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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騰格爾

出了洛邑,一路向北,不日就到了黃河邊。渡過黃河,就是冀州,有晉國和衛國兩個大諸侯國,再往北就進入草原和荒漠,屬於北戎人鬼方人的勢力範圍。

那裡的人很少進行耕作,絕大多數以放牧為生,終日在草原上遊蕩,像一些牛羊,也像一些馬匹,但準確地說,他們更像一群一群的狼。

那些在草原上放羊牧馬的人個個彪悍,從學會走路就上了馬背,然後,他們的的一生就要在馬背上度過了。所以,草原上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長成了羅圈腿,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像有點發育不良。

另外,草原部落的人大多數看起來有點憨厚,亂蓬蓬的頭髮,髒兮兮的羊皮袍子,加上整日風吹日曬顯得異常粗糙的膚色,讓他們看起來很笨拙,也很老實,一副任人宰割、任人擺佈、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是,如果誰要真這麼想,那就註定要倒黴。

他們是牧羊人,不是羊。

傍晚,草原上一派安詳,牛羊馬匹該進圈了。

這裡的圈舍不像中原地區那樣,幾面土坯牆就可以圈養牲口,而是用繩子串了一根根粗陋的木樁圍成一個巨大的圈子,人們居住的帳篷就在圈子周圍,形成一個類似於村落的生活區域。

夏日餘暉灑在草地上,散發著金黃的柔光,極目遠眺,彷彿那些高過膝蓋的草是由黃金打造。

娜仁託婭站在帳篷門口,向外張望著,她乾淨的額頭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有一種驚人的美,足以讓晚霞遜色。

她在等待自己的男人烏力罕,那個寬厚而溫煦的年輕人,是部落裡最英俊的男子之一。

帳篷裡,一隻破舊的瓦罐裡燉著羊肉,混合了青草的清香,聞起來尤其香醇。幾張羊皮拼湊在一起,就是一塊不錯的氈子,上面放半截樹樁,擺著一隻銅壺和兩隻粗碗。

銅壺裡是已經熱好的羊奶,不冰不燙,解渴又解乏,是烏力罕最喜愛的東西。

娜仁託婭等得有些焦急,往日這個時間,烏力罕和部落裡的那些男人們早該回來了。可今天不知怎麼了,羊奶都溫了兩遍,他們還不見回來。

世道很亂,到處都在打仗,聽說南方那些農耕部落的人發動了一次又一次戰爭,死了很多人,就連那些牙都沒長齊的半大小子都成了兵卒,這太可怕了。

草原上也不安寧,最近好幾個部落的牛羊被搶了,聽說還死了人。

娜仁託婭張望的時間久了,覺得脖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看見遠處走來兩個人,兩個男人。

他們雖然穿著草原人的羊皮袍子,但娜仁託婭一眼就看透了,這兩個人絕對不是草原人。

因為,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還有點羅圈腿,似乎是馬背上生活過,那個年輕人則根本就沒有羅圈腿,走路的時候兩條腿一蹦一蹦的,倒像個沒教養的騾駒子。

那兩個人遠遠望見這裡的十幾座帳篷,似乎略微停頓了一下,就歡快地走了過來。

讓娜仁託婭有些疑惑的是,這兩個男人進了草原竟然不騎馬,這就有些不對勁。

娜仁託婭又向遠處

張望了一眼,沒有看見自己的男人烏力罕他們回來,再轉頭看那兩個男人,沒來由得有些緊張。

他們這個部落本來就很弱小,總共不到一百人,男人們還沒回來,留在帳篷裡的可全都是老人、婦人和孩子,如果遇到搶劫,根本就無力抵抗。

那些強大部落的男人裡有好多畜生,不僅搶劫牛羊馬匹,還搶女人。根據草原不成文的規矩,誰搶到的女人就歸誰,女人還不準太劇烈地反抗,否則,他們就有權也有藉口弄死整個部落的人。

娜仁託婭轉身進了帳篷,在一卷羊皮裡摸索了一會兒,抽出一把刀子,那是烏力罕用七匹馬換來的好東西,留給她防身用的。

娜仁託婭將那把藏在羊皮袍子裡面,緊貼著腰上的肉,涼森森的刀子讓她打了兩個冷戰,弄得她都想尿尿了。

那兩個男人沒有騎馬也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娜仁託婭家的帳篷前。另外的那些帳篷裡,老人、婦人和孩子都嚇壞了,躲在帳篷裡不敢出來,悄悄地向這邊窺視著。

“少爺,我們就在這個部落借宿一夜吧。回頭跟他們商量一下,換幾匹好馬。”中年漢子跺著腳,將豹皮靴子上的青草葉子弄掉,笑著說道。

“嗯,是得換幾匹好馬,這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般的馬根本就扛不住呢。”那年輕男子笑著說道,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這個部落不大,牛羊馬匹還沒歸圈,應該是男人們都出去放牧了。”那中年漢子說道。

