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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北京

落日西沉,王府裡熱鬧的一天漸漸過去,大堂以及庭院裡恢復了安靜。

在宴會結束之後,瑞王將周小同喚了過去,親自信了一封推薦信,告訴他明日拿著這封信進入內閣報道即可。

周小同躺在床上,將這封信把玩片刻,隨後就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疲倦襲來,立即站起身來,用毛巾擦了擦臉,然後看了一眼窗外。

太陽此刻還沒有完全落下山去。

“有些不對勁?”他心想。

睡夢比以往要來得早一些,前幾次,都是等天完全漆黑下來,才會有睡意。但這一次,不同尋常。

站在房間裡思索片刻,他再次躺下去,等候夢境的到來。

幽能生命最近頻頻發生異常,他已經見怪不怪。心中呼喚安安,讓她做好監測,然後自己就做好入夢的準備。

……

夢,悄然而至。

周小同此時站在燈紅酒綠的街頭,看著熟悉的城市,一時間有些怔住。

這一次的夢境,不是對極北之地的基地的監測,也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而是一個他十分熟悉的地方——北京。

“怎麼會是這裡?”他心中不解,然後慢慢沿著人行道向前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他就發現了異常——周圍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甚至都無法觸控到自己。他此時彷彿是一隻孤魂野鬼,很輕易地就能從周圍人的身體裡穿過去。

見此,他心中保持平靜,並將周圍的場景一一記錄下來。

幽能生命帶給他的夢境千奇百怪,有這樣一個夢境,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只不過,當他走到記憶中的奧林匹克公園外時,卻發現鳥巢和水立方還在修建當中。

“是08年之前?”他心想,轉瞬間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2008年,他才三歲,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家中,就算幽能生命可以激發記憶,重塑場景,可自己根本沒有見過未完工的鳥巢和水立方,對方又是如何將這些場景構建出來的?

心中雖然困惑重重,他仍然向四周漫無邊際地遊蕩著。

他不知道幽能生命想要給自己展示什麼,對方也沒有給出明確的提示,只能隨便走走。但就在這時,迎面走過來的一對夫婦,讓他止住了腳步。那個女人他很熟悉,那個男人他也很熟悉。

可是,那對夫婦已經離開人世不知道多少年,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料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與對方重逢。

“爸,媽。”他輕輕地喊道。

不過跟其他人一樣,這對夫婦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聲音。男人輕輕攬著自己妻子的腰,而女人則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的肚子,它已經微微鼓起,顯然已經懷孕有數個月。

“爸,媽!”他聲嘶力竭地大喊,但仍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讓這對夫婦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想要追上去,陡然發現,自己根本追不到對方,無論他跑得有多麼快,他與那兩人之間永遠都有那麼一段差距。

夢境在這裡戛然而止,他從床上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醒來後,他用毛巾擦去額頭的冷汗,然後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窗外,此時天色依然漆黑。他比平日裡早入夢,也比平日裡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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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他在內心回想剛才那個夢境,它很莫名其妙。從上一次夢境開始,幽能生命帶給他的夢境,越來越沒有任何的含義。沉默了片刻,他存檔,然後出去,回到現實世界。

“你這次進入夢境比以往早三個小時。”安安早在營養棺前等候,見他出來,立刻說道。

周小同將自己夢中所見到的事情重述一遍,安安聽完後,眉頭皺成川。如果說上一個夢境(周小同在現實世界做的),還能推測出幽能生命有覺醒的跡象,那麼這一個夢境,則根本分析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她怎麼看,都覺得是因為周小同久未回到故鄉,才日有思索夜有所夢。

“難道是你思鄉情怯?”安安推測道,“你進入的這個小世界,雖然不是地球的歷史,但兩者相差不多,特別是四九城,對應的就是地球歷史上的北京,或許因為這一點,才讓你產生了關於北京的夢境。”

周小同搖頭否定:“就算我思念家鄉,夢境中也不會出現那個男人。自從他拋棄我母親跟我之後,我對他只有恨意,從不會有思念。哪怕以及離開地球很久,恨意早已經消散,但他也不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安安沉吟片刻,道:“我們現在距離得到第二個核心程式只差一步之遙,等拿到它,再看幽能生命對其有什麼反應。”

周小同點了點頭,然後返回虛擬世界裡。

……

在虛擬世界裡等待到天明,周小同拿著那封推薦書,來到了內閣。

有瑞王的手書在,內閣的人對他沒有多加為難,早早交接工作之後,由一位較為熟練的書記員,領著他進入紫禁城,帶著內閣已經決定好的行政部署,等候皇宮中的那位小皇帝拿著傳國玉璽蓋章即可。

