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賭不得，傷人。
有些事情，問不得，傷己。
百里歸徹底明白這件事，還要過上許多日子。
·
“對不起。”百里歸說。
反正都到了這步，再怪誰都沒用，霧山嵐擺擺手，難得大度：“算了，早知你是半吊子信客。”
沒心沒肺的人總是傷的慢好的快，百里歸扯扯嘴角，想笑不笑。
“笑不出來就別笑了，真難看。”索羅伊說，這幅表情叫她想起茄子在北荒鎮跟自己通話時的模樣，“你執意要問的。”
“不想糊塗。”百里歸回答的很短，因為沒有心情說話。
“糊塗有什麼不好，知道了也不會更高興，為什麼要問？”索羅伊說，“知道了有什麼用？去捅萬里幾刀？你做不到，還不如別問，傷人傷己。”
百里歸的表情扭了扭：“沒什麼好說的，我要走。”
“可以，請便，我也沒想為難你，她留下就行。”
索羅伊漠然地揚揚下巴，霧山下意識往百里歸身後躲，旋即又覺得總這樣躲在別人身後著實不像樣，遂硬起頭皮，和她對視。
在學校裡對同學施威，和對著惡鬼修羅逞能總歸不同。索羅伊冷笑一聲，霧山就頭皮發麻。乾脆神遊天外，不去思考，全憑一口氣撐著。
“你家這只，被我半路截到了。”索羅伊捏碎一枚芥子，風火沒什麼精神的趴在地上，看見百里歸，有些委屈地叫了聲。
百里歸心疼，又不好示弱。兩廂對視，一個傷痕累累，一個血跡斑斑，都慘兮兮的。
索羅伊有些好笑，衝虎視眈眈的老三一揮手，示意快點解決。
“等很久了！”他一下虎撲出去，跟百里歸廝打在一起。
幾招之後，老三才發現，這傢伙雖然看起來已是強弩之末，卻偏偏維持住了勢盡前的那點勢頭，死活不肯跌落。
他覺得自己被騙了，為什麼百里歸自己都一副“我完蛋了、我要死了、我不行了”的表情，卻還是不肯放棄。
“滾開！”百里歸硬吃了老三一記，衝向拉扯霧山的幾人，仗著蠻力用肩膀頂開一條路，拽著霧山往前跑。
他一瘸一拐跑了幾步，覺得不行，於是自己停下來，推了霧山嵐一把。
“我不跑是跑不動，你停下來幹什麼？”他邊說，身後追兵邊近了一大截，不得不拽著霧山嵐再次一瘸一拐“跑”起來，“趕緊跑啊！”
“那你怎麼辦？”霧山嵐一愣。沒想到真到此時此刻，這句話竟然說的這麼順溜，自然而然就出口了。
“你想死麼？”
“當然不！”霧山嵐斬釘截鐵。
“那就滾！”百里歸言簡意賅。
“這可是你說的！”
霧山嵐滾了，百里歸折身衝向追兵，兩人背道而馳。
他不跟老三死鬥，專門盯著想去追的人糾纏，其他人又不似老三那麼強悍，總被目露兇光的百里歸逼得回頭應對。十幾秒而已，發足狂奔的少女已經和混戰區拉開了距離，只剩一個背影。
索羅伊沒動，可能是覺得太掉價了。
但誰也說不準一個念頭生的有多快，滅得有多快。下一刻她忽然想到，反派多死與話多，跟磨嘰。
明明可以讓大將上陣用臉碾壓，非要先送小兵去喂經驗，這不是作死嗎。
索羅伊頓時有些不耐煩，一把抽出沒展鋒的大折刀，在手裡顛了兩下。
“百里歸！”她大喝一聲，百里歸下意識回頭，只看一道殘影迎面飛來，速度快的不能再快，準頭準的不能再準。
“你逼我的！”
大折刀夠重，連破風時的嗚鳴也低低沉沉，百里歸躲閃不及，當頭就是一下，血跟潑了層紅漆似的從上往下刷下來，臉上沒一塊皮膚還露在外面。
“這不符合劇本。”索羅伊從身邊經過，百里歸終於說了句爛話。
“我又不是獨孤求敗，也不是嫌棄主角太弱非要養強了來搞自己的神經病。”索羅伊停也不停，看都沒低頭看他一眼，鐵了心親自去抓霧山嵐。於是隨便指了指百里歸，對老三說：“留口氣。”
“幹你，要死快去死，掙扎個屁！”老三火氣上來，一個肘擊敲在百里歸背上，打得他撲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狗咬人，腿打斷，天經地義。”
“哪來的天經地義？？”百里歸匪夷所思。
“你三爺我現在就是捏著你命的天和地！”老三獰笑著，即使帶著口罩，也能從眼神和眉梢中看出瘋狂。隊員們不約而同後退一步，遠離了這個煞神。
“退什麼！”他說，“給我按住。”
那些隊員怵他怵得緊，七手八腳按住百里歸。老三彎腰奪刀，想用百里歸的東西廢了百里歸，奈何對方攥的死緊，抽了半天才抽出來。
“停手，停手！名單告訴你！”有人遠遠大叫一聲，氣喘吁吁，“一刀少十個名字，趕緊住手！”
“你怎麼回來了！”百里歸聽這咋咋呼呼的聲音就知是誰，十分震驚。
還有九十分欣喜。
他知道這人沒那麼大公無私，既然回來，就說明……
“誰跟我說道德心和責任感是可以逼出來的！不然我早走了！”霧山嵐怒斥，“都怪你亂說些莫名其妙的雞湯，思來想去盡是諷我，叫我怎麼真走。”
百里歸心想我真沒諷你。
老三下意識掃了他一眼，眼中兇光劃過，只一眼，百里歸就明白老三今天算是什麼都不要，就要自己一條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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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將手上折刀一緊，衝著膝蓋縫隙刺下。百里歸眼看自己只要躲開這一刀，就能四肢齊全，也絕不認命，目呲欲裂的盯著刀，第一次希望它消失不見，最好碎掉！
“滾……滾！滾！”百里歸突然坐起，暴跳如雷，將壓著他的人被盡數掀翻，撞在對手身上。老三怒吼一聲，硬是頂著幾人穩住身子，將折刀刺了出去。刀鋒一偏，劃過大腿，百里歸不管有沒有傷及動脈，劈手奪刀，老三自知拗不過他的怪力，乾脆手一揚，把刀丟了出去。
“捏著我的手，把刀捅進我脖子裡？”老三咆哮著，“你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