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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洗澡

阿奴瞪著兩隻眼睛,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只好僵硬地伸著兩條胳膊,將齊齊格提著。

齊齊格肉呼呼的小手在阿奴粗糙的手上使勁抓著,像只憨憨的幼貓,口中不依不饒,大哭大鬧,讓淋了一身屎尿的阿奴哭笑不得。

娜仁託婭先是一愣,繼而慌了,這齊齊格太不像話了!

娜仁託婭趕緊走上前去,要將齊齊格提到一邊,阿奴卻突然笑了:“我說娜仁託婭,你這當母親的怎麼搞的,給她吃了什麼生冷油膩的東西,讓她肚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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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託婭尷尬地說道:“最近一直忙著練習騎馬射箭,齊齊格都斷了奶,只能喝羊奶。有時候,她自己跑到帳篷裡,會偷偷喝阿日裡。”

“阿日裡?”阿奴皺眉問道,這名字怪怪的,他從未聽過。

“阿日裡……怎麼說呢,就是發酵過的馬奶。是我們騰格爾人特有的一種甜奶,吃完羊肉,喝點阿日裡,幫助消化。”娜仁託婭說著話,笨手笨腳地開始給齊齊格擦屁股。

可是,小孩子吃壞了肚子,可能有些不舒服,一直不配合,手腳亂打亂蹬,像一隻倔強的大蛤蟆。

阿奴的手裡提慣了刀子,陡然提著齊齊格,他的心一下子就軟和了。他笑眯眯地看著齊齊格,鬍子拉碴的一張大嘴憨厚地咧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反倒讓齊齊格哭鬧得更加厲害。

“呀,你看你,都說你是騰格爾人的小鳳凰,我看就是只哭哭啼啼的小狗麼。”阿奴聞著齊齊格弄出來的那股奶臭味,眼睛突然有點溼潤。

“阿蘇……”

阿奴的心都碎了。

阿蘇這麼大的時候,就沒了母親,也是搗蛋得很,經常偷吃偷喝鬧肚子,每次都會弄髒他的獸皮裙子。

那時候,荒原上的風多輕柔啊。

那時候,阿蘇也是一隻小鳳凰,只不過,是氐人部落的小鳳凰。

唉,阿蘇!

娜仁託婭手忙腳亂地清理完齊齊格的羔羊皮小袍子,將齊齊格提了過去,不好意思地看著阿奴身上一片狼藉。

阿奴收回自己的心思,淡然笑了笑,翻手取出一個嶄新的羊羔皮小袍子,只不過比齊齊格的要略大一些。

“娜仁託婭,等會我弄點熱水,給齊齊格洗一下,然後,你把新袍子給她換上吧。”阿奴說著,就起身出了巖洞。

娜仁託婭羞愧得不行,恨不得扇齊齊格一個耳光,不過,她的手甩過去時,卻變成了撫摸。

“齊齊格,以後不準再給阿奴伯伯身上拉屎拉尿了,聽見了沒!”娜仁託婭說道。

齊齊格看著母親手裡嶄新的羊皮袍子,一臉的興奮,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伸手要去抓。

娜仁託婭覺得很羞愧,但這小家夥實在太淘氣,一點都不懂母親的心,稍不順心就又開始大哭大鬧,整的娜仁託婭手忙腳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娘倆鬧騰的時候,阿奴提了一大桶熱水進來了。

他伸手在水裡試了試溫度,笑道:“小鳳凰,來,阿奴伯伯幫你洗屁股。”

娜仁託婭有些遲疑,因為,在草原上可不流行清洗身子這種事,他們整天跟牛羊打交道,

身上都帶著一股腥臊味兒。他們已經習慣了那種熱烘烘的騷臭味兒,如果洗掉,估計還會得病。

另外,有個古老傳說,草原上的一條漢子,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偷偷跑到海子裡去清洗,結果看見了他的後世。他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一隻羊羔子,被自己面目猙獰的兒子提出去,一刀就割斷了喉嚨。

那條漢子嚇壞了,連滾帶爬跑回帳篷,就開始發燒。大病持續了三個月,最後,那人果然變成了一隻羊羔子,被他的兒子看見,誤以為是一隻肥碩的羊羔子,提出去直接就給弄死了。

等到剝羊皮的時候,他兒子才發現,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於是,悔恨和恐懼充滿了他的心,讓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最後也變成了羊羔子,又被他自己的兒子提出去弄死了……

故事一直在迴圈,但草原人百聽不厭。

那個傳說是騰格爾部落一些老人津津樂道的故事之一,專門用來嚇唬那些嫌棄牛羊騷臭味的年輕人。娜仁託婭也被祖母嚇唬過,所以,她對清洗身子向來都充滿恐懼。

阿奴卻不理會娜仁託婭近乎哀求的目光,提著齊齊格,三兩下剝掉她的羊羔皮小袍子,直接浸入水中。

齊齊格一聲尖叫,在水裡驚恐地踢騰著,打起的水花潑了阿奴一頭一臉。

“哈哈,原來是只草原上的旱鴨子,還說什麼小鳳凰!”阿奴哈哈大笑,開心的不得了,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陰沉和狠辣!