從內閣府衙到紫禁城,約有五公里的距離,周小同與另外一位書記員乘著黃包車前往皇宮。

到東華門前,黃包車夫將他們兩人放下,然後他們兩人徒步向皇宮內走去。

從側門進入的時候,周小同看了一眼守門的士兵,一個個懶洋洋的,如果不是在站崗,他們恐怕早已經就地找個地方躺下了。

他對此見怪不怪,從治安隊抽出來的人手,哪裡會有軍人肅穆的精氣神。

左轉右轉之後,他們通過乾清門廣場,到了尚書房。自從內閣組建以來,再也沒有了早朝,皇帝唯一的作用,就成了替內閣蓋章子。原本遇到皇帝,是要下跪的,但自從革命軍逼迫金帝退位後,早就廢除這條陳規陋習,哪怕張若禮復辟,也不能讓這條陋習再現。

在小皇帝蓋章子的時候,周小同暗中觀察了對方一眼。

那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孩,臉色枯黃,如果不是此時身穿龍袍,恐怕跟四九城內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差不多。

他的目光在小皇帝身上停留的片刻,就轉移到對方手中的那塊傳國玉璽上。

“如果此時衝上去,直接將其奪過來,會有怎麼樣的後果?”突然間,他心中冒出這個念頭,但很快,他就嗤之一笑,將丟擲腦海。

且不說與自己同來的這位書記員會不會阻攔自己,光是站在小皇帝身後的那位頭髮須白的老太監,他都沒有把握勝過對方。那名老太監雖說已經不再年輕,但看其一把年紀,站在小皇帝身後,穩如松,身體沒有絲毫晃動,這一點就算是周小同自己,也無法做到。

周小同透過安安,對皇宮調查了個底朝天,自然知道這位老太監是從小習武,一身功夫不容小覷。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什麼內功之類的,但光是對方練習多年的擒拿,就足以在他有任何異常舉動前,將他拿下。

“看來,只能等到革命軍進城那日,才能動手。”他心想。

等小皇帝改完章子後,周小同與另外一位書記員,拿著那些檔案,在一名小太監的引領下,出了皇宮,回到內閣府邸。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都按部就班進行。

每天夜晚,他都在等待幽能生命帶自己入夢,但不知什麼原因,連續好幾天晚上,對方都沒有任何舉動,一時間讓他有些不適應。至於白天的工作,則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他自從進入內閣,就如同其他的書記員一樣,默默不語地做著會議記錄的工作,時不時與其他書記員一起,將內閣決定好的檔案,送入紫禁城。

進紫禁城送檔案,本是幾個書記員輪流來進行的,不過在周小同的暗中安排下,每一次進去的人員名單中,都會有他,一直到革命軍進入四九城那天。

……

最近幾天裡,周小同發現內閣會議的幾位主事人脾氣越來越暴躁,時不時地會拿一兩位做錯事的書記員出氣,惹得書記員們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對此,周小同只是一笑置之。

其他人不知道這是為何,他知道的卻是一清二楚。

從南方傳過來的情報,已經明確地表明,革命軍已經透過火車由南方進京。這其中,不僅僅是南方的革命軍,還有張若禮之前趕走的皖系軍閥首領段芝泉。

張若禮之所以能復辟,靠的是陰謀詭計,而不是堂堂正正的戰爭。此時段芝泉帶領皖系大大小小軍閥而來,單憑張若禮一萬人的辮子軍,根本就難以阻擋。所以,這幾天每次內閣召開會議時,周小同都能看到一群穿著藍紗袍,黃馬褂,帶著紅頂花翎的金庭元老們,面色發黃,心中略有不安。

當然,這群金庭遺老遺少們並非全無動作。

至少經周小同手,由瑞王下達的刺殺命令,都已經有了好幾道。但金庭早已經衰敗,哪怕是他們找的刺客,也都是水貨,幾番刺殺非但沒有刺殺革命軍領袖,反而讓其加強了防守。

終於,在周小同進入這個小世界的第十五天,段芝泉帶領的革命軍以及從南方而來的革命軍,經由大運河,抵達了四九城。

PS:突然想到之前埋得一個坑,是周小同進入民國世界,遇到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本來這個是有伏筆的,結果後面的劇情把他刪掉了。那,誰能猜猜,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