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書院很大。
但分前後山。
長生院只是三峰四閣六院的其中一個。
說小確實不小，但你要說真的有多大，其實也沒多大。
梁辰與楊懷先之間的恩怨，幾乎人盡皆知。
因為當初那事兒鬧得很轟動。
楊懷先強取一位記名弟子的丹方，這說出去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連院首師兄都被驚動，並且一出面，就落了楊懷先一個天大的面子。
當時看到這一幕的人很多。
其中便不乏一些內院的弟子。
所以事情很快就傳揚了出去，這才是梁辰剛一入院，便受到了眾人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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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黃應熊來找梁辰談丹藥販賣的事情，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
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楊懷先也在場。
這事兒就很有問題了。
不過梁辰並沒有當場拂袖而去意思，只是收斂了笑容，對著不遠處的黃應熊微微頷首道：“黃師兄找我？”
黃應熊是個個頭兒一米八幾的大漢，渾身的腱子肉看著就叫人羨慕。
此時的他雖然盤坐在地，但仍舊透出了一股凜然的煞氣。
“梁師弟來了？坐吧。”
梁辰也不客氣，隨意於四人面前坐下，對空氣中所瀰漫的強大靈壓視而不見。
開玩笑。
他可是拿過登山小考頭名的人。
這幾位散發出來的靈壓，比起當初那青石長階上的，可是差遠了。
似乎是從梁辰的悠然中想到了這一點，黃應熊慢慢散去了身上的靈壓，笑道：“聽說，最近梁師弟的生意做得不錯？”
這是開門見山的意思。
所以梁辰也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託幾位師兄的福，確實還不錯。”
黃應熊繼續笑道：“梁師弟要販丹，這我們沒有意見，但師弟你聯合外院弟子一起販丹，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梁辰故作好奇道：“有何不可？”
黃應熊微微一愣，也搞不清楚這梁辰是真不懂還是在裝不懂，只能皺著眉頭解釋道：“若是每個人煉出來的丹藥都能販賣，那麼為何院主大人還要設立資質門檻？”
“因為擔心有人以次充好，誆騙對丹道不精的同門。”
梁辰毫不猶豫便給出了答案，隨後再道：“可但凡是經過我的手賣出去的丹藥，都是得到過檢驗的，做生意嘛，誠信最重要，若我賣出殘丹甚至廢丹給其他師兄師姐們，這不是砸我自己的招牌嗎？”
黃應熊氣息微沉，似乎感覺到這場談話不會太順利。
而與此同時，旁邊的楊懷先終於坐不住了。
直接開口怒斥道：“巧舌如簧！難道你賣出去的每一顆丹藥都仔細檢驗過嗎？萬一出了事情，你砸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的招牌，還有我們整個長生院的招牌！”
然而，聽著這話，梁辰卻壓根兒理都沒理。
他看著黃應熊繼續補充道：“況且黃師兄剛才說得也不是很準確，我這裡的丹藥渠道，可不僅僅是那些外院弟子，院首師兄把他煉製的丹藥也全權託付給了我負責售賣，所以……”
聽到梁辰提起院首師兄，黃應熊的臉色終於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他朝其他幾位同門投去了徵詢的目光，但大家都輕輕搖了搖頭。
顯然是沒收到過這個風聲。
而楊懷先則沉聲道：“梁辰！你少在這裡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告訴你！就算今天院首師兄來了，我也一樣會抵制你這種逾越之舉！”
這一次，梁辰終於緩緩轉過頭去，似笑非笑地看了楊懷先一眼。
冷笑一聲：“你抵制？你特麼誰啊？”
話音落下，眾人頓時變了臉色。
黃應熊更是沉聲道：“梁師弟！不得無禮！這是我長生院的楊教習！”
“哈哈哈哈……”梁辰突然放聲大笑：“哦，就是那個眼紅我煉出一爐無暇凝氣丹，想要從我這裡硬搶丹方的楊教習？剛才一時沒能認出來，我還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白痴在張嘴放屁呢。”
“梁辰！”
這下子楊懷先徹底忍不了了，身上的杏黃色靈輝急急而動，作勢就要朝梁辰撲來。
而梁辰所做的也很簡單。
他腳踩嘯風引，輕描淡寫地退出了煉丹房。
來到了內殿的長街上。
來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於是黃應熊一把拉住了楊懷先，硬生生地將他那蓬勃待發的靈氣給壓了回去。
“這裡是內殿，楊教習想自尋死路我沒意見，但我不想陪你去死。”
聽著這話，楊懷先總算冷靜了下來，他滿臉陰沉地看著不遠處的梁辰，險些把後槽牙都給咬碎了。
“黃師弟！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子在這裡撒野？”
不等黃應熊作答，前方的梁辰已經冷笑著道：“諸位，我要說的，剛才已經都說過了，如果幾位師兄想加入我賣丹的隊伍，我沒意見，而且保證不收取任何的服務費，當然，個別壞湯的老鼠屎就別來了，免得我覺得噁心……”
說著，梁辰微微拱手，便作勢離開。
而從旁側，卻突然傳來了一道明媚的聲音。
“你就是梁辰？”
