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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悲傷

當“周小同”駕駛著太空車剛剛離開城池後不久,建木的藤蔓也終於抵至。它使用的武器依舊是自己的藤蔓,沒有出動本體。青綠色的藤蔓如狂蟒之災般,一部分順著城牆邊緣爬了上來,遮天蔽日,而另外一部分則從地表之下裂土而出,似耕牛般將所過之處的土地全部翻個遍。

建木的藤蔓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進入城池當中,對城內所有的建築、生命進行無差別毀滅,那些原本就聚集在神廟周圍沒有離去的土著自然首當其衝,成為了它第一個靶子。

即使“周小同”在離開之前曾藉助著自己的餘威,試圖勸服這群土著自行逃命,不要將希望寄託在他人的幫助之上,但迫於封建禮教的毒害,他的話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即使在土著的眼中,他就是他們的神明,

彷彿天崩地裂般,原本古風淳樸的城池在建木的藤蔓進入之後,變成了一片廢墟,火焰沖天而起,欲要將整片天空都焚燒殆盡。

“周小同”藉助著太空車自帶的成像系統看到滾滾濃煙時,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原本還想透過自己的努力,讓這群土著將地球文明傳承下去。可是誰能想到,他用來教育世人的竹簡還沒有有所眉目,這座城池就毀於神秘的生物襲擊。

當他為這群土著的命運感到悲哀時,突然間太空車的熱成像系統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他心中一緊,立即檢視情況,隨後就看到在熱成像系統裡,那名神秘生物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追逐在太空車的後面。

他見此情況,當即選擇加速,將太空車的引擎提升至滿載,發出震耳的轟鳴聲,讓其以最快的速度與背後的死亡威脅拉開距離。但建木的蔓延速度超乎他的想象,即使太空車速度提升至最大,也無法擺脫對方的追蹤,相反彼此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建木在背後窮追猛打,絲毫沒有放棄的跡象,“周小同”看到這幅場景,心中焦急萬分。他剛才可是親眼看到對方以一己之力摧毀了一座城池,如此可怕的生物根本不是他能找惹得起的。

只是,無論他想盡何種方法,都從對方的視野當中消失。

見對方對自己如此執著,突然間他內心生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荒誕的念頭:或許,對方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自己,城內的那些土著們只是殃及池魚?可是有一點他無法想通,如果目標真的是自己,那麼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對方如此捨生忘死?

在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危險已經悄然而至。不知何時,建木的藤蔓追趕上全力逃脫的太空車,一道道藤蔓彼此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羅網,稍微用力束縛,就將“周小同”連帶著太空車牢牢捕獲。

當得到了“周小同”之後,這些藤蔓如游魚歸穴,快速伸縮回自己的老巢當中。

……

“周小同”再次清醒時,映入眼簾的是幽暗的洞穴,他用力地掙扎著,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潮溼的藤蔓捆綁住,根本無法動彈。他努力地想要向洞穴深處望去,可是由於光線實在是太過昏暗,他根本無法看清任何的事物。

忽然間,有一朵形似蒲公英,又有些像似深海水母的植物散發著淡淡的橘黃色光線,從他眼前飄過。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用力地吹拂著這株植物,藉助對方漂浮起來帶動的若有若無的光線,仔細觀察周圍的場景。經過這珠發光植物的照射,他才看清自己此時身處何地。

他被捆綁在一根天然形成的石柱上,四周沒有任何的東西。沒有太空車,也沒有冬眠棺,他心愛的女孩早已經不知所蹤。

“羲和?羲和!”他竭盡全力地在洞穴當中大聲吶喊,呼喚著女孩的名字,可是他或許忘記了,羲和早已經死去,沒有了自主意識,又如何能回答他的叫喊。漆黑的洞穴中,除了他的迴音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他大聲嘶喊著,直至自己筋疲力盡,口乾舌燥,才漸漸沒有了聲音,可即便如此,他仍舊用著近似呻吟般的聲音,一聲聲喚著女孩。

在飢餓、疲憊以及口乾舌燥三重襲擊之下,他的意識漸漸變的混沌。

也不知多久之後,他的耳旁傳來了“沙沙”的響動聲,彷彿蟒蛇從地面上游走過引起的摩擦聲。被這種聲音驚醒,他才猛地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隨後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發覺在石柱上不斷有水滴滴落下來,恰巧就在他的嘴唇旁。

