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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獨行者

伽藍是這個位面上最為廣闊和巨大的陸地,自然也就成為了這個位面整體的代稱。

作為茫茫星界中邊緣處的一塊新生世界,這裡的魔網能量就如同其他邊界世界一樣非常貧瘠,也自然缺乏賴以魔力為生的各種強大的生物,就連眾神無邊的神力也鮮有惠澤此地,而這一切隨著門扉和墳墓的女士——耶琳的眷顧而開始改變。

大約距今1200年年前,在星界遊蕩的耶琳發現了伽藍世界,這片蠻荒而貧瘠的山河讓祂駐足良久,最終信力和神格弱小的她還是決定將此地打造成她偏安一隅的後花園,畢竟這個位面遺世獨立於諸位面之外,星界到這裡的聯接也及其微弱不易被察覺,不用太擔心有其他眾神和討厭的星界旅者來干擾自己。

其實作為弱等神格的祂並沒有太多能夠選擇的餘地,地盤和信徒是神力存在的基石,而伽藍此刻已經是她能找到最優解的處女地。

女神立刻將自己大半的神力都傾注在塑造伽藍之上。祂竭盡全力的挽救這個世界接近耗盡的魔網能量,按照其他位面的模板對一些祂認為有希望的原生物種釋放啟蒙術,減少其物種進化週期;而對於自己新世界的選民和信眾的基石,祂選擇了和自己具象化投影於世後的形象類似的種族——人類。

人類在這個位面構成之初只是巨人族的奴僕和食物,當時世界的主人還是這幫血系複雜的巨型生物。後來人類數量足夠多了之後,大批人類出逃後建立了自己的族群,基本還是以部落為存在主體的原始人,使用骨頭和石頭工具,和原始獸人地精無別。

而女神以自己的神姿具象化於人類各部落族群之中後,在當時強大而聖潔的祂迅速的折服了整個愚昧而落後的人類各部落。為了拉近和人類之間的距離又彰顯神秘和神聖感,祂教化世人的同時也讓人類稱呼自己為“女神”或者“耶琳女士”。

而後耶琳開始逐漸聚合各個人部落的力量,慢慢的將整個伽藍大陸的人類統一了起來,將神術賦予了自己的新信徒們並引導人類使用魔網中的力量,儘管本位面的魔網能源稀缺,可學會了強大的魔法之力還是極大的增強人類的戰力和信心,這些部落的首領逐漸的在大陸的中央聚集,人類組成的聯軍開始在整個大陸上和巨人族們展開了爭奪大陸領導權的拉鋸戰。

在那之後大致過了一百年,也就是距今一千多年前,人類在女神的指引和教導下技術和魔法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開始從最初使用骨制工具,到學會嫻熟的打造青銅甚至鐵質的工具和武器,從狩獵採集的食物積累到按季節的耕種與放牧。人類得以擺脫被當成牲口的命運,並得以迅速的發展與繁衍自然離不開耶琳的悉心栽培,當然女神也得了自己理想中的回報,那就是千千萬萬最虔誠和樸實的信眾,和他們所征服開拓的土地,數十個門扉女士神殿以及無數的女神神龕相繼在大陸的彼方被建造和膜拜。

而人類在與巨人族的戰爭也逐漸佔據了上風,但巨人族畢竟有著絕對優勢的體能以及強悍的天生魔法,作為上位種族巨人陣營裡以雲巨人為主的法師和以火巨人為主的戰士都讓凡胎肉體的人類吃盡了苦頭。

最終打破僵局的是距今883年的一天,人類的第一個強權政體由一名叫坎杜爾.諾斯的人在大陸上的中心點的人類城市博羅帝爾建立,這個政權的名稱便以他自己的姓氏命名為諾斯帝國,在當時諾斯幾乎統合了整個大陸的人類力量,而諾斯本人的另一個身份則是門扉女士的首位正式的神選者,而這一年也普遍被大陸上的人類稱為帝國元年。

巨人畢竟也是凡人,再弱小的神格哪怕是無法直接參與紛爭祂也能給自己的信徒巨大的戰力加持和技術啟蒙。巨人從女神一開始作出自己的選擇後就已經失去了這場戰爭的主動權。諾斯帝國不但建立了優秀的集權式的政治制度,還統合各家研發了各種針對巨人和其爪牙的戰爭器械以及軍陣戰法。

