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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汙穢的人間

五分鐘之前。

2035年12月12日,13點36分,蒼井小太郎的辦公室。

也不知道是誰提供的武器,實驗室的玻璃幕牆再也無法阻攔外面的民眾。黑色的幕牆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縫,如同蜘蛛網一樣遍佈在牆體之上,而且還在不停地擴大,向著四周延展過去。

見到幕牆出現裂縫,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民眾開始用自己攜帶的各式武器再次撞擊幕牆,讓裂縫也變得越來越大。而實驗室內的日本人如置冰窖,隨著幕牆開始有破裂的趨勢,他們心中最後一道防線也土崩瓦解。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龜縮在實驗室當中,看著群眾一點一點打破實驗室的幕牆,然後衝進來。

民眾早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們進入實驗室之後,對於自己所見到的一切東西,凡是能打碎的都砸碎,凡是能燒燬的都焚燬,甚至於在辦公室裡面的那些學生都被他們拖了出來,用腳踹,用拳頭打,打的奄奄一息,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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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學生就像是遭到驅除的流浪狗一樣,軟弱無力地躺在地面上,喘著最後一口氣。

在發狂的群眾攻擊學生的時候,人群當中有一個人走了出來,舉起自己的木棒,向蒼井小太郎靠近。蒼井小太郎看到了那個人,覺得他跟其他人很不同。那人的眼眸當中充斥著的冷靜,就像是一片安靜湖泊,沒有任何的瘋狂之色。那個人拿著自己的木棒十分精準地向著蒼井小太郎打來。

蒼井小太郎慌慌張張地躲避,抓起懸掛在辦公室當中的武士短刀,向著那個人刺去。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短刀沒入了那人的胸膛,可讓他驚訝的是,那人的胸膛並沒有鮮血流出來。他微微用力往裡刺去,卻感覺自己的刀彷彿碰到一層鋼板似得,再也無法深入。

在他怔住的這一剎那,那人舉起木棒用力擊打在他的腦袋上,讓他頭暈腦花。蒼井小太郎用力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鮮血從他的口鼻湧出來,不停低落。他看著那個人說:“是你,原來是你,原來已經逃了出來。”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比見到群眾衝入辦公室還要驚恐。

那個人沒有回應什麼,木棒接著甩了過來,打在蒼井小太郎的臉頰,一棍子幾乎將他半個臉頰都打碎了。他似乎遇到了天大的可怕事情,想要快速地逃離這裡,可是那個人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木棒很冷漠敲在他的腿骨,打斷了小腿骨。

蒼井小太郎回頭看著那人,看到對方的眼眸當中沒有任何的生氣,就像是一潭死水。忽然間,他明白了那人因何而來。他努力爬到自己的電腦前,想要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電腦開啟,將裡面的東西傳送出去。

可是那人快速追趕了過來,手中的棍子如同巨石撞擊上去,‘啪’的一聲將整個電腦打成了碎片。

殘碎的電腦發出‘嘶嘶’的電流聲,冒出來一陣陣的黑煙。蒼井小太郎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染著鮮血的背靠在牆上,目光看著面前混亂的場面,驀然間覺得自己看到了未來。他微微偏過腦袋,目光透過成了碎片的幕牆,看著外面廣闊的世界,彷彿看到了盧溝橋的中國警察和軍隊,也彷彿看到了晉國大廈上的周小同。他的嘴角露出最悽慘的笑容,並嘶聲吶喊:“都會死的,你們都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死的。”

話剛剛說完,他氣斷身亡。

……

周小同靜靜站立在落地窗前,看著火焰將對面不遠處的那層大廈逐漸吞噬。

“出了什麼事情?”林汐這個時候剛剛從靜室當中出來,看到大廈對面的滾滾濃煙,有些不解地問道。周小同沉默了片刻,然後回答:“日本亡了!”

“日本亡了?”林汐用手捂住自己而嘴唇,很是驚訝。

雖然從熱漲之後,日本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國土,而原先的一億人也剩下了不到十萬人,可是從法統上來說,日本國還是存在的。突然之間聽到周小同這麼說,林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日本真真正正地的滅亡。她怔了片刻,然後說:“這樣嗎?”

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林汐在聽到這話之後,有些恍惚,跟周小同沒有說多少話,又拿起一宗檔案進入靜室,開始自己的心理側寫。

周小同見她這個樣子,有些不放心,便在外面不停地敲門,只是他敲了許久,林汐在裡面卻沒有應答,於是他只能作罷。

……

自從北京豐臺區的三木集團總部被衝擊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在這二十天內,日本原先的跨國公司在世界各地的駐點都受到來自不同國度的人的襲擊。經歷過熱漲的民眾,心中一直憋屈著一股子氣無法得到發洩,當聯合國丟擲日本這顆棋子之後,他們便將自己積攢許久的怨氣全部發洩出去。

即便有些日本人經過衝擊之後,倖存下來,但也不得不喬裝打扮,改變自己的口音,放棄自己的民族文化,如同老鼠一樣整日在陰暗的角落當中苟且偷生。

源生希原先是SONY公司駐紮舊金山分部的一名小主管,她永遠都無法忘記街道上的白人跟黑人拿著槍械衝進來的情形。那些瘋狂的人們,握著自動步槍,衝著辦公室不停地掃射,子彈紛飛,打碎了一切東西。辦公室裡面的日本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在血泊當中。

源生希由於巧合而倖存下來,可是當她看著被焚燬的SONY公司駐地,看著那些已經被燒焦的屍體,渾身一陣的冰冷。她找遍了日本其他幾家跨國公司在舊金山的駐地,可都如同SONY駐地一樣,全部毀於一旦。那些嚷嚷著一起復國的人,此刻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她茫然地行走在大街上,卻不知道往哪裡去。

因為日本已經亡了,而大和民族更是煙消雲散。她在街道上遊蕩的時候,有一個黑人小孩看到了她,然後抓起手中的石頭用力地砸向她。石頭砸中她的大腿,一下子讓她倒在地上,她轉過頭就看到那名黑人小孩手中握著一把短刀向著自己慢慢靠近。

她心中一涼,掙扎著脫離了那名小孩的控制,隨後拖著受傷的腿跑向下水道,跟老鼠為伴。在下水道當中生活了不知道多久,她原本清秀的臉龐早已經變得髒兮兮的,身上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

她一邊啃著從垃圾堆裡面撿來的食物,一邊用充滿怨恨的眼光打量著這個世界。

她恨美國,恨中國,恨那些出席二十國集團會議的所有國家,恨所有人類。如果不是那些人,日本還會有復國的希望,她也不用淪落到這個局面。到了現在,她就算是去賣身,就沒有人願意接受。世界各國政府聯合起來操縱了各國民眾的情緒,他們下達命令之後,所有日本人都成了人類眼中的異端。一旦有人知道她是日本人,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附近可用的武器將她活活打死。

源生希覺得,如果現在有人能給她一個毀滅人類的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投身於那裡。

某一天清晨,當她從破爛的小巷當中甦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面前自己面前站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背對著她,對她說:“你願意不願意跟隨我們,用聖火點燃這個汙穢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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