他如溺水之人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地伸出舌頭,努力地接著那一滴滴水滴。

在他拼命地汲取救生之水時,周遭黑暗的空間突然間大放光明。陡然間出現的光線,讓“周小同”的眼睛一時間無法適應過來,他努力地眯著眼睛,緩了很久才漸漸能看清周圍的景象。

“羲和!”當看到呈現在自己面前到底是什麼時,他不禁驚呼道。

一朵朵剛才被他吹拂過的發光蒲公英此刻匯聚在一起,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整個黑暗的空間。在這些發光蒲公英的正中央,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木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在這珠古木的眾多藤蔓的上面,此刻正靜靜地躺著那口冬眠棺,而冬眠棺裡,那名甜美寧靜的少女正在裡面沉睡。

“周小同”奮力掙扎著,想要靠近女孩,卻無法接近。

在他不斷反抗的時候,從冬眠棺下的藤蔓裡突然間生出了許多如同毛細血管的枝條。這些枝條不斷生長,不斷擴張,隨後如同狂蛇一般,瘋狂地撞擊著冬眠棺表面半透明的高強度玻璃。

這口冬眠棺即使是船員文明傑出材料工藝的代表,可是枝條的一次次衝擊之下,也漸漸破碎。

“不!”當玻璃破碎的那一刻,“周小同”彷彿看到自己的心臟也隨之破碎,高聲吶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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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的他叫喊聲根本無濟於事,枝條快速深入冬眠棺內部,將女孩的身體包裹在其中,似點滴的輸管一般,將她體內所有的血液、細胞以及生物組織全部吸收。

“周小同”用裡掙扎著,當枝條深入冬眠棺的那一刻,他就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拼盡全力想要阻止事情的發生,可他連身上的捆綁的藤蔓都掙脫不得,又怎麼能阻止呢?

建木為什麼要吸收羲和,沒有人知道,或許它只是出於好奇試試,或許它想嘗試另類的能源吸收方式,或許或許,無論是哪一種或許,造成的事實都是,女孩現在已經無法保持之前動人的容貌,徹底成為了一堆廢銅爛鐵。

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建木在吞噬掉羲和之後,就如同人類脫髮一般,它所有的枝條一根根斷裂開來,變成了死體,沒有任何的活性。原本讓人畏懼的建木,在這一剎那間,沒有了自我意識。

隨著建木本體的死亡,它費盡心思維持的生物系統頓時土崩瓦解。它延伸到外界興風作浪的藤蔓,在這一刻盡數崩潰,無法如之前一般到處遊走,發出駭人聽聞的破壞能力。

“周小同”身上用來捆綁的藤蔓也失去了活性,散落一地。突然間脫困,他連滾帶爬地奔赴冬眠棺,可是快要抵達時,又硬生生停下了腳步。他不敢探頭去看冬眠棺裡面此時的場景,害怕看到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強忍著自己內心的疼痛,“周小同”慢慢靠近冬眠棺。

此時,原本嬌嫩的如同花朵的羲和,已經成了一堆碎片。女孩表面輕薄的活性皮膚早已經被建木吞噬掉,哪怕是生物皮膚之下用來維持正常運轉的碳纖維部件,也因為對方枝條帶來的強大的吸引力,骨架四分五裂,無法看到完整的人形。

他怔怔地看這一幕,隨後瘋狂地撲了上去,手掌在殘存的碎片當中不斷尋找,試圖找到女孩的蹤跡。

突然間,他的手指碰觸到一塊冰涼的物體,便將其拿起來,才發現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他的目光呆呆地望著這塊水晶,在其核心處雕刻著一位巧笑倩兮的女孩,不是旁人,正是羲和。

握著這塊水晶,“周小同”突然間如同一位孩童一般,破泣為笑,大聲地叫喊著:“她還在,她在這裡,她永遠不會離開!”

是的,“周小同”瘋了,徹底瘋了。

原本他還寄希望於羲和的這具身體,期盼著從其他文明能獲得一些技術,以這具身體作為媒介,能重現往日女孩的歡聲笑語。可是,在這一刻他所有的喜歡都破碎了。

女孩最後的遺物,此時已經破碎成碎片狀。建木強大的吸附能力,將她體內所有的東西全部毀掉,哪怕他獲得相關技術又能如何?用來復活的媒介早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