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書院當然有吃飯喝酒的地方。
不過一般來說，書院弟子鮮少有喜歡去清月齋聚會的。
理由很簡單。
在這裡隨隨便便就能碰到個什麼師長、教習的，吃著飯喝著酒也不自在。
所以大家更喜歡下山去最近的百花鎮消費。
不過按照院規，記名弟子上山時間不滿一年，是不能離開山門的，所以此番孫從聖等人也是在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先在承天峰小聚一場。
等來年大家修道有成，再下山暢飲。
清月齋的消費不便宜，不過對於幾位從州府來的世家子弟而言，也就那麼回事兒吧，至少吃頓飯還是吃得起的。
梁辰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樓前，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來得夠早了，卻聽著裡面已經傳來了熱鬧的談笑聲。
推門而入，梁辰首先看到的便是汪清倫那張明媚的笑臉。
此時的汪清倫正遊走在眾人之間，便如一隻插花翩飛的蝴蝶，觥籌交錯之間，好似已經與在場所有人都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看到梁辰走進清月齋，汪清倫的臉上暗自閃過一絲不自在，但隨後便笑著迎上前來。
“梁師兄，你來了。”
梁辰點點頭，打趣道：“《暗夜修羅》學得怎麼樣了？”
一聽這話，汪清倫差點兒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
當初他從梁辰那裡花了大價錢，買到了他登山小考頭名的秘密，原本以為這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誰曾想，論做生意，還是人家梁辰狠。
汪清倫買來的答案很簡單。
四個字。
暗夜修羅。
但是你總不好意思叫人家白送你一本黃階功法吧？
而且還是這種比較特殊，比較稀有的匿形類功法。
那麼怎麼辦？
梁辰給了汪清倫兩條路。
要麼，他就去找個差不多效果的功法試試，至於能不能成，他就不能保證了。
要麼，你不是想要暗夜修羅嗎？
我這兒有啊……
不能白送。
但我可以賣給你……
於是乎，汪清倫除了一開始打聽訊息的花費之外，又花了兩百塊靈石，買下了梁辰手裡的《暗夜修羅》。
這筆生意汪清倫是賺是賠？
不好說。
反正在梁辰的概念裡面，任何一本黃階功法，在回收系統裡面頂天也就值五百元寶。
也就是……
五百兩銀子。
如果再加上回購翻倍的話，就算一千兩銀子吧！
可一千兩銀子，能買到兩百塊靈石嗎？
顯然這種事情只能發生在夢裡。
所以梁辰很知足。
連帶著他對汪清倫的惡感都減輕了不少。
雖然這貨對自己的好感度還是負值……
這會兒聽到梁辰又提到自己的傷心事，汪清倫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比哭還難看，只能咬著牙道：“算是有些頭緒了，不說這個，來，梁師弟，給你介紹幾個人認識。”
說著，汪清倫便領著梁辰來到了主桌邊，對坐在上首的那名中年男人笑道：“竇師兄，這位就是咱們這次開山小考的頭名，梁辰，梁師兄。梁師兄，這位是咱們崇武院的內院師兄，竇景山。”
梁辰聽到“崇武院內院師兄”這幾個字，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因為之前孫從聖已經跟他透過風了，此人是方術請來的。
竇師兄看起來大概三十歲上下，下巴上留著一層細密的鬍鬚，眼角有些狹長，額頭很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醉心於修道，導致英年早禿，髮際線都快看不見了……
“你就是梁辰？”
竇景山抬了抬眼，語氣稍顯冷漠。
梁辰微微躬身，笑道：“見過竇師兄。”
“嗯。”
竇景山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音節，隨後便沒有再關注梁辰，繼續跟身邊的師弟師妹們談笑起來，頓時搞得梁辰站在原地頗有些尷尬。
不過梁辰對此並不在意，他重新直起身來，對身邊的汪清倫問道：“方術呢？怎麼沒看到他人？”
汪清倫四下裡看了看，輕輕一聳肩：“不知道，剛才還在這兒呢。”
梁辰點點頭：“行了，汪師弟不必陪我了，你忙去吧，我隨便找個座兒等著。”
此時宴會尚未正式開始，梁辰也不知道老錢什麼時候能來，便乾脆打算先找個犄角旮旯貓著去。
然而剛走了兩步，梁辰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師妹，又見面了。”
唐詩詩一如往日般，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處，在場的這些記名弟子們大概也熟知了她的性情，一時間，竟連一個上前去搭訕的都沒有。
於是梁辰便做了這麼個吃螃蟹的人。
“梁師兄。”
唐詩詩微微頷首，眼中透著些慌亂，隨後才道：“之前孫從聖拿來幾顆凝氣丹，說是梁師兄送的，詩詩在此謝過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
這是唐詩詩對梁辰說過字數最多的一句話了。
對此。
梁辰深感欣慰。
不禁笑道：“沒事兒，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照應是應該的，對了，你去了那座分院輪習？”
“四象院。”
“哦，那學會畫符了嗎？”
