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就像蒙了一層輕霧，前方一片模糊，像籠罩在茫茫的霧氣裡。
陸飛回頭看，來路的大門早已消失。
“真夠小清新的！”
他笑了笑，邁開步子，朝著自己認準的方向大步而去，堅決無比，沒有絲毫遲疑。
沒有路，那就走出一條路來。
隨著腳步邁動，地面似乎蕩起了波紋，他每前進一步，地面就多了一個或黑或白的方格，方格蠢蠢欲動，像個活物，有向外擴散的跡象，卻被那淡淡的霧氣所擋，邊沿部分翻騰不休，極其激烈。
陸飛的腳步更加堅決。
重重踏下——
地板劇烈的顫抖，彷彿要龜裂開來，又像是地震，上下起伏不定。
黑白方格就像吃了興奮劑，瞬間發動油門，轟的一下向外衝擊，飛速延伸，延伸……不斷延伸，像海浪驚濤，滾滾擴散出去。
霧氣一觸即潰，一瀉千里。
整個天地霍然一清，地面黑白方格鋪就的地板，黑白分明，簡單，明了，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
天空透著昏暗的顏色，似乎霧氣都被凝聚在天空中，陰沉沉的，散發著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氣息。
陸飛知道，這不是他弄出來的，他沒那麼大本事，有個人在冥冥中盯著他。
天地之間，空曠寂寥。
空蕩蕩的，沒有聲音，沒有人影，什麼都沒有。
他無視這一切，繼續前進，方向由始自終都沒有改變。他能感受到，跟蘇蘇之間的聯絡越來越強了，方向也早確定，彼此正在不斷靠近。
這個傻丫頭，現在在幹什麼呢？
他稍微分心一下，考慮起這個問題來，分別的這段時間，他怪想念那傻丫頭的。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
“我打打打打打打打……”
“吃我一招……”
“看我飛鏢攻擊……”
某個單細胞生物卻早就忘記了陸飛的存在，一個勁的撒歡，她總是很簡單就能給自己找到樂趣，被困什麼的，從來不在心上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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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別吐了！再吐你的飛鏢，你又要趴了！”
“放心！我只要休息一覺，飛鏢就會重新補充完整……啊，我感覺到力量在身體裡湧動，我在變強，實實在在的變強！”
“笨蛋！這是你們腦洞星人天生的力量，你只不過是在發掘它，學習它，掌握它罷了。你個笨蛋，上課就沒好好聽講過，連我這個旁聽生都比你知道的內容多……”
“花花，你是個好人，有你在身邊，我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笨蛋！笨蛋！大笨蛋！我才懶得管你……”
“花花，你真可愛！唔，親一個……”
“滾！不要靠近我！還有，鄭重警告你，我改名了，叫天淨沙，以後就叫這個名字！”
“好的，花花……”
……
黑白方格地面上，有東西破土而出，轉眼間就成長起來，綻放白色鮮花，密密麻麻的不斷衍生，形成一條長長的，漂亮無比的花路。
除了這條小路，其他的方格世界，全部被白色花田覆蓋，特別漂亮。
“這是……百合花！”
陸飛眯了眯眼睛，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還轉不過彎來，但下一刻，他忽地臉色大變，想到了一件事情。
蘇蘇是個漂亮的藍髮美少女。
虛素素也是一個足夠秀麗的黑長直美少女。
黑化的虛素素，會不會對蘇蘇做出這樣呀那樣的事情呢？還是已經在行動了？要不然她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露面？
看著遍地的百合花，陸飛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他安慰自己，腳步開始加快，一溜的小跑。
身為一個理性的科學主義者，他對美少女這種東西看得很淡，欣賞的心態有，卻不會看得太重。但身為一個研究過二次元世界的深度研究者，百合這種奇異的存在，確實足夠挑起他的興奮點。
“拜託，不要結束得太早！”