梁辰轉頭過去，看到了一個短髮少年，正倚靠在石壁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梁辰沒見過對方，也不知道此人的來路，只能點點頭道：“不錯。”
少年輕輕一笑：“有些意思。我叫葉少卿，從今以後，我的丹藥，也交給你去賣了。”
梁辰愣了愣，轉眼發現黃應熊等人的面色頗有些凝重，梁辰滿頭霧水，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道：“承蒙葉師兄信任，梁辰在此謝過。”
葉少卿沒有再多言，輕輕掀了掀嘴角，便將身形沒入了石壁間的陰影中，再不得見。
與此同時，黃應熊等人全都好似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
梁辰將幾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心頭滿是狐疑，於是臉上笑容更盛。
“瞧，還是人家葉師兄有眼光，黃師兄，再考慮考慮？”
黃應熊驚疑不定地看了看石壁遠處的陰影，突然露出了開懷的笑容：“好，梁師弟先去忙，等我想好了，隨時給你答覆。”
梁辰再次拱手，隨後翩然離去。
而黃應熊等人則退回了煉丹房內，重新關上了石門。
“連那個小怪物都為他出頭了，看來這梁辰所言非虛，真不知道他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院首師兄如此看重……”
黃應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或許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畢竟在他看來，雖然這個梁辰的確有著得天獨厚的煉丹天賦，可畢竟只是一介記名弟子，面對他們幾人的質詢，怎麼都應該難以招架。
不曾想……
一時間，黃應熊已經開始在心裡有些動搖，在這個時候去得罪梁辰，到底值不值得。
是的。
就是得罪。
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已經將梁辰看成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自然，對出言勸說眾人打壓梁辰的楊教習，生出了一些不滿之意。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
楊懷先卻主動開口道：“幾位千萬別被那小子矇蔽過去，自亂了陣腳，就算他真的有院首師兄撐腰，我這裡還有一計，可以讓他再也翻不過身來……”
楊懷先沒有放棄對梁辰的打壓。
而與此同時，梁辰也正在心中暗自思襯。
去了一趟司理院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
這楊懷先還真是個老而不死的陰貨。
只是不知道，在這長生院中，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幹掉一名教習，又不會惹來麻煩呢？
對此，梁辰頗有些頭疼。
梁辰一邊想著，一邊不知不覺走出了內殿，來到了外面的圓形廣場上。
正好，迎面撞上了那位熟悉的黑臉童子。
這麼多天下來，梁辰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內殿煉丹，但已經知道了此人的名字，叫做段康，已經在長生院當了五年丹童。
換言之，此人入院五年，仍舊沒能突破一氣境的桎梏，成為正式弟子。
段康似乎已經在迴廊外等候多時了，此時看到梁辰出來，趕緊笑著迎了上去，開口道：“哎呀，梁師兄，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找個內殿的師兄進去叫你呢，你有個朋友在殿外等你。”
梁辰愣了愣，謝過段康之後，便抬步走到了殿外。
隨即看到了一個小肉墩兒正跟個球似的坐在簷角的陰涼處。
“孫從聖？你怎麼來了？”
孫從聖見著梁辰，立刻站起身來，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啊？你知道從神木峰跑到你們光明峰來有多遠嘛！那什麼，上次說的聚會的事兒你還記得吧？就定在今晚了，酉時在承天峰的清月齋集合，你小子最近可是大紅人，別遲到了！”
梁辰笑著道：“放心，吃飯的事兒我積極。”
“行，那我走了。”
梁辰不禁樂了：“來都來了，進來坐會兒吧，待會兒給你幾顆我剛煉的凝氣丹嚐嚐。”
“別，裡面熱，我可受不住。”說著，孫從聖又伸出手來：“不過凝氣丹可以有，九十九靈石一顆的奢侈玩意兒，我還沒見過呢。”
梁辰笑著從腰間解過一個葫蘆遞給孫從聖，囑咐道：“你小子吃一半就行了，給唐師妹也帶點兒過去。”
孫從聖瞥了梁辰一眼：“你倒是好算計，不過我勸你甭想了，唐師妹一心修道，對於這種情情愛愛的事兒一點沒興趣。”
梁辰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孫從聖爭辯，隨後問道：“今天晚上都誰去啊？我記得你上次說，會帶幾個師兄師姐一起同往？”
孫從聖點點頭：“看你在長生院混得不錯的樣子，若是有說得上話的，也可以帶去，大家相互認識認識，以後在書院裡也能彼此照應。”
頓了頓，孫從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又多說了一句道：“對了，聽說今晚方術會帶上一位崇武院的內院師兄，你……小心點兒。”
梁辰心頭微沉。
倒不是顧忌那所謂的內院師兄。
而是想到了當夜甲號院中的一地血水。
正好。
趁著這個機會。
他倒想看看，在背後搞鬼人的究竟是不是方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