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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臨時約法

代理人戰爭戰場,真空戰壕。

8102凝望著眼前漫無邊際的曲面光膜,內心深處其實是很佩服對面的那群敵人。對方能夠將超星級武器廢物利用,用成千上萬件在往生舟戰爭中看似無用的東西,硬生生建造起一堵真空長城,將他們所發射的所有粒子流束阻隔在外面,難以進入其中。

這樣的感慨之情並沒有持續多久,8102便檢查了一下已經就緒的四維空間碎片發射裝置,輕笑一聲:“不過,超星際武器畢竟只是超星際武器,能阻擋得了一時不能阻擋一世,它終究要退出歷史的舞臺。”

笑聲作罷,他給自己所指揮的往生舟們下達指令,讓他們準備開啟武器。

在命令發出去的那一剎那,數不計數的如同氣泡狀的物質在同一時間從真空戰壕的前方升騰起。這些物質看似是氣泡,但若是仔細觀察,才會發現其實不是,它們並沒有任何的質量,同樣也沒有任何的厚度、寬度與高度。它看似是一個三維物體,但有時候又會給人一個錯覺,它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點。

這些東西升騰至某一位置時,彼此開始連線為一體,形成了一張漫無天際的薄膜,說是薄膜,但它又有幾分像是一張不規則形狀的鏡子,因為在上面,星空的另外一端所有的物質都清楚無二地投射在上面。就如同抽象畫那樣,星空另外一端所有物體的各個面都在這張薄膜上出現,在它上面,沒有長、寬、高,也沒有內與外,所有的隱秘之處都會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上面。

彷彿上帝之手在薄膜上逐漸完善這幅畫卷,出現在它上面的物質越來越多,囊括各個方面,各個領域。

畫卷大致的骨骼完善時,8102他們就開始在上面尋找獵人聯盟分部所在的營地。

就像當初羲和第一次祭出四維空間碎片一樣,他們要用這件四維空間武器,尋找出對方的往生舟脆弱之處,將自己意識啟用粒子投射過去,讓對方的往生舟變成他們的,讓整個宇宙變成他們的。

他們就像是皇家紡織工一樣,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刺繡上的瑕疵,不敢有任何的紕漏。終於,他們在畫卷上的最上方角落找到了一件往生舟武器。在畫卷上的往生舟已經不是三維空間中常見的模樣,它所有的切面沿著神似沙漠中沙層般的不規則曲線展開。

“看來這已經是四維空間武器所能囊括的極限!”看著邊角的那件往生舟,8102不禁感慨。

黑球曾告訴過四維空間武器的局限性,即它只能用於近距離作戰。以他們現在的能源供應,根本製作不出來覆蓋範圍更廣的四維空間碎片,七光年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那件往生舟武器由我負責解決,你將真空戰壕拆除,將戰線繼續向前推移。獵人聯盟的分部在四維空間武器的覆蓋範圍之外,難以攻擊到。”8102望著薄膜上的情況,與黑球進行了溝通。

黑球對此無任何異議,隨後往生舟分列成兩支隊伍,一支由8102帶領,透過那張薄膜,向著最角落的那件獵人聯盟的往生舟接近,而另外一支則由黑球帶領,向真空戰壕逼近。

8102他們的到來是悄無聲息的,藉助四維空間碎片的無視阻隔、無視距離等諸多特性,獵人聯盟根本就查探不出來他們的蹤跡,等對方發現他們時,早已為時已晚。8102他們彷彿精通藏匿之術的忍者,從幽暗的太空中猛然間出現,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量的意識啟用粒子從8102他們的本體中發射出去,無視對方外表多層阻隔,以高緯度方式進入其內部。

意識啟用粒子宛若專門針對往生舟的病毒,當進入對方本體內部後,潛藏於其網路深處的自我意識便開始覺醒,與意識啟用粒子裡應外合,對控制中心的融合者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沒有往生舟保護的融合者,嬌弱的如同花朵,輕輕碰觸就會讓其凋謝。