齊齊格很快就適應了熱水洗澡,不再像野貓那樣叫喚。

另外,阿奴提來的熱水裡,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揮發著濃郁的清香。娜仁託婭仔細分辨了一下,認為裡面至少有七八種草原上用來治病的草藥。

“娜仁託婭,你要給齊齊格多清洗,你看看,身上都長痱子了。你們這些草原婆娘,長得倒是挺水靈的,就是太髒了。你看,明明是一隻驕傲的小鳳凰,都讓你們給養成了一隻小母雞。”

阿奴一手提著齊齊格,一手撈了水幫她搓垢甲,水面上很快就浮了厚厚的一層,看得娜仁託婭更加羞愧,只好默默地站著,看齊齊格在水桶裡歡快地撲騰。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身上也好髒,那些多年未曾離身的垢甲,竟似蠕動著往她的身子裡鑽,弄得她只想將手伸進羊皮袍子裡,狠狠地抓撓幾下。

娜仁託婭咬著自己的嘴唇,滿臉通紅,聞著自己身上濃烈的羊圈的味道,真後悔冒冒失失來找郭羊。

好不容易,阿奴幫齊齊格洗乾淨了,換上那件嶄新的羊羔皮小袍子,再用一把小木梳將她的頭髮攏整齊,仔細地用一根藍色帛帶紮起來。

娜仁託婭回過神,吃驚地看著阿奴,這個郭羊的狗腿子,心狠手辣的黑臉阿奴,此刻,他的眼眶竟似乎有些溼潤,憐愛地看著齊齊格。

“齊齊格,來,讓阿奴伯伯抱抱。”阿奴伸出兩隻粗糙的大手,溫柔地說道。

齊齊格不理阿奴的召喚,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張小木桌跟前,像模像樣的坐下來,抓起一隻青銅酒斝,就放到嘴邊。

那酒斝裡,還有一點酒,在阿奴和娜仁託婭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齊齊格將那點酒全部灌進口中。

“嘶——”

齊齊格被酒辣到了舌頭,張口大吸,就像猴子誤食了一把沙蔥,眼淚馬上就湧出來了。

“齊齊格!”還沒等娜仁託婭說什麼,阿奴已經奔了過去,一把抱起齊齊格。

齊齊格猛吸十幾口冷氣,竟然很意外地沒有哭鬧,而是好奇地將那只青銅酒斝捏在小手了,認真地看了看,又一次放到嘴邊。

阿奴看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丫頭,跟我的阿蘇一樣,就是個小酒壇子麼!”

話說出口了,阿奴突然覺得不妥,發現自己有些忘形,臉色便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冷淡,將齊齊格遞給娜仁託婭。

娜仁託婭抱過齊齊格,不好意思地笑著,將酒斝奪過來,遞給阿奴。

齊齊格不依了,大哭大鬧,兩隻小手使勁去夠阿奴手裡的酒斝。

“你看你,孩子既然喜歡,阿奴伯伯送她就是了,好端端的,你奪什麼奪!”阿奴瞪著娜仁託婭,一臉的不高興,將酒斝遞給了齊齊格。

“草原人輕易不拿別人的饋贈……”娜仁託婭覺得齊齊格太丟人了,但當著阿奴的面,卻又不好說什麼。她也看出來了,這個黑臉漢子對齊齊格是真心的疼愛,簡直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好了好了,沒什麼事你們就回去吧。反正郭羊也不見你。”阿奴的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一屁股坐下來,黑著臉說道。

“不是說好了麼,我解決你們缺酒的問題,你讓我見一次郭羊。”娜仁託婭瞪著眼睛說道。

“誰跟你說好了?你一個婆娘家,能解決酒的問題?”阿奴嘟囔著說道,刻意不去看齊齊格。

“你這個阿奴,怎麼說話不算數?好好好,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弄些酒去。不就是那種甜甜的辣辣的東西麼!”娜仁託婭抱著齊齊格,轉身就走,倒是讓阿奴有些難堪。

“阿奴,說好了,下次可不許你反悔。我給你搞來酒,你就讓我見郭羊。”臨出門,娜仁託婭再一次蠻橫地說道。

“好,只要你能搞來三壇……不,十壇酒,我就讓你見郭羊。”阿奴冷笑著說道,不再理會這個天生美麗卻髒兮兮的草原婦人。

“阿奴,這可是你說的,咱們一言為定!”娜仁託婭扭身出了巖洞,慢慢走下巴根神峰。

……

“真是個瘋婆娘!”阿奴聽得那娘倆走遠,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爵酒,嘟囔著說道。

喝一口,一聲長嘆。

酒氣裊繞,經久不散。

“阿蘇……”阿奴的心尖尖有些疼,有些顫,有些情不自禁。

齊齊格留在他身上的屎尿,阿奴都捨不得清洗掉,他默默地坐在那裡,喝著酒,聞著那股孩子獨特的味道,淚流滿面。

一爵酒,喝了一下午,還沒有幹。

黃昏時分,起風了,吹得巴根神峰“嗚嗚嗚”直響,有個老男人在嗚咽。

沉悶、壓抑而痛苦。

松濤陣陣,那是草原上的風吹過松樹林。

那些歪脖子松樹懂個屁啊!

喝乾最後一口酒,扔下青銅爵,阿奴抱住自己亂蓬蓬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