在諾斯帝國被建立起來後的短短十年內鬆散的巨人同盟就已經喪失了大片的土地,最終也只得退回東部的群山之中。人類帝國幾乎佔領了伽藍大陸上中部和北部的所有平原地區。

至此,諾斯也不再深究躲在世界屋脊中蠅營狗苟的巨人殘存勢力,而是把精力放在勵精圖治發展帝國實力之上,以便應對南方荒漠中逐漸起勢的獸人部落。即使在他去世後五十年內,人類已是這片大陸上絕對的王者。

本來世界到目前為止的走向都按照門扉之神的意願發展著,但隨著位面的不斷繁榮,女神的後花園也受到了部分星界行者的覬覦。漸漸的,這片大陸上出現了其他被啟蒙的智慧種族,有如同地精和豺狼人一般的類人生物,也有著樹精、林地妖精一樣的精類。更多的外來種族在遷入這個位面之中也就意味著女神對這個世界的改造被發現了,有“人”想來搶奪祂的勞動果實。

不過並沒有糾結太久,務實的女神隨即做出了判斷:與其在臺面上和無法預料的競爭對手直接博弈,不如暫時放棄現有的收穫,盡全力削弱星界與伽藍的連結,加厚位面之壁,以盡力隔絕外界對自己後花園的襲擾。畢竟女神可以肯定沒有哪個神明或者下位面的邪魔宗主們會像祂這般毫無保留的投資於這片原本貧瘠的世界,只要阻止更多的神祗降臨伽藍,祂完全有把握在封鎖星界通道後回頭再來肅清偷跑進來的耗子們。只是祂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和代價,才能完全讓這個位面隔絕於星海之外。

於是乎在帝國歷78年,人類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女神長久以來恩寵,神官們的神術被大大削弱,原先法師們掌握的奧術之力也幾近枯竭,低魔時代再度降臨世間,帝國的發展開始不可逆的陷入了停滯甚至於倒退。

之後的帝國疲於應付逐漸強大而又充滿敵意的類人生物種群,不再安全的森林與荒野開始吞噬旅者和農夫的生命,群山中殘存的巨人後裔們也在蠢蠢欲動伺機再回中原,而最可怕的當屬獸人的異軍突起:

這些大個子綠皮們有著強於一般人類的身體素質和飽滿的戰鬥風俗,儘管數量上不佔優勢並且部族分散於戈壁各處,但獸人們有了自己的圖騰信仰——名喚為格羅什的神祗,而獸人們也紛紛開始用敵人的鮮血在自己的胸口紋鑄了格羅什的邪徽——一個鮮紅狹長的月牙。

受到異界神明加持的綠皮們更加嗜血殘暴,儘管技術和生產上遠落後於人類,但文明有時候並不能戰勝野蠻,獸人們單兵的強大壓制了人類的裝備優勢,很快人類就被趕到了戈壁的邊緣,然而謝天謝地的是,此時綠皮們卻不再乘勝追擊逃跑的人類,這不是它們良心發現,而是由於異界神明的神恩有限,只在大戈壁地區效果卓著,出了戈壁它們就會失去神澤的幫助而變的弱小,況且帝國也讓它們吃了足夠多的苦頭而有些忌憚。不過嗜血的獸人各部落們也沒有閒下來,誰來代表格羅什統帥整個獸人種族是個大問題。綠皮們開始了無休止的內戰。

帝國外戰遭受重創,內部也是硝煙四起:由於耶琳女士收回了大部分的神恩,這也導致牧師們失去了大半神術的施放能力,神殿的實力就此折損大半,對帝國的控制力也與日俱減。而當時的第四代皇帝遷怒於在和獸人交鋒中女神的背棄,他不顧地方貴族勢力的反對,執意要將神殿勢力廢除,終止對耶琳女士的供奉與信仰,想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魔法和技術的復興以及對抗各地新出現的怪物與災厄。

四世他機關算盡,先是離間了北方的諸多貴族,稀釋了他們的反抗勢力;後來更是用謠言和專業的江湖騙子把獸人的入侵描述成女神對人類的背叛,畢竟耶琳也確實收回了在人類身上的恩寵。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神明的周全,儘管移出了自己大半神恩,但當時年輕優秀的神殿大祭司艾瑟梅爾還是得到女士最後的垂青——象徵著永世神選者的聖痕。墳墓與門扉的幽冥之力充盈其身,艾瑟梅爾幾乎是靠一己之力使用著前所未有的強大神術融化了整個博羅帝爾的皇族親衛軍,代表著諾斯家族榮耀和強權的宮殿半日即告失守。