“起碼等我參觀完再結束啊……”
他嘴裡喃喃道，表情似笑非笑，彷彿猥瑣，又像是深沉。
筆直的百合花路忽地向兩側彎曲，形成一個巨大的心狀圖案。在心口最中心，巨大的粉紅色王座屹立不動，高踞於紅色巨臺之上，血紅色的臺階陡峭向上，將那一抹粉紅襯托得分外妖豔。
少女一身黑色長裙，高踞王座，纖手託腮，淡淡看了下來，嘴角在笑，眼神卻冷。
“不過稍微幻化一下環境，就露出這麼一副豬哥相，真讓人失望！……”
“又是一隻齷蹉的男人！”
她的聲音清冷透亮，散發著冰晶一般的氣息，特別的凍人。
陸飛站在臺階下，抬頭仰望少女，眼睛眯了起來。
聲音跟虛素素一模一樣，容貌也沒有絲毫差別，但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他遇到那個，陽光明媚，溫暖親切；這裡這位，一看臉就知道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那種，特冷漠。
這就是終極大BOSS，這個腦洞世界的世界主，十七歲的少女虛素素。
“首先，我是純正的人類，不是豬哥，這點要說明清楚！還有，這裡是你的世界，你應該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吧。想要你現身可不容易，我稍微表現出格一點，應該會刺激到你，這是見你的最快方式……我是這麼猜的，你看，猜對了吧！”
陸飛聳了聳肩。
沒見面的時候，他心情特別緊張，腦子裡想法一茬茬的冒，推測各種可能，想法千奇百怪，腦子都快被漲破了。
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當初面對黑狗羅克迪那個腦洞世界主之時，那種無形而龐大的抑制力就清楚的告訴他一件事情，在腦洞世界裡，世界主的威能是何等的強悍驚人。
這不是靠小宇宙爆發就可以突破的界限。
更何況，眼前面對的是活生生人類創造出來的腦洞世界，世界主是人類，腦洞力比一條狗要來得強幾百萬倍，差距更大，這是令人絕望的天塹。
身為一名科學的理性主義者，陸飛推斷出一個無比沮喪的結果，勝利的機會非常非常之渺茫。
但他依然站到了少女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談。
“可能性不是零……”
“只要是人，性格就會有缺陷。腦洞世界是由人的思維所掌控，不可能完美無缺；人心變，腦洞就會跟著變，破綻一定會出現的……”
他自信滿滿的挺起了胸膛，機會再渺茫，只要不是零，他就不會放棄。
地面緩緩升起，託著陸飛向上，像升降臺。
很快地面就與紅色巨臺平高，他真正的與虛素素當面對視，面對那雙冰冷淡漠的眼睛，他毫不示弱，眼神發亮，空氣裡似乎飛濺.asxs.點火星。
“你知道我現在想要幹什麼麼？”
虛素素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陸飛卻渾身發寒。
他猜不出來。
哪怕見識了少女十幾年的人生軌跡，但那也只是蜻蜓點水，或許能觸控到她的一絲內心世界，但真正的虛素素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真的判斷不出來。
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判斷出來，但看少女嘴角譏誚的笑意，他瞬間醒悟，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的真理程度，是他一輩子都計算不出來的複雜。
“你笑得真好看！”
一個十字架從陸飛身後緩緩升起，緊貼他背部，他雙手身不由己的開啟，手掌攤開，擱在十字架上。兩枚銀光閃閃的釘子，五寸長，帶著大帽的銀釘，啪啪兩聲，將他手掌釘在十字架上，鮮血汩汩而流。
陸飛反抗不了，痛得滿臉冷汗。
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抑制力，卻無法掙脫這小小銀釘。
少女已經將世界掌控得隨心所欲，只要眼皮子一眨，念頭一動，世界就會因之改變，她才是這個世界不折不扣的上帝。
但他還是咧嘴而笑，輕輕說了這麼一句。
“真的，你笑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