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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講江湖

雲姑娘與大鳥的打鬥,一打就打到了傍晚時分,最終以腹中空空為由,滿身鳥毛的雲姑娘草草收劍,下地吃飯。

她一落地,就聽見一聲清脆的歡呼聲。

“耶!阿麓贏啦!阿麓贏啦!”

雲姑娘眉頭一皺,朝聲音源頭瞪去,卻見一名左眼裹著布的女孩歡呼雀躍,沒完沒了,惹她心煩。

“什麼阿麓?阿麓是誰?阿麓是那只大鳥?阿麓贏了?大鳥贏了?誰說它贏了?我這是饒它一命,誰說它贏了?喂,小鬼,你不許瞎說!”

雪魚鳥早早離去,現場只有杜靈兒、墨玄,還有這年紀最大的女俠雲姑娘。她插著腰沒好氣地瞪著墨玄看。

“哇!長黑毛的怪物!”墨玄驚呼出聲,對她身邊的杜靈兒笑著說,“你看,是長黑毛的怪物誒!”

“哈?你們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雲姑娘感到受到了侮辱,明明像她這樣髮色瞳色正常的人才是合理的,憑什麼被一個白髮白眸的怪物指責是個異類?

自從她來到這名為“桃源”的怪地方,像這種白毛的怪物遍地都是,反倒是她這有著一頭黑髮的姑娘顯得特殊了。

墨玄歪著腦袋看她,忽然大叫一聲,指著她喊道:“我記得娘說過,人老了頭髮會變黑的!咦——這麼說?”

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發言,雲姑娘的眉毛皺得更緊了,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墨玄的臉,往兩邊拉,“你給我看清楚,本女俠可年輕了,今年才十八呢。”

墨玄苦下臉來,小臉被捏的有點痛,“唔……那就是說,你就是黑毛怪物了。”

“誒,你怎麼就說不懂呢?!”

雲姑娘手下的力道越來越大,再加上她心情很不好,力道更重幾分;不是她有意捏著,主要是手感太好了,下意識多捏了幾下。

這時,忽有一道凌冽的殺氣在她身後騰起,她正欲抽身,卻被一把扇子狠狠敲了腦袋,力道充足,把她打了個蒙,眼前更是天旋地轉。

“怎麼整天就欺負小孩呢?!嗯?!”

原來是雪魚鳥來了,他正心疼的輕揉墨玄被捏紅的小臉,用功力給她緩解疼痛。但揉著揉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只見現在這丫頭眼中含淚,滿臉委屈可憐巴巴的,但偏偏要忍著淚不哭,這多情的眸子一直盯著雪魚鳥,令他心神盪漾。

閃開眼神,雪魚鳥冷冷地掃了一眼身邊那個女人,沉著聲音說道:“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小孩,看我不把你打成傻子!”

雲姑娘吐了吐舌頭,躲開男人的目光,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動,感覺剛才捏臉的手感尚有餘存,令人欲罷不能。

“免了你的晚飯,自己去抓兔子吃吧!”

這麼一句審判落下來,雲姑娘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回應雪魚鳥這一判決的,是她那空蕩蕩肚子的咕咕叫,但某人鐵石心腸,護短的很,當然是裝作沒聽見。

雲姑娘親眼看著雪魚鳥一肩一個揹著兩個小女孩走了,把她冷落在原地,望著夕陽西下,無限悲涼。

但云姑娘作為自負的女俠,怎肯抓兔子充飢?那跟野門野派有什麼區別?更不用說她那雙秀麗不沾陽春水的美手,嘖,她越看越喜歡自己的手了。

她就犟著,不信那個雪魚鳥真這麼冷漠無情,這般對待她一個女孩子家。但是雪魚鳥還真的這般對她了,他根本沒想到雲姑娘連生活做飯也不會。

雲姑娘軟綿綿地趴在床上,肚子叫個沒完,眼前更是餓得發黑,似乎隱約間能瞥見一座孟婆橋。

這時,被她關上的窗戶傳來一陣“哚哚”聲,一道影子在窗外搖晃。

“黑毛妖怪,黑毛妖怪!你在嗎黑毛妖怪?”

聽到這可恨的聲音,雲姑娘一下子來精神了,這不是今天那小臉手感特別好的小混蛋嗎!

