,低聲說著什麼。

草原的夜很靜,也很美。

天上的星星特別明亮,像眼睛,眨巴眨巴的,無數清輝灑落大地,落在那些微風中的青草上,顯得格外明亮。

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阿奴認識很多種,但他實在懶得告訴郭羊。自從來到草原,他就一直悶悶不樂,似乎有很大的心事。

郭羊也不以為意,他知道,阿奴想家了。

阿奴翻手取出兩張豹皮,一個小桌子,一罈酒,兩隻銅爵。

他默默地將豹皮鋪好,給兩隻銅爵斟滿了酒,這才甕聲甕氣地說道:“少爺,喝酒。”

郭羊一屁股坐下來,端起酒笑道:“阿奴,我敬你。”

阿奴不吭聲,端起酒,仰脖子就喝幹了。

郭羊嘿嘿一笑,卻只是淺淺地飲了

一口,出神地望著草原的夜空。

他們一路走來,循著當年商人逃亡的路線,四處流浪,到處打聽,卻始終沒有母親的訊息,這讓郭羊心裡空落落的。

按說,將近兩千商人,而且其中有不少是貴族出身,人人都是一條好漢,無論是走到哪裡,都應該留下點痕跡才對。可為什麼那些人一進入草原,就杳無音信了?

郭羊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暫時歸結為這片草原實在太大,他們尚未走完千之一二。

兩個男人都在借酒消愁,想著各自的心事,一場酒喝得不鹹不淡,沉悶得令人喘不過氣。

……

一個時辰後,就在郭羊和阿奴打算回去睡覺時,那老人尋來了。

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很焦慮,也有些靦腆,他一邊搓著兩隻手,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兩位,喝酒哪?”

郭羊和阿奴微微欠身,還了老人一禮,邀請他一起喝酒。

老人坐下來,端了一爵酒,遲遲不喝,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難以開口。

“老丈,有什麼事,你說吧。”阿奴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我的族人出去放羊牧馬,天都黑了,他們卻還沒回來。我們留著這裡的,全是老人婦人和孩子,就看你們能不能幫忙……”老人原來是求郭羊和阿奴幫忙的。

“他們放牧的地方離這裡多遠?”阿奴皺眉問道。

“不遠,騎上騾子大約一個時辰就到了。”老人說道,並用手不停地比劃著。

“沒有馬麼?”阿奴有些愕然,草原部落裡竟然沒有馬,說出去都沒人信。

“……是有兩匹馬,可是,都讓放牧的年輕人騎走了。”老人苦笑著說道。

郭羊和阿奴聽了,有些哭笑不得。這個部落也太窮了吧,總共只有兩匹馬,那剩下的還不全都是牛羊?

草原有草原的生存法則,沒有馬,那就是一塊肥肉,誰都可以撲過來啃一口。

“騎著騾子走一個時辰,騎馬的話,大約還不到半個時辰吧。”阿奴皺眉問道。

“是的,我們現在太弱小了,遠處都不敢去,就在附近水草稍微豐茂些的地方放牧。”老人說道。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幫忙去尋找一下?”阿奴問道。

“是啊,本來應該是我去尋找的,可是,這裡……全是老人和孩子,如果有豺狗子摸進來,連個周旋抵抗的人都就沒了。”老人說的很誠懇,郭羊和阿奴的臉色卻漸漸有些難看了。

這條老狐狸,明明就是把他二人當成了豺狗子來提防的,卻還能說得令人無法拒絕。

阿奴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那老人,眼看著就要發作。

郭羊就溫和多了,他想著反正也沒什麼事做,與其待在這裡被人隨時提防,還不如出去走走。

“老丈,我們吃了你羊肉,這點小事我們理應出手幫忙的。去牽你們的騾子來,我們現在就出發。”郭羊一口喝幹爵中酒,站起身,伸了伸懶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