“沒事,反正就是借宿一宿,回頭給人家留點鹽巴就行了。”年輕男子說道。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郭羊,另一個自然是阿奴。他們離了南燕國,一路北行,已經走了好多天了。

娜仁託婭聽著帳篷外面兩個男人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卻是一句都聽不懂,這讓她更加緊張起來,忍不住就想握住那把刀子。

就在這時,另一個帳篷裡走出來一個老人,他在帳篷裡偷偷觀察了一會,終於還是無奈地走出來了。部落裡的年輕人們都放牧去了,他雖然年齡大了,但畢竟還是個男人。

“老丈你好,我們的馬累垮了,沒辦法繼續走路,剛好天色已晚,想在你們這裡借宿一夜。”阿奴看見那老人,便一手按胸,彎腰施了一禮,卻是草原部落基本通用的表示尊敬的禮節。

那老人愣了一下,沒聽懂阿奴的話,但這人既然施的是草原人的問候禮,他懸著的心有些放鬆,便也施了一禮。

語言不通,這是一個很大的障礙。

阿奴雖然也出身遊牧部落,不過,與此處相隔何止千里,語言、風俗等自是完全不同。好在所有的遊牧部落人之間,好像有一種神秘的默契,表達善意的動作和禮節基本差不多,這就省卻了不少麻煩。

那老人又張口說了幾句什麼,郭羊和阿奴沒聽懂,不過,他們大致也能明白,這老人是在問他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阿奴轉身,指了指南方,又指了指北方,意思是我們從南方趕來,要去北方。

那老人好像有點明白了,憨厚地笑了笑,邀請他們去自己的帳篷。

娜仁託婭

是一個小婦人,又生的美麗,老人可不敢讓這兩個外地人隨便走進她的帳篷。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南方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地地道道的壞慫?草原上最常見的就是披著羊皮的狼。

郭羊和阿奴趕緊給老人施了一禮,便跟著他走進了另外的一座帳篷。

娜仁託婭懸著的心略微放下了,不過,她沒有放鬆警惕,依然讓那把刀子藏在羊皮袍子下面,緊貼著她的肉。

走進老人的帳篷,郭羊和阿奴不禁暗暗搖頭嘆息,這座帳篷太破了,到處漏風不說,連一件像樣兒的銅器都沒有,一隻缺了耳朵的陶泥罈子就是燉肉的傢伙,擱在三塊石頭上,煙熏火燎的,咕嘟嘟響著,散出濃烈的羊肉羶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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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領著他二人做到幾張破羊皮上,小心翼翼地端來了兩碗羊奶,蒼老黧黑的臉上卑微而恭謙地微笑著。

郭羊和阿奴趕忙起身,長跪著施了一禮,表示感謝,這才接過羊奶。

碗是粗陶黑碗,裝飾了一圈赭石色的沿子,雖說有點破損,但對於草原深處這些貧瘠的小部落來說,其實已經是很奢侈的了。

一碗甘甜而腥味十足的羊奶灌下肚子,郭羊和阿奴都舒服地長長吐一口氣,一身的睏乏頓時緩解了一大半。

“老丈,你們這個部落叫什麼名字?”阿奴儘量使用草原人的語言,配合遊牧部落人的動作,問道。

“騰格爾。”那老人似乎明白了阿奴的意思。

“騰格爾?”郭羊和阿奴對視一眼,有些疑惑。

阿奴曾告訴過郭羊,在這一大片橫跨數萬裡的草原上,騰格爾部落應該是最為古老也最為強大的部落之一。騰格爾在草原人的語言體系裡,是天空的意思,表示他們的先祖來自天空,他們的心就像天空一樣幽深而寬廣。

“你們真的是騰格爾部落的?”阿奴又是一番比比劃劃地問道。

“是騰格爾。”老人的話不多,但回答得很肯定。

郭羊和阿奴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卻不好再問什麼了。

老人尋來一個黑黝黝的木頭盤子,從陶泥罈子裡撈了一些羊肉,給二人端上來,憨厚地笑著讓他們吃。

阿奴邀請老人一起吃,那老人卻連連擺手,指著帳篷外面嘀嘀咕咕說了幾句。郭羊和阿奴猜測,老人的意思應該是讓他們先吃,他要等族人們都回來了才吃。

馬累垮了,在草原上步行趕路可不是一件輕鬆活兒,郭羊和阿奴早就飢腸轆轆,便也不再客氣。

趁老人不注意,阿奴從儲物袋裡取出一罈酒和三個酒爵。拍碎封泥,滿滿斟了三爵,頓時,帳篷裡瀰漫了濃烈的酒香味兒,混合了羊肉的羶腥,令人迷醉。

老人嚇了一跳,猛然轉過身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郭羊和阿奴,目光漸漸挪到酒罈和酒爵上。

阿奴端了一爵酒,跪在破羊皮上,邀請那老人共飲。

老人神色凝重,緩步走過來,跪坐到阿奴對面,鄭重地接過那爵酒,臉上激動之情難以遮掩。

“酒!”老人端了酒,凝視良久,輕輕聞著那濃郁的酒香味兒,一副陶醉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