帝國歷80年,四世瀆神,親族滿門都被掏空了內臟,屍體懸掛在博羅帝爾的集市中央,等待著腐爛發臭乃至於風乾,陵墓中的先帝們也被從棺材挖了出來,挫骨揚灰,畢竟背叛了司掌墓穴的女士,自然死後也不配享有墳墓帶來的安寧。

而替女神摧毀其曾經努力扶持的強大帝國後,大祭司並沒有意願接手帝國的遺產。這不難理解,她或者說她所代表的女神所要做的只是確保人類這個種族對女神的信仰之力不被其他神明竊取,至於人類自身的命運,耶琳此刻也是無暇多顧。

作為勝利方的神之代言人艾瑟梅爾下令將攻下的帝國皇宮改建為供奉女神聖物和聖力大殿,她同時也宣佈博羅帝爾將作為永世供奉門扉女士的聖城,忠誠的大祭司也從女神那裡獲得了不朽的容顏和生命,代價則是永遠守護聖都不受外敵的襲擾。

諾斯家族的統治被摧毀後,人類陣營便迅速瓦解分裂,中部、北部陸陸續續建立了各種以家族或者當地利益集團為軸心的國家與城邦,許多過去被帝國統合的強大部族為了謀求自身的發展紛紛獨立。

只是他們也忌憚大祭司的恐怖力量,所以沒有一個人類陣營的國家追隨先皇改宗換教,名義上都約好了似的向聖都博羅帝爾稱臣,當然這也是女神本身就想要的結果,沒有了屬於自己的帝國以後可以再造一個,沒有了信眾和供奉想要再次重新建立起來的成本可就高太多了。

政治上四分五裂的人類從此進入了漫長的黑暗時期,不但自身互相之間為了土地資源和人力打打殺殺,原本的生存環境也被各種新興類人生物的族群擠壓著,技術的發展同樣陷入了停滯。

而曾經掌握奧術之秘的法師們也由於魔網能量的再次枯竭而變得虛弱無力,施法者的數量驟減,曾經名噪一時的帝都魔法學院也隨之關閉。

法師在博羅帝爾周邊變成了最稀缺資源,更多的領主願意投資更有效率軍隊而不是半吊子而又耗資巨大的法師,只有少數的權貴能負擔得起一個優秀法師的日常開銷。而延綿到北地諸國的魔網能量幾乎耗盡,所以在北方已經接近600多年沒有聽聞有強大的施法者出現。

不過最近這十幾年來,帕斯倒是有聽到過博羅帝爾旁最大的奧斯特曼王國重新修建了一座法師塔,開始重新教授有魔法才能的貴族和富商的子弟研習古老而強橫的奧術之力。

但對於類似於帕斯和派克這樣出生於北方貧瘠之地的鄉巴佬來講,魔法啥的更多就是充滿汗臭和爛腳丫子味的鄉下酒館裡由半吊子吟遊詩人們講的各種天方夜譚裡的玩意,是縹緲的沒有真實感的事物。所以真正第一次看到施法者和強悍到可以瞬間取人性命的魔法,不禁都有些呆滯。

不過同伴的慘死還是讓一隻地精狼騎兵反應了過來,它立刻把套在座狼上的韁繩拉緊,拍打著狼頭想讓坐狼調頭。

【不好!它想逃跑!】

帕斯心裡完全明白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和底氣來命令一個實力強大且身份不明的施法者,但他還是本來的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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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膽小的鼠輩就喜歡抱團,而且毫無廉恥之心的喜歡人多欺負人少,逃跑一個就會引來一群是和它們打交道後就能簡單理解的常識,他實在不願意去挑戰地精大軍的圍剿,哪怕是眼前這個猶如天神下凡般的法師願意幫助他們。

而黑袍施法者早已在出現的那一刻便唸叨起了另一段含混的低語,派克察覺到似乎和剛開始聽到的低語聲的音調有所不同,但自己又聽不出具體的差異在哪。

施法者左手託著的巨大的黑色圖書開始毋自的翻篇,而他的右手開始迅速的比劃起了莫名的手勢,這個場景讓人感覺詭異而失真。

帕斯的話音剛落,黑袍施法者的右手噴發出來一大簇扇形的火焰,瞬間淹沒了兩名狼騎兵,炙熱的火焰點燃了它們身上所有能點著的衣物和鞍具。

高溫形成的熱浪再次拂過兩名士兵的身體和臉頰。地精和座狼的哀嚎充斥著帕斯和派克的耳膜,但很快悲鳴的聲音就漸漸縮小,一隻焦黑座狼跪了下來,連帶著它的騎手倒在鋪滿石子的地面上,就算帕斯從沒有見過魔法也清楚這顯然不是正常的燃燒速度,這個火焰非同一般且極度危險!