雲姑娘將窗戶開啟,便看到墨玄倒掛在她窗臺外,對她咪咪笑。

“黑毛妖怪,我帶你宵夜去,走不走?”

“我不叫黑毛妖怪,我有名字,我叫雲清楚,你這個小屁孩應該叫我雲姐姐!”

“哦,黑毛雲姐姐,那你到底去不去嘛?”

雲姑娘心動邪念,本想趁機揉揉小家夥的,但是肚子餓得慌,便決定把這個偉大計劃推遲一下。伸手接住小姑娘,便按她說的,從窗臺跳了出去。

這一大一小在林子裡生起了火,幾隻肥妹的兔子架在火堆上,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這幾隻兔子當然是墨玄抓的,也是墨玄宰的,更是墨玄料理的,雲姑娘只是充當了一下看客的作用。

雲姑娘滿意地看著火堆上駕著的三隻兔子,覺得這個小家夥挺懂事,知道她是大人就多烤了一隻,心裡頓生好感。

墨玄看了看烤兔子,又看了看滿眼放光的雲姑娘,眼珠子一轉,便嘻嘻笑道:“黑毛雲姐姐,你是不是仙俠呀?今天好厲害,跟阿麓鬥得不相上下!”

“嘿嘿嘿,那是,本女俠是誰,那可是新秀中的新秀,高手中的高手,一隻大鳥,不在話下!哦不,不許叫我黑毛!”

雲姑娘擦擦嘴角的口水,現在烤肉的香氣愈來愈濃,她已經快把持不住了。

“我想起來了,姐姐你一定是從紅塵來的吧!有位老爺爺告訴我,桃源人白髮白眸,紅塵人黑發黑眸,是不是這樣?”墨玄想起了載她去港口的商人爺爺,他當時就講了紅塵的事情。

“嗯——你說的這個,我其實不太清楚。我長大的地方,甚至連桃源這個詞都沒聽過,更別說什麼白髮白眸了。”墨玄提的這件事,讓雲姑娘想起其他的事情來,她託手支著下巴,看著火堆有些悵惘,“紅塵可大了,我從小長大的師門,據說是在整片天地的最東面,光是我們那片地方我都還沒走完呢。哪像你們這北境,幾個月的功夫,哪個旮旯都翻遍了。”

“哇,這麼大啊!”墨玄倍感驚奇,她才出山不久,就算是去一次採春城,都長途跋涉許久,如果這裡還不算大,那雲姑娘的家鄉該有多遼闊?

“是啊,我長大的地方可大了。偌大的江湖,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什麼都有,高手如雲,菜雞也不少。唉,真是想念啊。哪像你們這,安安分分的,除了過日子就是過日子,一點意思都沒有。”雲姑娘在說這件事時神情很是落寞,甚至對烤兔子都沒那麼上心了。

“誒——你說的江湖,是什麼意思啊?你們住在水裡嗎!難道住在水裡就會變成長黑毛的怪物嗎!哇,好厲害!”

墨玄對此感到更加驚奇了,江湖江湖,那不就是江水與湖泊?雲姑娘的家鄉在一片大大的湖裡,湖裡什麼人都有,還很熱鬧,這麼想想,雲姑娘離水上岸肯定沒有在水裡來得自在,難怪她那麼想離開這裡。甚至這麼說,其實紅塵人都是魚變的?

“什麼啊!小屁孩你什麼都不懂瞎說!”雲姑娘一把將墨玄揪住,抱在懷裡捏她的臉玩,一邊捏著,一邊將思緒拉扯放遠,講了講她認為的江湖。

江湖為什麼被稱為江湖,已經沒人記得了。只知道,有人的地方,都是江湖,是他們這些俠客行走的一方天地。

“我自小就在師門修煉武藝,成人後便出山遊歷,如今也到第三個年頭了。小時候,我的江湖就是師門高牆圍起來的雪山;後來出來遊歷了,才知道原來處處皆是江湖。曾經隨著四季更迭,日夜修煉;後來隨著日升日落,糾纏於恩怨情仇之中。這般說來,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恩與怨,缺一不可。”

說到恩怨,雲姑娘突然笑了。

“就好如說,你從師父那承蒙恩情,學習武藝;後來下山,遇到一個偷劍的小賊,結下樑子;一追一逃間,那小賊知道你要去遊歷江湖,說什麼也要跟著去,結仇的兩人後來共同經歷了風風雨雨,曾經的仇怨都化作了調笑的侃資。恩恩怨怨,說變就變。”

“啊,雲姐姐你和小偷做朋友啦!”