聞言，唐詩詩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黯然，她輕輕低下了頭，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詩詩的天賦不如師兄，暫時……只學了半道符。”
這話都把梁辰聽懵了。
什麼叫半道符？
畫符還能一半一半學的？
這不就跟煉出半顆靈丹一樣扯淡嗎……
不過梁辰沒有打擊小丫頭的意思，笑道：“沒事兒，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天才的，你看孫從聖那小子，去清心院學了什麼？除了長胖了些，不也是啥也沒學會。”
事實證明。
這話並沒有半點兒安慰的效果。
梁辰也著實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傢伙。
至少唐詩詩的表情越發難看了些。
“嗯。”
好在梁辰別的沒有，自知之明卻是很強的，乾脆換了個話題道：“此次聚餐，唐師妹應該是也衝著想認識更多的人來的吧？那怎麼還一個人在這兒坐著？”
唐詩詩垂頭喪氣地搖搖頭道：“我剛剛去見過竇師兄了，不過……竇師兄沒有理會我。”
梁辰嘆了口氣，隨後又笑了笑。
“沒關係，這次我也請了兩位我們長生院的師兄過來，到時候介紹給你認識。”
唐詩詩這才勉強露出了笑容道：“謝謝梁師兄。”
梁辰擺擺手，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忽然看到一大片人烏央烏央地就朝自己圍了過來。
梁辰還以為是過來找事兒的呢，下意識就握緊了靴子裡的雪狼刺。
然而……
“梁師兄！你還記得我嗎？當日登山小考的時候，你可是從我身邊跑過去的，我當時就知道，梁師兄肯定不是凡人吶！”
“梁師兄！我叫王銘，之前去草廬買過你的汶水丹，不過當時你沒在，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榮幸之至啊……”
“梁師兄！我當時去過你的甲號院，還吃了水果呢！小玲姐最近還好嗎？”
一時之間，滿屋子的問好聲接踵而起，搞得梁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笑著一一回應，然後輕輕拍了拍唐詩詩的肩膀，順帶著介紹道：“這位是唐詩詩，唐師妹，現在在四象院學符，大家以後多多關照啊！”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唐師妹咱們誰不知道啊！之前在登山小考的時候就聽說過了，只可惜一直沒什麼交集，以後可得多走動走動……”
“哎呀，唐師妹也在四象院嗎？我還真沒注意，往後大家相互照應。”
“唐師妹好，我叫王銘，現在在靈樞院輪習，有空來咱們承天峰玩兒啊！”
在梁辰的有意幫助下，很快，唐詩詩也成為了眾人恭維的目標，把小丫頭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大部分都只知道點頭應是。
梁辰看到這一幕，心中頗為無奈。
但沒辦法。
你不能期望每個人都能像汪清倫那樣成為交際花。
性格這種東西，一旦小時候養成了，便是很難更改的。
於是梁辰為了不讓唐詩詩尷尬，只能再度將眾人的火力引回了自己身上。
“嗨，我跟老錢搞得那個丹藥生意，就是個小買賣，大家如果手裡頭有什麼其他資源，也可以加入進來啊，咱們不僅可以賣靈丹，也可以賣靈符，教授劍訣嘛！”
“跟教習有衝突？這就純屬謠傳了啊，我跟咱們長生院的教習關係好著呢……”
“哦，我記得你，之前在外殿見你開過爐，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找錢師兄，就說我說的，如果錢師兄解決不了的，你再來甲號院找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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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之間。
整個清月齋的大廳，就分成了兩撥人。
一些圍在主桌前，在對今日到場的唯一一名內院師兄，竇景山表達自己的殷切之情。
另外一部分。
則全都聚集在了梁辰的身邊！
竇景山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沒想到，這梁辰在記名弟子中間，竟然又如此高的聲望。
但還不等他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看到方術從側門閃身而入，來到了桌前。
“竇師兄。”
“方師弟回來了？你今天要對付的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善茬啊。”
方術轉頭看去，眼中透出一縷陰霾，隨後冷笑一聲：“我聽說了，那小子近些日子在草廬販丹，搞得人盡皆知，這群人也當真是沒什麼見識，難道不明白商賈之道終究擺不上檯面？”
竇景山對此不置可否，只是問道：“確認今日長生院沒有內院弟子會來嗎？”
“放心吧。”方術一臉的成竹在胸：“我剛剛確認過了，梁辰只請了跟他一起販丹的錢元鑫，是一個外院弟子。”
“那就好，那之後的事情，你便放手去做吧。”
得到竇師兄的首肯，方術的笑容頓時越發燦爛了起來。
“呵，當日登山小考之恥，今天我便要加倍奉還給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