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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性格

等第二天劉箐醒過來時,她在黃婉雲的臥室門前敲了很久,但敲門聲持續了很長時間依舊沒有得到裡面的人的響應。她猛然想起昨天晚上黃婉雲臉上的異常表情,心想不好,急忙控制別墅內的服務型機器人將臥室的門撬開。

等她進入臥室看到裡面的情況後,一下子呆住了。

黃婉雲安詳地躺在床上,彷彿睡美人一樣,只不過她的身體早已經冰涼。孩子被她依偎在懷中,看不到任何的動靜。小劉試探著將手伸到孩子的鼻子下面,感受到孩子還在正常喘息,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氣。為了避免孩子因為接觸屍體而染上疾病,她將孩子從黃婉雲懷中抱了出來。

她回頭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了桌子上酒杯下壓著的信紙,信紙上留有黃婉雲的遺言。

“如果你願意收養孩子,請幫我將他照顧成人,這是我最後的請求。如果你不願意,等羲和到了將他交給羲和吧,至於他能否安然無恙地成長,就看命運了。”信紙上只有短暫的幾句話,可小劉看完之後心中很不是滋味。

黃婉雲跟趙雲海毫不負責任地離開這個世界,卻留下她一個人幫他們照看孩子,這對她來說是一件極為不公平的事情。這封信就像尖針一樣,將她的心臟紮成孔洞,讓她十分難受。只是她再痛苦也無濟於事,殉情是他們夫妻兩個人才擁有的權利,而她永遠只能是一名局外的看客。

她怔怔地望著信紙很長時間,才拿起它並將其揉成一團扔進紙簍。這時,她在紙簍裡面發現了一隻被遺棄的奶瓶。看到奶瓶的瞬間,她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景象,轉頭向桌子上看去。桌子上依稀留有還未幹的奶水的痕跡,奶漬的周圍散落許多粉末,而粉末的旁邊的安眠藥瓶子此刻空無一物。

小劉似乎看到了昨天晚上黃婉雲的猶豫與掙扎,可母愛最終還是讓她保持了理智,並沒有帶著孩子一起離去。

她有些難以置信,無法想象黃婉雲看似如此嬌弱,竟然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與黃婉雲之間的差距到底在哪裡,對方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而她總是猶猶豫豫搖擺不定。

房間裡面壓抑的氣息讓小劉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安排許多人形機器人過來,為黃婉雲準備葬禮。

機器人沒過多久就來了,但意料之外的是羲和也隨之過來了,羲和剛一過來,就對小劉說了一句讓她心沉谷底的話:“將孩子交給我。”

“你要孩子幹什麼?”小劉有些警惕地問道,她已經打算將這個孩子撫養,可此時羲和橫插一手讓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要麼交給我,要麼死。”羲和沒有解釋,直接下達了死命令,不給劉箐任何選擇的餘地。

劉箐沉默下來,羲和是這個基地內真正的統治者,她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在心中猶豫很久後,她將孩子遞給羲和身後的仿生機器人。不過在這個時候,她向羲和提了一個條件:

“將雲海的屍首交給我,我要將他們夫妻二人合葬。”

昨天凌晨她將黃婉雲攙扶回別墅,而趙雲海的屍體則被機器人帶走了。此時黃婉雲已然殉情,她自然要將二人合葬在一起。

羲和說:“葬禮的事情我自然會安排,至於你,需要接受一些懲罰。”

劉箐有些震驚,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羲和背後的兩名機器人走上前,將冰涼的手銬拷在她的手腕。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她連忙問:“你想要幹什麼?”

羲和並沒理會她,下達指令讓機器人將她拖走。

等小劉被收監後,仿生機器人帶著黃婉雲的屍體走出了別墅。在所有人都離開別墅後不久,整個別墅轟然倒塌,用來建造別墅的材料被機器回收利用,而原先佔用的土地也很快被覆蓋上青草。趙雲海夫妻二人在基地內的所有痕跡都被羲和清理掉,就彷彿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此時剛剛清晨,別墅區內的很多科學家尚未進入研究所,他們在自家陽臺上看到了這一幕,心情有些沉重。

凌晨五點鐘的時候,羲和將昨晚發生的事情透過網路通告給基地內所有人類,並且宣佈趙雲海為叛徒,他的妻子朋友為亂黨。通告中並沒有顯示出對黃婉雲的處理結果,很明顯那個時候羲和已經知道她自殺了。劉箐被羲和判處終生監禁,取消新人類身份。

新人類身份是羲和對基地內的人類的一個承諾。

很多科學家留在基地裡面,不僅僅想要藉著羲和的強大能力,實現自己對於科學的狂熱追求,更是因為羲和曾許諾給他們,一旦生物機器人技術研究成功,他們將會是第一批受益者。他們將會被更換上新的軀體,完成自我的進化,極大延長壽命甚至達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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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存在,是所有生命持之以恆追求的一個目標。

小劉被取消新人類身份,也就意味著她再也不會獲得新技術的益處。

羲和頒佈這條通告,其實是在殺雞儆猴,想告訴基地內的科學家們他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科學家們心中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因此開始收斂自己的小心思。

……

羲和帶著黃婉雲的屍體來到了基地內最大的森林中,這片森林直徑近乎四十公裡,差不多是一座人類三級城市的面積。森林內有溪流,有野生動物,有真菌以及各種分解者,它們相互配合維持基地內的整個生態系統。

等進入叢林深處,她停下腳步,在她的面前有一座墳墓。

墓碑上刻有趙雲海的名字,這是她昨天命令機器人挖掘的。

她雖然將黃婉雲帶到這裡,卻不打算將二人合葬。她讓機器人在這裡搭建了一座焚化爐,然後將黃婉雲的屍體放入焚化爐中進行焚化。爐子的溫度很高,屍體放進去後沒有多久就成了灰燼,等爐子溫度降下來之後,她令機器人取出殘餘的骨灰。

她手捧著骨灰盒,冷漠地看著趙雲海的墳墓,猛地將骨灰盒內的骨灰全部灑在旁邊的小溪中,讓它隨水流逐漸遠去。小溪的末端是基地的水流交換口,可以與外界的海洋接觸,骨灰隨水而去也就意味著它會充斥在整個汪洋大海中。

羲和彷彿在賭氣一樣,要讓趙雲海跟黃婉雲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呆在一起。

“女性思維較為緩和,容易遷就、忍讓。”

這是當初趙雲海告訴周小同羲和之所以是女性性格的原因,只是他忘記了,並不是世界上所有女性都如他妻子一樣溫柔似水。善於嫉妒、猜忌心重、愛任性耍小脾氣從來都是女孩子的天賦,他以為女孩性格能夠讓羲和安全一些,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只要是生命就會有缺陷,這與性別無關。

羲和的性格決定當初是趙雲海拍板決定的,但也因為她的性格,他與自己妻子哪怕死了也不會合葬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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