雲姑娘一聽,紅了臉,支吾著道:“說,說什麼呢,我這隨口提的故事呢。我從別人那聽來的。你還聽不聽啦?”

墨玄趕忙閉嘴,讓雲姑娘繼續。她盯著火堆沉吟片刻,又繼續講了下去。

“後來那小偷本性不改,偷了一個姑娘的包袱,誰知那姑娘是位懸壺救世的神醫,小偷正好把病人的藥偷了。那小偷就硬著頭皮把包送回去,還賠禮道歉。”講到這,雲姑娘輕笑出聲,眉眼彎彎,笑得很是痛快,“那神醫姑娘後來遭歷劫難,為了彌補過錯,那武功特別爛的小偷竟然跑去救人,要不是他同伴出手相救,小偷和神醫都得死在賊人手裡。這樣一來,互有恩怨的小偷和神醫,反倒變成了朋友。你看,恩怨又變了。而江湖,就是這一樁樁恩怨織起來的網,恩恩怨怨,沒完沒了。”

墨玄呆呆聽著,忽然驚呼出聲。

“哇,仇人可以變朋友,那朋友也可以變仇人咯?”

這話一出,雲姑娘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墨玄被她抱在身前,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慌張地眨了眨眼睛,雲姑娘深吸一口氣,乾笑幾聲。

“呵呵,誰知道呢。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就是江湖呀。我師父說過,如果你要走進江湖,最重要的不是修煉一身武功,最重要的是能認清是是非非,能認清一些道理,然後總結出自己的‘道’來。師傅說,‘江湖不同於現實,現實人言可畏,俠客在江湖卻追究一個快意瀟灑。’這句話我至今銘記於心,且深以為然。對恩情要灑脫,對仇怨更要灑脫。”

說完這一堆,雲清楚才撥出一口氣來,表情很是滿足,下一刻卻突然想起來,她這是在給一個小屁孩講故事呢,講這麼玄奧的東西她聽得懂嗎?

“哦!我明白了。”墨玄滿臉認真的一拍小手,站起來把烤兔做最後的處理。

雲姑娘聽了一愣,“你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了,我請你吃烤兔,就是對你有恩,那你就是我朋友啦!那你就得繼續給我講故事!”墨玄笑嘻嘻地將烤兔遞給她,她的身後是劈啪作響的火堆,臉上是乾淨無暇的笑容,這讓雲清楚感到莫名地熟悉。

她本想說,你這個小屁孩屁都不懂,但是又覺得,這個小屁孩悟性極高,剛才那一句“仇人可以變朋友,那朋友也可以變仇人”讓她感到驚為天人,更不用說,小丫頭的這烤兔恩情一說了。而她現在這純淨的笑容,反倒讓她疑惑起什麼是江湖了。

最後雲姑娘只餘嘆氣,收拾心情,接過烤兔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在腦子裡搜刮她那陳年舊事,想著要怎麼扯成小屁孩能聽懂的故事。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喂,小屁孩,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事情?你想成為仙俠嗎?”

墨玄歪著腦袋,吧唧著嘴,“我只是遇見過兩名會飛的大哥哥,對這些事情感到好奇而已。他們就是仙俠,我當時覺得可帥了。”

“會飛?大哥哥?”雲姑娘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敏感詞,甚至上下咀嚼的嘴都停了下來。

“對呀,他們好像就跟你差不多大呢!”

聽了這句話,雲姑娘宛若遭受晴天霹靂。跟她差不多大,會飛——竟然還有比她修煉更快的同齡人?!還已經步入登峰造極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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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楚頓感嘴中苦澀,以前還在為自己的成就得意洋洋,誰知這麼個小地方都有如此年輕高手。

她悶悶地將烤兔啃乾淨,將目光放在原來第三只烤兔的位置上,卻不見其蹤影。

“那只兔子呢?”雲姑娘問道。

墨玄指向前方的那片黑黝黝的樹叢中,輕聲道:“兔子在靈兒那呢,她害怕你的長相,一直躲在那。”

雲姑娘一時無言,向那樹叢仔細看去,在功力的加持下,她清楚地看見,一個小女孩縮在裡面靜悄悄地吃著烤兔,滿臉警惕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