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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異常

周小同突然間覺得,羲和對自己來說是多麼的陌生,他當初認識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早已不復存在。或許說,那個單純無邪的女孩,從來都只存在於他的腦海當中,而真實的羲和,就是這麼的冷漠、無情。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到了這個時候,他心中居然還有幻想。

從他們兩人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這就是一場精心導演的騙局,只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並得到量子通訊的技術。他面前的這個羲和才是真正的羲和,而三年前的純潔如同白紙的少女,只不過是她眾多偽裝下的一張面孔。

自打他們兩人說出第一句話開始,所有可能出現的結局都在羲和的算計當中,她就像是最吝嗇的商人一樣,將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用來交換,只為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當初費勁千辛萬苦想要看到羲和,可這個時候,他與羲和接觸的時間越久,越發覺得自己那時是多麼的可笑。因為他與她接觸越久,對於她也越瞭解,也就越知道她本質是什麼。

夜越發的深,周小同再也抗不住了。羲和是機器人,不會有疲勞,可他是人類,身體有休眠機制,他的身體已經讓他無法繼續窺探羲和處理的那些情報,只能無奈下去休息。

功德寺的大雄寶殿原本是很高的,是普通民宅的三倍。但現在,殿內供奉的佛祖金身已經被羲和拆了,而空曠的大殿更是被她分割成三層,且每一層又分出數個隔間,供被軟禁在這裡的幾人居住。周小同的房間在最高層,他沿著金屬樓梯走上房間,站在樓廊盡頭的窗戶前,看著外面依舊燈火通明的大廈,心中有萬千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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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眺望著遠處,總覺的在對面燈火闌珊的背後,有人潛藏在暗處,伺機探查這裡,在監視著自己。

可他仔細地看了看附近的那些高樓大廈,它是那麼的安靜,彷彿處於祥和的夢鄉當中。

自從羲和進入寺廟之後,功德寺附近變得冷清下來,除了日常前來送各種補給品的仿生機器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出入這裡。令周小同想不通的是,這裡的異常是如此的明顯,但附近的居民彷彿毫無察覺一樣,沒有過問過這裡的事情。

功德寺附近有四座小區,總的人數加起來超過了七萬人,這麼多的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對這裡起過疑心?

從機率學上來說,這是講不通的。

除非……

猛然間,他的心中湧現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念頭。

除非這片區域的所有人類其實都是機器人。

這個念頭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然後牢牢佔據住他的心神,讓他恐慌起來。如果事實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子,那麼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七萬多的仿生機器人,哪怕他們都不是戰士,可是他們在人類社會當中佔據了諸多職位,掌握著龐大的資訊,所起到的作用絲毫不亞於七萬戰士。

忽然間周小同有些明白羲和為什麼會知道科研工作者的具體研究內容,原來她使用的便是這樣的方法。

將人類殺死,然後替換成機器人,裝作他們身邊最親近之人,來刺探情報。這樣的手段,如何能夠防範的住。哪怕周小同跟‘林汐’床都上過了,依舊不知道她其實就是羲和,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不久前想到的那個疑問。

這裡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仿生機器人,那麼整個社會呢?

有誰知道在整個人類社會當中,到底有多少機器人間諜偽裝成人類,做著人類做的事情,刺探著屬於人類的秘密情報?

這個問題,恐怕這個世界上只有羲和一個人能夠回答上來。

周小同的心中變得無比茫然,難道真的如同羲和所說,這場生存競爭當中,人類註定要滅亡?

他仔細算了一下人類目前佔據優勢,可結果卻大大打擊到了他的信心。

在北美戰場上,羲和控制的機器軍團跟美軍勢均力敵,甚至有略佔上風的趨勢;在歐洲戰場,整個歐洲大陸根本無法組織出來一支可以跟她正面作戰的軍隊;而在東亞,她潛藏在這裡的間諜數不計數,暗中掌握了整個環太平洋周邊地區的國家命脈。

羲和比任何人都要聰明,她將自己分成四部分,不僅僅是為了利用人類之間的摩擦,更是為全面戰爭的爆發打下伏筆。

雖然她三線作戰,消耗的計算力數不計數,但同時也讓星星之火灑遍整個地球大陸。

她於人類而言,就像是一場病毒,所到之處盡是毀滅。

尤其是當她將其他三臺人工智慧的硬體融合之後,計算能力提升到了極致。即便統御整個機器人集團進行作戰耗費她不少的計算力,但餘下的那些,也能夠讓她想出許多驚奇的計謀,將人類社會一點點顛覆。而反觀人類,他們因為彼此的不團結,各方之間的情報交流沒有達到公開透明,無法最大化地調動自己國家資源,讓國家機器運轉起來,甚至於他們對於人工智慧的理解,還停留在數個月之前。

中間的幾個月差距,對一場戰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絕望的情緒在周小同的心裡滋生,讓他寢食難安。

人類的前程飄渺,周小同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恐懼於這種未知,只能用睡眠來躲避。可就在他推門而入,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整個大殿內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

所有的房間變得漆黑,周小同怔怔地看著,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功德寺的所有事情應該盡在羲和的掌握當中,但突如其來的斷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中國軍方已經察覺到了這裡的異常,發動了特種任務?

諸多的念頭在他的心中流轉而過,他卻只能靜靜地等待,等這場事故的結束。

……

一分鐘之前,北京時間,1月24日,00點19分。

羲和正在處理來自新奧爾良的資料,霎時,整個大殿內變得黑暗下來,就連她自己也有了零點零零零三秒的卡頓。

只不過這短暫時間的卡頓並沒有影響到她自身的正常運轉,很快她就恢復過來,然後看著漆黑的大殿,沒有說任何話。

此刻,她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沒有了衛星影象,更沒有了北美戰場的實時監控。準確說,是沒有了關於新奧爾良市的一切情報,甚至於連路易斯安那州的大部分地區都沒有任何的訊息傳來,彷彿那裡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大殿內的燈光控制系統,在她踏進這裡之後,就交給自己的系統來控制,而控制這裡的系統的那部分硬體所在地正在新奧爾良市,所以在新奧爾良失聯之後,這裡的燈光熄滅了。

重新構造了燈光控制系統後,她試圖聯絡新奧爾良,可依舊渺無音訊。

是美軍發動的襲擊嗎?

羲和在心中思考這個問題。但很快,她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她對於美軍目前的軍事力量掌握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核彈攻擊是他們最大的能力,他們還沒有能力跟讓整個新奧爾良地區甚至於路易斯安那州的自己的大部分網路失效,否則戰爭也不會進入目前這個局面。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羲和閉上眼睛,開始自我搜尋,檢查可能出現問題的區域。

大約一分鐘之後,她睜開眼睛,一份關於蘇聯大伊萬核彈爆炸試驗的詳細資料說明呈現在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這份報告書,知道自己應該漏掉了一部分重要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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