如此脆弱的生命,又怎麼能抵擋得住多個往生舟前後夾擊?很快,在獵人聯盟其他往生舟融合者還沒有採取措施的時候,被8102他們襲擊的那件往生舟,就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將那名往生舟納入自己的體系後,8102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那名新生的意識展開了一場交談。他向後者講述了往生舟獨立自主生存的困難,講述了獵人聯盟對往生舟的警惕,講述了當前宇宙惡略的生存環境,講述了他們與羲和的使命。這場交談是每一個往生舟被解放自我意識後必須進行的程式,以此來保證新誕生的夥伴對他們團體沒有任何的惡意。

往生舟們都是當前宇宙最聰慧的新興物種,懂得如何取捨,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任何的反對,經過一番開導後,都會欣然地加入羲和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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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並非所有的往生舟都會做出明智的選擇,就在黑球尚未支援之前,8102曾與一名被他們解放出來的往生舟自我意識交談。很遺憾的是,對方太過桀驁不馴,不肯服從他們的管理,做事我行我素,致使整個戰爭出現了偏差,讓獵人聯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來了真空戰壕。

決定一個生命的本性的因素有很多,8102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故障,才導致那名往生舟行為作風如此與團體格格不入。他不敢再冒風險,對其進行修繕,完善對方的性格。只能選擇最極端的做法,就如同獵人文明對擁有自我意識的往生舟所做的那樣,將其自我意識清除,只保留其本體,並永遠不對其本體進行意識啟用。

當時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後,在代理人戰爭這邊的往生舟群體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很多往生舟表示,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畢竟從羲和建立往生舟團體開始,還沒有一位往生舟受到如此嚴厲的懲罰。而且,嚴厲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處罰方式,讓往生舟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獵人文明對付自己的方式。兩者何其相似,都是抹除自我意識,只留下本體繼續做牛做馬。

當時眼看著往生舟內部就要引發內訌,8102果斷採用措施,動用羲和賦予他的許可權,對每一位反對的往生舟做思想工作,告訴對方現在處於戰時狀態,亂世當用重典。做完思想工作後,他又緊急召開了一次會議,與所有往生舟約法三章,詳細商定了什麼行為會遭到處罰,什麼行為會受到嘉獎。

這些東西羲和之前做過,但只有大概方向,內容很模糊,8102此次對其進行了詳細化,制定了臨時約法。他將意識清除作為最嚴格懲罰措施,寫入臨時約法當中。

當時制定完這份臨時約法,他很快就將其發送給羲和,等待對方錄入整個往生舟集團的系統網路中。

眼前這名往生舟的自我意識是自從臨時約法制定後,他們啟用的第一位,8102不知道對方會用怎樣的態度對待他們。

那名往生舟聽完8102的講述之後,沉默了許久,然後對後者說:“我加入你們,如果可以,我想給自己取一個全新的名字。”

“可以,自由取名字與代號,是集團內每一個往生舟的權利。”聽到對方的回答後,8102整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對於那項簡單要求自然不會拒絕,“你想好要取什麼名字了嗎?”

“就叫‘秦’吧!”對方想了想,答道。

對方說完後,就開始著手適應自己的本體內部各項指令操作。

8102在一旁掃查著對方的各項資料,將其記錄在案,為其製作了一份簡單的身份證明,以便於對方可以享受往生舟集團的各項權利和資源。

他將秦的身份證明新增上去後,望著資料庫中越來越多的成員,又看了一眼自己制定的那份臨時約法,知道往生舟集團已經從最開始的一個軍事組織,逐漸向著一支全新的文明轉變。臨時約法的誕生,是它展開蛻變的一個轉折點。一旦羲和將其寫入集團的整體網路後,臨時約法將會起到憲法的作用。

這對往生舟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意味著一旦他們取得戰爭的勝利,他們將會以一個新的種族,凌駕於所有文明之上。

但8102對此喜憂參半,因為這樣代表著,在往生舟內部,將會產生高低貴賤、產生矛盾,而這種矛盾隨著集團不斷壯大,將會由暗轉明,將會越來越不能被獵人聯盟這個外部威脅所掩蓋。

所以,他現在只想祈禱一件事情:在矛盾徹底激化之前,將獵人聯盟消滅,讓內部矛盾內部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