而另一頭背上還在燃燒著火焰的野獸則拋下了它已經死掉的“主人”,開始緩慢而絕望的朝施法者衝了過來,但就這點距離它恐怕一生都無法跑完了……

黑袍施法者只是露出了修長白皙的手指,食指指向座狼並迅速的在空中畫了一個詭異的圖形,這次沒有任何低語,在一瞬間帕斯居然認為自己看到了他手指尖的空氣在劇烈的動盪著。

而下一刻,隨著一聲悶響聲,站起來和成年人一般大小的座狼的下腹部瞬時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本來還在衝刺座狼的巨大身體也隨之被剛剛那種無形的力量反向拋到五尺外的地方。

完成對狼騎兵的擊殺後,施法者並沒有沉浸在殺戮的餘韻中,而是立刻轉身面對兩人,漆黑的風帽遮住了他的雙眼,那身黑色袍子的做工和用料就算粗略一撇也知道和北方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沒什麼關係。

他左手的顯眼的黑色大書已經合上,書本的表面像是用黑色的皮革包裹著,而封面上似乎刻畫著兩條交叉著的鏈條一般的詭異紋路,異教徒?惡魔?但此時二人已經無力去判斷那究竟是什麼紋理……

【蹲下!”】

和之前那種怪異的低語不同,從施法者口中發出了急促卻又莫名有些悅耳的年輕女聲,帶著命令和催促的口吻,毫無疑問物件是此刻還傻站著的派克。

身體強壯的帕斯此刻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立刻反應過來用力拉倒了像棒槌一樣杵著的戰友。

依然沒有任何話語,黑袍法師只是如法炮製般的用右手食指指向遠方,憑空且迅捷的比劃著莫名的手勢……

原本在帕斯他們身後的座狼早已在法師出現時便急速逃離了現場,目前已經離開了法師至少250尺以上的距離,這種距離即使是派克手裡的輕弩也難以有效命中。

這一次,倒在地上的兩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身體上空傳來的空氣震盪帶來的衝擊感,雖然那感覺只是一瞬間便從頭頂略過而消散……

與此同時那匹倉皇逃命的座狼在遠方直接身首異處,腦袋飛到了半空中,身體由於慣性還向前面走了幾步,隨後和自己的腦袋一起跌落到了地上後便一動不動。

帕斯兩人已經不能用驚訝來表現他們的感受了,這種碾壓式的殺戮讓看似獲救的兩人積累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壓力和畏懼。他們彼此掙扎的想要站起來。

【你們好像受傷了,嚴重嗎?】

穿黑袍的女人一邊用關切的語氣問道,一邊慢慢的朝兩人走了過來。聽口音帕斯只能知道她絕不是北方人,再來就是她的聲音很好聽,聽起來就彷彿是有人用鴨羽來撩撥自己的耳朵一般的讓人舒服。

女法師用左手隨意把那本封面紋著鐵鏈的大書往自己的腰部一夾,右手拍了拍書籍的封面,似乎是剛剛的戰鬥讓它沾染了一絲風塵。

看著對方靠近,兩名平時在鄉裡鄉親裡威風八面的大頭兵一時間都慌了手腳,他們不知道對方的立場和意圖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她有什麼樣的理由和這幫怪物同時在今天出現在他們面前。但有一點他們都清楚,眼前的這個人非常危險,並且想活命絕對不要惹火她。

緊張讓兩個人起身的動作變形,斷了大腿骨的派克和中了地精毒藥的帕斯像是兩個小孩子在玩耍一般的互相抓撓著,非常滑稽,直到穿黑袍的法師站在他們跟前時,他們才終於磨磨蹭蹭的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他們能明顯聽到她從風帽下發出了一聲輕笑。

【你們好,我的名字叫作夏芮爾,是一個名獨自旅行的法師。】

法師用右手輕輕一揭,風帽便從她頭上移到了肩膀,她的聲音裡透出了一些關切以及期待。

【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們告訴我一下這裡是哪裡?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們又在幹什麼?還有就是……請告訴我你們的名字。】