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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逃亡思想

冰霜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向內不斷蔓延,一點點蠶食孤立系統生存的區域,消耗著它們內部僅有的質量與能量。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光文明對此無可奈何。擁有往生舟武器的R文明,對他們來說是難以匹敵的存在,他們除了安靜等死之外,別無他法。

絕對零度領域外的時間在悄悄流逝,而領域內部,兩天的時間過後,冰霜吞噬了剩餘的孤立系統,徹底斷送了光文明存活的希望,將死寂區域進一步擴大。

當領域內部所有的孤立系統消失後,往生舟的檢測機構給徳雷發出了反饋資訊。他接收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獵人聯盟將消滅原生聯盟的頂級成員的任務分攤給每一個文明,R文明高層收到任務後便將此轉交給他。他此時終於不負眾望,圓滿完成了任務。

再三檢查整個領域內部的情況之後,他隨即對絕對零度領域設定了定時自毀程式,讓其在2300年後自行坍縮。

這是必須進行的收尾工作。

當前宇宙還沒有到熱寂的狀態,熱力學第二定律仍舊存在,能量仍舊會自發地從高狀態轉移到低狀態。

一個人工形成的絕對零度領域,對宇宙來說,就像是大海中的低谷,能量將會如同潮水一般自發匯入其中,將其填充滿,讓其消失。絕對零度領域之所以能夠持續不斷地存在,是因為往生舟在其外表做了一層防護屏障,將絕對零度保護在內,讓屏障與外界進行能量交換,而不讓其進入領域的內部。

可是,受熱力學第二定律的影響,只要絕對零度領域存在一刻,能量交換就會存在一刻。如果不將其清除掉,當前宇宙會更快的走向熱寂。這並不是獵人們期望看到的事情,他們此時還沒有想出解決宇宙最終質量不足的問題,越早前往下一個宇宙,只會越早面對死亡。

完成了善尾工作之後,徳雷哼著輕快的曲調,調整往生舟武器的返航路線,讓其迴歸獵人聯盟的總部。

經此一戰,光文明徹底從這個宇宙消失,唯一儲存著他們蹤跡的絕對零度領域也將於2300年後消失在這個宇宙當中。

……

對於光文明所遭遇的事情,莊家一無所知。絕對零度封鎖了一切,紅光臨死前煞費苦心錄製下的那些影片,在領域消散之前根本無法被傳遞出來。紅光想要通知他的盟友們,但現實註定讓他失望了。

但一無所知對於莊家來說,或許並非是壞事,有時候無知往往是一種福分。

對於即將到來的戰爭,莊家很多人都保持一種樂觀的心態,對其充滿了希望,認為自己未必不能與獵人聯盟一較高低。只是,並不是所有的成員都懷抱這般想法。

從獵人聯盟傳送出恐嚇信起,總部內部便誕生了一種逃逸思想,即使這種思想與官方基調相左,即使高層嚴令再三,也無法阻止這種思想在總部蔓延。

……

雖然官方沒有任何的表示,但在私底下,諸多的莊家成員將從收到屠戮命令的那一年稱為灰暗紀元元年。

從灰暗元年開始,整個總部就處於恐慌和壓抑的氛圍當中,哪怕高層們時常會出現,為備戰做充滿激情的演講,可仍然無法將這種情緒從每一位成員內心深處驅散掉,久壓之下,許多生命的思想開始變了,他們紛紛為自己的未來尋找出路,將大義置之不理。逃逸思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

在星際港口尚未戒嚴之前,逃亡行動就已經出現了眉頭。

那時,莊家高層剛剛宣佈有關獵人的資料,許多頭腦靈活的生命,便從這些資料中嗅出了危險的氣息,或租或買,從黑市裡,從正規渠道裡,為自己準備了許多的可星際航行的飛船,偷偷摸摸地從太空港離開,遠離總部。

當高層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有將近上千萬位成員離開了總部。這個數字雖然相對於當前總部內的總成員數量十分微渺,但仍舊讓很多為戰爭做準備的成員寒心。

對於這樣的情況,高層當即採取了措施,連夜封閉太空港,與此同時對整個組織內部進行整風運動,將包括理事會三位理事會委員在內的二十七萬成員,進行了嚴肅處理。除此之外,他們還對飛船的出售渠道進行了軍控,除了工作需要外,任何人嚴禁購買飛船。

隨著高層們的整頓行動,原本就壓抑的總部,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灰暗紀元,第七年,莊家總部,2312區。

“周先生,在黑市上販賣改裝後的逃生艙的商人已經抓住了,人贓俱獲,您看怎麼處理?”在2312區的行政中心,周小同收到了部下的彙報。

職位始終空懸,只享受待遇沒有實權的周小同,在三年前整風委員會成立後不久,被調派過去,任委員會副委員長,整頓總部的逃逸思想,抓捕那些私自逃亡的成員以及給逃亡人員兜售裝備的黑心商人。

五年前,高層對飛船的售賣實行了軍管,以堵塞普通成員獲取飛船的渠道,但這並沒有完全堵死逃亡的道路。哪怕安安於三年前擔任了正委員長,由她動用資料搜尋,來堵住每一個可能出現,但逃亡現象仍舊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不久前,周小同收到訊息,黑市上有人兜售改裝的逃生艙,用來充當星際飛船,逃離總部。順著這條線索,他們潛伏很長時間,今日終於順藤摸瓜,將背後的非法商人抓獲了。

“整理相關的資料,將其送到審判庭,宣判的事情不由我們管。”周小同沉思了片刻,對下屬囑咐道。

行政管理本不是他的強項,但好在他擔任過一段日子市長,總歸有些經驗,不至於一上來就摸瞎。

不過,即使他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阻止逃亡行動愈演愈烈。

其實,他能理解那些選擇逃亡的成員心思。

在那些人的意識中,認為宇宙如此廣闊,自己只需要尋找一處無人問津的地方躲起來,哪怕獵人聯盟再怎麼神通廣大,等找到他們的時候,也已經千萬年過去了,到那個時候他們早已化作一堆枯骨,被發現又能如何?況且,獵人聯盟是否煞費心思尋找他們這些螻蟻一般的存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他看過安安推演的關於獵人們使用的追蹤模型,深知獵人聯盟的可怕之處。對方可以對莊家每一位成員做到精確定位,逃亡運動除了分散軍心外,並不能帶來任何的希望。

時值此刻,他發現了莊家的弊病。

哪怕高層們再三宣揚,莊家是所有成員最後的歸屬,但並非所有人將此地當做他們的唯一生存地。

在很多人看來,莊家只是他們的過客,一個當遇到無法抵抗的危險時,隨時可以拋棄的過客。在那群逃亡者的心思裡,莊家對於他們最後的價值恐怕就是,用其龐大的體量,為他們轉移獵人們的視線,給他們逃亡爭取一線生機。

選擇戰鬥的高層們都老於世故,很容易就能猜破那群生命的心思,正因為此,他們才會以雷霆手段嚴懲被抓住的逃亡群體,威懾其他同樣懷有同樣心思,尚未付之行動的潛在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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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些事情,周小同不禁嘆了一口氣。

獵人聯盟的危險還沒有解決,莊家內部就自我分裂。以這樣的狀態,他們真的能對抗得了早已齊心協力的獵人聯盟嗎?

或者說,這樣的局面,就是獵人聯盟想要看到的,正是基於此,他們才故意將恐嚇信公之於眾?突然間,周小同的心裡產生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